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并没有往江言的心里去, 因为真心为卓妹妹而高兴, 所以席间便多喝了几杯小酒,直烧得她脸上绯红, 醉意涌上心头。
散了席后,天色昏暗,侯府里早已挂满了灯笼,江言撇开众人,随意闲逛,打算先散散身上的酒气。
前院依旧喧闹, 还能听见众人推杯举盏的声音,江言调头寻了一个安静去处,慢慢走到了后花园。
正在胡乱散步时,便看见前面树下正站着一位身如玉树的男子。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用白玉发冠给束了起来, 身穿淡蓝长袍,一眼看过去,倒真当得上谦谦君子这个词。
此时, 江言的酒也醒了半分,转过身子, 正准备悄声退下, 就被人给喊住了。
“姑娘留步!”一道温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江言的脚步顿住, 听见身后传来越加临近的脚步声, 有些无奈地回过身来,问道:“不知公子可有何事?”
此时,男子已经走到了江言的跟前, 这后花园里的灯笼不似前院那般多,这光线便有些暗了,看人看得并不真切。
男子的声音依旧和煦,解释道:“姑娘,我无意之中踏入了这后花园,原是想吹吹风,未曾想到自己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身边的小厮也不知去哪了,不知可否拜托姑娘行个方便,在前面帮我带个路?”
江言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是在花园里迷路了,不过这也并不出奇,侯府这后花园的弯弯绕绕确实多,要是没有下人在前面引路的话,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很容易在小路上绕圈子。
更何况现如今天色昏暗,视线受到限制后,那就更难找到出路了。
也不知道这位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世家公子在这里被困了多久?江言颇为幸灾乐祸,不禁发出几声低笑:“公子,请随我来吧。”话毕,便先行一步带路。
男子自然听到了江言的笑声,脸上有些窘迫,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活人,自然不会放过,长腿一迈就已经追了上去。
“劳烦姑娘了。”
江言豪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表示无事。
男子见江言做出这般随性洒脱的动作,便知对方并不是被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心中对江言的身份不免好奇。
此时,两人越往外面走,这照明的灯笼便要多上一些,光线也要亮上几分。
男子扭头打量着身旁姑娘的侧脸,只觉十分眼熟,便问道:“我看姑娘很是面熟,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哦?”听到这很是耳熟的一句话,江言先入为主,误以为对方是在搭讪自己。心中只觉从古至今,这搭讪的方式永远这般老套。
男子沉默了一瞬,越看越觉得自己以前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再次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女儿?”
江言闻言很是微妙,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只希望这次别再惹出事端来。
江言也没隐瞒,扭头看向男子,答道:“我并非是长安城之人,是特地从南平城过来吃喜酒的。”
和男子说话的同时,江言也在打量对方的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
电光火石间,江言终于想起了男子的身份,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当即垂下头来。
这哪是什么世家公子,这是原书的男主晋王!
之前没认出来是因为光线昏暗,江言只粗略地看了眼男子的轮廓,更何况自她穿越过来后,便没见过晋王,不过原主当年可是见过晋王的!
虽说就见了那么一面,但也足够原主沦陷在男主的魅力之中。原主黑化最大的一个契机,便是觉得李知清抢了自己的姻缘,误以为晋王喜欢的是自己。
回过味后,江言顿觉头皮发麻,这也太过巧合了。此时,酒已经彻底醒了,如今只想着赶紧把这尊大神送出后花园。
晋王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听到江言说自己是从南平城来的,便以为对方是顾侍读那边的亲戚。刚想到这里,却见前面的女子脚步慌乱,心里有了一丝异样。
晋王的心机何等深沉,自然发现了江言身上的异常之处。
蹙眉思考着,联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清丽容颜,逐渐把记忆深处的妙龄少女和眼前这位女子慢慢对应了起来。
晋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七年前的事情,当时自己在朝廷上并无根基,虽然和国公的女儿定了亲事,却没想到那位女子这般红颜薄命。后来自己虽稳住了国公,不过也已经断了羁绊。
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手握实权的李尚书的头上,不过……那时自己并不知道当时这位李小姐是假的。
思及此处,晋王的眼底蓦地深沉,目光落在前面那位低眉顺眼的女子身上。在灯笼的照耀下,女子细腻白净的皮肤上也染上了几分薄红,颇有艳如桃李的美貌。相较起当年,如今出落得漂亮了许多。
江言此时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哑巴,默不作声,一心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专心在前面带路。
好不容易到了花园的出口,江言心里一松,低声道:“公子,从这里出去,沿着游廊右转,就到前院了。”
晋王知晓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却也不当面点破,只拱手道:“今日多谢姑娘带路。”
江言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正在两人说话间,游廊那边过来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是和江言有段时日没见过的楚王。
楚王今日知道江言一定会来参加卓小姐的婚宴,所以一到侯府,便一直寻找机会过来找她。未曾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抽身过来了,却见江言正在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这四处无人的僻静地方说话!
楚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言言!”
江言自是听出了楚王的声音,晋王也顺着来人的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说话之人竟是楚王,眼里划过一丝暗芒。
楚王同样也没想到,江言身旁之人竟然是他名义上的皇兄,晋王!
眼见事情的发展越发破朔迷离了,江言看着楚王快步走了过来,很是忧心忡忡。
在外人面前,江言还是很懂礼数的,施施然地先行给楚王行礼。
晋王瞧了旁边的江言一眼,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笑容,说道:“七弟怎么不在前院喝酒?”
或许是因为今日是来参加喜宴的原因,楚王的脸上换了一个银色的面具。此时露出了精致的下巴,薄唇紧紧地抿着,全身上下好似都已经染上了一层冰霜。一过来,周围的温度都无端下降了几分。
楚王瞥了江言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两人的中间,把江言挡在身后,答道:“出来醒醒酒,六哥为何也在此处?”
晋王脸上的笑意从始至终就没有下去过,开口道:“为兄不胜酒力,出来吹风时不小心在这花园里迷了路,幸好有这位姑娘帮忙领路,不然此时恐怕还困在园中。”
楚王心中有事,也不愿再与晋王虚与委蛇,很是生硬地说道:“那六哥快回前院吧,免得染上了风寒。”
晋王自是听出了楚王在下逐客令,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江言的方向,发现江言被楚王遮得严严实实的,面上一怔,颔首道:“七弟说的是,那为兄就先走一步了。”话毕,晋王也没再多留,往前院走了。
到了游廊的转角处,晋王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位行事乖张的楚王,此时弯下了腰,好似正在和那位女子低语些什么。
楚王等晋王走远后,才转过了身子,面露不满地朝着江言说道:“你怎么和那人待在一起!”
江言听言也很是无辜,她要是从一开始就认出那位公子就是晋王的话,她铁定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拔腿跑了。
楚王不容置疑地强调道:“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说话了,这个人表里不一,坏透了!”
江言闻言心里一愣,在原书剧情中,楚王一心除太子,一直没有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晋王放在眼里。如今倒是长进了一些,还能看出晋王的两面派了。
江言哪知道,楚王这是占有欲作祟,一看她和谁多说几句话,便急忙在江言面前中伤对方,恨不得让她立马和别人划清界限才好。
楚王见江言不作声,便弯下了腰,恶狠狠地捏住了江言的双肩,在她的耳边咬着牙说道:“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江言被这平地一声雷吓了一大跳,连忙应声。
话毕,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暗自腹诽: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干嘛!
楚王见江言答应了,这才起身,顺势握住江言的手腕,说道:“前面的酒席也快散了,我送你回家。”
“侯夫人说让我在这里多住几日,我已经答应了。”江言甩了甩手臂,想把楚王的手给甩下去,结果对方的手抓得极牢,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于事无补,只得无奈放弃。
楚王听言一顿,说道:“今日侯府里这么多客人,他们自己都忙不过来,你就别添乱了。”
江言没想到楚王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对自己说起话来这般不客气,眉毛一竖,沉声道:“好好说话!”
楚王顿时放软了声音,哼哼唧唧地撒娇:“我马上就得走了,我想先送你回去,这样还能在车上说会话。”
江言的神色这才渐缓,再看楚王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下不忍,颔首道:“那我们先去和周婆婆说一声,还得通知侯府管家。”
楚王说道:“这个时辰,估摸着周婆婆也早已睡下了,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等明日清早,派马车过来接她便好。至于管家那边,你也不用费心,等会我派人过去通知就是。”
江言见楚王安排得很是妥帖,也就不再他想。跟着楚王到了侯府侧门,门外早就备好了马车,楚王把江言先行扶上车,然后再跟旁边的小厮交代了几句话,随后上了车。
这辆马车的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全部铺设了软垫,江言一坐上去,就很是舒适地靠在了车壁上。
楚王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一上车,这一身的酒气顿时充斥着车内狭小的空间。
江言一嗅到酒气,原本压下的醉意再次上涌,再加上马车如今已经慢慢行驶起来,车厢晃晃悠悠地,她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楚王倒是一直清醒着,见江言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就伸手托着对方的脑袋缓缓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半睡半醒间,江言总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什么事。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强打起精神,轻轻地拍了拍楚王的手臂,几不可闻地交代道:“小心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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