没多久, 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剧烈的拍门声, 两扇木门砰砰作响,显露出来者的不善。
周婆婆在尚书府中, 最多和府里的婆子丫鬟起些争执,何时经历过这等场面。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强装镇定,严阵以待地坐在院中。
江大婶和周婆婆对视一眼,又看见那四个护卫现如今也大刀阔斧地坐在院中,想来也吃不了什么亏, 于是起身过去开门。
一开门,江大婶就看着门外站着五个吊儿郎当的流氓地痞,打头的男子左脸上有一条刀疤,此时正斜着眼打量了江大婶一眼, 问:“听说江鹏的女儿回来了,现在就住在这?”
“不住这里!”江大婶最为讨厌这些没有正形的混混,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就作势要关门。
刀疤男子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打发走了,伸手和江大婶推推搡搡, 几下就挤进了院里, 耍起无赖来:“那她反正是要回下关村的, 我们兄弟几个就在这等着她回来。”
身后的几个流氓地痞自然点头附和, 油头滑脑地进了大门之后,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很是自来熟地往里面走。
江大婶怄了一肚子气, 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论脸皮自然比不了这些混混,被人闯入家中,却也拿他们丝毫没有办法。
自始至终,周婆婆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大婶这里,眼看这些不速之客已经进了院子,连忙把腰背给挺直,这架势首先不能输了。
那些地痞进来后才看到院子里那四个正襟危坐的护卫,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倒是一点也不胆怯,痞里痞气地说道:“婶子,看来你家里的客人不少呀!”
话毕,又扫视了一圈房门紧闭的屋子,拐弯抹角道:“不过我今日可是特地来找江鹏女儿的,江鹏欠了我们赌坊20两银子,白纸黑字画了押的,容不得他赖账。”
说到这里,刀疤男子的脸上已经有了狠意:“俗话说,父债子偿,江鹏既然没有儿子,那这银子就得他女儿来还。”
周婆婆听了这番话,自然十分不满,反驳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银子,你们就找谁去,关我们小姐什么事!”
待在屋里的江言从窗口的缝隙洞悉了全程,当然知道刀疤男子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这赌债她断然不可能给,倒不是她拿不出这20两银子,而是江鹏这么多年以来,真要算起来,还不知道在外面究竟欠了多少债。
自己今天只要还了第一笔,其他的债主听到消息后,恐怕会如饿虎扑食一般,全都找到她的头上来。
而且一旦她拿了银子出来,那江鹏更是有恃无恐。只要他还有一天的赌瘾,就算自己身家再多,也绝对会被拖垮。江言想得很清楚,这个先河绝对不能开!
不过现在首当其冲的事,那就是先想办法把外面的不速之客给打发走,但自己又不能给银子,这事便有些难办了。
江言眉头紧锁,思考解决办法。
外面的周婆婆和那要债的刀疤男子已经开始争执,不过两方都有不少人,互相有所顾忌,所以这一下子也动不起手来。
江大婶却始终提着一口气,生怕他们打了起来,在院子里如坐针毡。
刀疤男子自然争论不过一个中年妇女,败下阵后,恨道:“上午我就看到江鹏在镇上的赌坊玩乐,他亲口说他女儿有钱,要银子就来村长家里找他女儿,如今以为只要躲着就行了吗?”
周婆婆一阵哑然,暗骂江鹏是个祸害。
江言此时也坐不住了,便打算出去。她一直在屋里躲着,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今日这些人要是不从她这里拿到银子,恐怕能在这里赖上好几天。
反正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这事她还得出面处理。
江言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故作乖张地推门而出,一脸小睡刚起的表情,不满地喊道:“外面吵吵什么呢!”
周婆婆急忙往这边跑过来,压低了嗓子冲着自家小姐说话:“小姐,你快回去。”
江言按住周婆婆的手,悄悄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可以处理。
刀疤男子一听到动静便扭头端详这位从屋里突然出现的姑娘,只见来人穿着一件流云纹的素色绫衫,长发用一只银凤镂花长簪简单挽起,皮肤白皙如凝脂,如出水芙蓉一般,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尽显大家风范。
刀疤男子心里暗暗称奇,这难道就是江鹏的亲生女儿?不过怎么看都不像呀!
此时,男子看向江言的眼神中便透着一丝困惑,怀疑地问道:“你是江鹏的亲生女儿?”
江言仿佛听到了什么谬论似的,一对柳叶眉紧蹙,故作高傲道:“谁说我是他女儿?他女儿不是跑了吗?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
刀疤男子的心里开始打鼓,原本一见江言的容貌就有些动摇的心,此时更加的徘徊不定,难道是江鹏把他给戏耍了?
刀疤男子有些气弱:“那江鹏说他亲生女儿如今就在村长家里住着。”
周婆婆此时也终于晓得自家小姐的打算,冷笑着插嘴:“那我还说我的混账儿子现在就在我的对面乱吠呢!”
周婆婆此话一出,后面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刀疤男子脸上涨红,自觉被一个老婆子给羞辱了,丢了脸面,恼羞成怒地准备动手。
一直旁观的小野第一时间把江言和周婆婆往后拉了拉,负责保护江言的护卫们此时也看够了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几下就把这些地痞给拦住了。
村长小儿子之前过来通知了他们一声后,又去后山的地里把自家兄弟喊了回来,也是担心家里打了起来,等会有什么误伤,此时兄弟三人刚好进了家门。
刀疤男子骂骂咧咧的,但一看对方人数越来越多,自己现在动手的话,肯定是讨不了好。
心中自然是一肚子的怨气,刀疤男子和手下一起被赶出来后,气急败坏地带着人就往镇上走。
江言虽然三言两语地就把人糊弄走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江言心知肚明,她这次能够这么容易就把人给打发走,其实就是因为她昨日下午才回来,时间太紧,上来讨债的人还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应该也是偶然听到旁人的议论,才会有今日这一出。
而且现在也苦于没有什么证据,一时半会也证明不了她就是江鹏的亲生女儿。不过她要是真给人还了债,自己是江鹏的亲生女儿的事便就板上钉钉了。
今日她虽把人糊弄走了,但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她要是长时间在下关村待,首先这个名字就足够显露她的身份,还是趁早溜之大吉才是解脱的法子。
事情暂且解决后,村长的三个儿子又重新下地干活去了,
江言对江大婶也是深感抱歉,自己这两日在她家借住,恐怕给人家随之带来不少的麻烦。
江大婶看着眼前这位落落大方的姑娘,面露惋惜,很是体谅地表示无事。
过了一会,院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江言发现周婆婆的脸上依旧布满了担忧,环顾四周,眼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拉着小野和周婆婆商量起之后的打算。
“周婆婆,你也看到如今的状况了,这下关村咱们肯定是不能待了。”
周婆婆眼前一亮,误以为自家小姐想通了,喜道:“那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回尚书府!”
江言急忙说出自己的打算,免得又让周婆婆白高兴一场,开口道:“我不打算回长安城,我准备去南平城开始新生活。”
周婆婆发出一声惊呼,急忙道:“小姐,南平城我们举目无亲,这……”
江言摆手,转问道:“这里倒是有门亲戚,可还不如没有的好。”顿了顿,江言拉住周婆婆的手,安抚道,“周婆婆,反正无论咱们现在去哪,都比在这待着要强多了。”
周婆婆经历了今天这一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让她重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生活,心里不是不慌乱的。
江言当然知晓周婆婆的想法,以周婆婆现在的年纪,自然更希望能过上些安生日子。不过从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尚书府后,这短时间内,还得跟着她再漂泊一段时间。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南平城,江言也是有所考量的。
第一就是考虑到已经在路上蹉跎了两个月的周婆婆,要是再去更远的地方就太遭罪了,但太近了也不好,没有起到脱离原主父亲的作用。
思来想去,江言便想起了南平城,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城镇,目前来说,是最适合她们过去扎根的。
一直沉默着的小野终于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定定地看着江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眼看小野都已经点头了,周婆婆生怕被江言撂下,急忙说道:“小姐,那我这个老婆子也只能跟着你一起去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江言心里一松,便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出门在外,最担心的就是身上的银子不够,江言回到屋里,开始盘算身上还剩的银子。
这次旅途上的开销都是由卢管事负责,江言也只偶尔在镇上买东西时才会使些散碎银子,现在想来,最大的开支便是空间里购买的那两件玉器。
出行前李夫人给予的银票,江言已经花了一些了,算了算,身上还剩还有一百八十两。
这笔银子在村里生活,倒是也能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过到了南平城,就有些不够看了。为了以后不让周婆婆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赚钱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
傍晚时,江鹏便找上门来了,脸上鼻青脸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暴揍了一顿。
江鹏仿若一只疯狗一般,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村长的家中,一看到江言,五官被气得已经扭曲了:“好呀你!你有现在的好日子,还不是当年你娘做的好事,不然你就是一个乡下的丫头片子,哪会有现在的光景。”
“你这个白眼狼,老子是你亲爹,才二十两的银子都不孝敬,我今天就要打死你!”江鹏的年纪已经不小,此时全身都是戾气,几步便到了村长家里放柴火的地方,捡了一根成年男子胳膊粗的棍子便冲了过来。
小野早已上前一步,把江言挡在身后。
周婆婆也咋咋呼呼地吩咐那些护卫赶紧把江鹏给抓住,几个成年男子一哄而上,江鹏又是个怂货,没几下就被控制住了身体。
江鹏面露狰狞,目光狠毒地盯着江言。
可惜江言并不是被家暴长大的小孩,此时看他凶相毕露,丝毫不觉得害怕,只冷漠地吩咐那些护卫把他扔到院子外面去就是了。
江言从心底就没把这个赌徒当做自己的父亲,处理起来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理负担。
不过当地对孝道十分看重,一个孝字就足够压人了,江言的举动也不能太过分了,所以只吩咐把人扔到院子外面,好歹落个清静。
围观全程的江大婶目瞪口呆,似是没想到江言会这么对待江鹏。
江鹏被扔出去后,依旧不甘,在院子外骂骂咧咧的。
周婆婆正好也是一肚子气,站在院内和他隔空对骂,院子里的众人看着这幅景象,自然又是瞠目结舌。
江言看周婆婆骂得很是来劲,还特意给她泡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墙外的江鹏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口干舌燥后,便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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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宋 7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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