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城,是东祁仅次于玉京,第二繁华之城。
因其就在苍雲仙山纵横三千余里的山脉脚下,依傍着玉华宗,而世代得到仙宗护佑。即便是在几千年中,七洲诸国逐鹿天下,烽烟四起战火连连的数次乱世里,云阳城也因玉华宗的庇佑得以幸免于战火波及。
城中百姓安居乐业,世代积累,因此云阳城十分繁荣昌盛,算得上财力极为雄厚的主城。
这座城,几乎是薛沉穿越古代下山以来,见过的最雄丽恢宏的城池了,只因东祁皇城玉梁都,他还尚未去过。
四人入了城,天已将黑,华灯初上。城中楼台星罗棋布市列珠玑,画桥远望,参差竟有十万人家。万家灯火绰绰其华,烟柳玉堤水映天光,衬着天上璀璨无垠的星月,犹如银河间的天市一般。
官卿卿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早就看花了眼,在桥上鳞次栉比的夜摊小铺上流连不已。就连平时少年老成的叶落秋也左顾右盼,比往日活泼了许多。韩默因从小长在富贵乡,看遍玉京繁华地,倒没什么特殊感受。
唯有薛沉依旧一脸漠然的牵着马,看起来似对什么都毫无兴趣。
云阳城也有韩家产业,韩默本想招待大家去他家的客栈住下,但转念一想,自己是离家出走的,转眼已过月余,想必家里人找自己都找疯了。韩家各地产业的佣人肯定也在四处打听自己的消息,若是去了自家产业,岂非自投罗网?因此这念头起得快,消得更快。
经打听才知道,玉华宗在云阳城的庶务据点,正是城中的仙归楼。仙归楼虽是一处以酒楼为营生的客馆,却是玉华宗内的俗家弟子打理的产业。自古以来,仙归楼就担任玉华宗五十年一度的仙宗试炼报名点,以及情报信息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弟子们下山历练常住之所——仙归楼在天下各大主城均有分店。
四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仙归楼报名玉华宗的入宗试炼。如若仙归楼有客房,就直接住下。
仙归楼共四层,呈六角塔楼状,约有五丈高。斗拱飞檐,玉瓦朱漆,华美非凡。大门两旁放着两尊威风凛凛的金睛赤虎兽玉刻雕像,两名身高约五尺的迎客童子手执八角玲珑灯相对而立。
薛沉见两童子均着素袍,头戴莲冠的装束,就心下明了他们并非仙归楼的小二,而是玉华宗的道童,估计是为了三日后就要举行的仙宗试炼被宗门派下来帮忙的。
进门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忙碌地穿梭于厅堂中的店小二,均是毫无修为的凡俗中人,衣饰也与门口迎客的道童截然不同。
门内门外如同两个世界,空间和在外头看着而想象出来的大小毫不一致,大得出人意料。许是用仙门玄通隔离出来的空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即便已经入夜,依然灯火通明,喧嚣不已。
四人直奔掌柜处打算报名,而那留着八角山羊胡的掌柜却一声不吭,懒洋洋地指了指楼上,又比了个四的手势,就径直算起账来不再搭理他们。薛沉等人了悟其意,也不同他多啰嗦,便直朝四楼去了。
“兀那掌柜,什么脾气,小爷还从没见过这般怠慢客人的生意人!”一边朝楼上走着,韩默还在一边气呼呼地叨叨那掌柜冷淡的态度。
“许是玉华宗的俗家弟子,见多了来报名的人,怕不耐烦了罢。”官卿卿安抚道。
韩默从小呼奴唤婢地长大,估计从未被人这般怠慢,犹自愤愤不平:“哼,神气什么,再威风不也是个俗家弟子,仗什么势呀!待小爷入了玉华宗……”
叶落秋见他越说越恼、越不像样,忙打断道:“嘘!你就安静点吧,也不想想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呢!你连名都没报,这时候说这些叫人听见了可不好!”
几人正闲话着往楼上走,正走至三楼,最前头的薛沉却突然停了下来。几人说着话没注意,差点齐齐撞成一团。
韩默被这一打岔,也忘了抱怨那掌柜了,忙问道:“沉哥,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来?”
叶落秋与官卿卿也看过来,薛沉语声平淡地道了句“无事。”又径直往楼上走去。
三人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韩默和官卿卿见他依旧一脸漠然,神情与往昔无异,只道没什么大事,便又嘻嘻哈哈聊别的好玩的事了。唯独叶落秋心细,路过楼梯转角时,瞥见薛沉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叶落秋心生疑惑,回头朝刚刚三楼处,薛沉驻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的男子正与一面貌俊秀精致的锦衣少年说着话。二人眉目间颇为相似,料想多半不是父子,就是兄弟。
盖因修行界筑基之后无岁月,几代同堂皆为青壮的情况太常见了。因此父子母子、兄弟姐妹,甚或祖孙,有时候若不介绍,外人是轻易分辨不出来的。
可那两人与薛沉又有何关系,莫非有旧?叶落秋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薛沉摆明了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样子,既然不好问,便只能兀自琢磨了。
众人上了四楼,顺利报了名。由于仙归楼人多早已无房,便只好在仙归楼附近找了家民宿住下,静待三日后的仙宗试炼。
到得第三日,黎明时分,外头就已人声喧嚣。四人早早出门,朝仙归楼而去。
仙归楼前,早已聚集了许多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并一些孩童,而外围还有许多过了年纪的中青年和一些老人家,大概是那些来参加试炼的孩童的父母亲人。
几人穿过人群,刚在少年堆里站定没多久,仙归楼便开了门。一个并未束冠,头发松松散散绾起来斜插着莲簪,腰间挂着个白玉酒葫芦,面有胡渣长相却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一身青袍广袖颇有些前世魏晋风流的味道。
只听他道:“我乃玉华宗第六十七代入室弟子,商师道。全权负责此次仙宗试炼的考核,待会儿核对完名册上的名字,我便用云舟载你们上山。
此次试炼统共进行三日,考核分为炼心阶、三月潭、以及七步莲三项,如若都一一通过,则可留下,经玉华宗的收徒大典之后载入宗籍,正式成为玉华宗的弟子。”
他懒洋洋扫视一圈目露欣喜之色的孩子们,随即漫不经心地续道:“至于那些未通过试炼者,则表明并无仙缘,三日后玉华宗会遣弟子将他们送回仙归楼,自回家去便可。”
随后他便命身后的十名弟子逐个核对名册,来参加试炼的少年并孩童足足有七百名之多,即便十名弟子同时核对手中名册,也花去近半个时辰的功夫。
待核对完名册之后,参加试炼者就该上云舟了,家长们不能继续跟着走,便只能在边上送行不提。
商师道伸手朝袖中一抹,似乎捉了个物事出来,随即手一扬,向空中抛去。
那梭形物闪耀着金光,飞上空中,迎风便长,顷刻间化作一艘巨大的云船。船身嵌宝描金华丽非常,悬浮在空中,瞬间便引起了惊呼声一片。
商师道随即袍袖一展,踏空而行,稍顷便轻盈地落在云舟甲板之上。他再一挥袖,将底下孩童少年纳入云舟之中,还没等众人站稳,云舟就迅速升空,朝远处缭绕着白云的苍雲仙山飞去。
甲板上的孩童都有些兴奋,闹哄哄一片,商师道烦不胜烦,忽然运起灵力扩音,爆喝一声:“噤声!”
声音震耳欲聋,瞬间便笼罩在整个甲板之上,众人均被吓了一跳,顷刻间便安静下来,四下里落针可闻。
似乎太安静了,孩子们呆呆地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甚至有几个较小的孩子还被吓哭了。商师道不禁有些头疼,忙命身后几个师弟去处理那几个大哭的孩子。
他想了想又说道:“此次仙宗试炼,从云舟落地便即刻开始,你等各凭实力,一一通过即可拜入我玉华宗门下。三项考核刚刚也说过了,现下我便稍作解释,第一试为炼心阶,考验的是尔等是否具有大毅力,中途会有幻境问心——问尔心思是否澄明?问尔心之所向为何?问尔心之所坚与否?”
他顿了顿,又道:“第二试乃三月潭,考验的则是尔等是否具有大智慧,测的便是你们的慧根,有慧根者即可得仙缘。
这最后一试么,便是七步莲,试的是尔等的仙资优劣,及是否具有仙根。尔等踏空而行,若能步步生莲,过得灵犀崖,即为有仙根者。这七步莲乃最为重要的一关,若无仙根,则会掉下灵犀崖,虽无性命之忧,但可能会受惊不小。”说着,商师道唇角扯出个恶劣的笑来。似乎看到有人掉下去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于他来说是件乐事。
“除此之外,这七步莲也是用来检测尔等的灵根属性的。这个就暂不详述了,到时候你们自会知晓。”说着他便留下一群半大的孩子呆在甲板上,自己则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他一走,孩子们不由得叽叽喳喳与相熟之人讨论起来。
韩默抚唇忧愁道:“如何是好,听起来这试炼很严苛的样子!万一过不了考核,我是不是就要和你们分开了?”
叶落秋安慰他道:“莫想太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一切顺应天意即可。”
官卿卿也皱起眉头,捧着脸道,“仙资仙根这种东西听起来也太玄乎了!而且好像不是每个人都有,即使有也是绝少数人。这云舟上这么多人,还真不知道最后有几人过得了试炼呢?”
韩默却又开心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薛沉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沉哥如此厉害的人物,通过这试炼绝对轻而易举!”
薛沉闻言,抬眸扫过他们三人,竟难得开回金口:“你们均能过。”
三人却以为他是在安慰他们,都没当真。
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一旁传来道嘲讽的声音:“呦,轻而易举?均能过?莫非有人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仙宗试炼可不是什么杂碎都能随便过的。”
众人转头一瞧,竟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半大少年。少年着一身绯色云锦长袍,端的是气宇轩昂,可脸上那讽刺的笑意却叫人浑身不自在,一瞬间便失了好感。
韩默性格冲动,脾气也不小,立马喷了回去:“我们兄弟说话,干你屁事!”
那华服少年被这么粗俗的话一下子呛回来,脸涨得通红,估计从小金尊玉贵的还没人敢同他这般说话,哼了一声讽刺道:“某些井底之蛙毫无自知之明,本少爷不过是看不过眼随口提醒一二罢了,别不识好歹!”
官卿卿从小便走南闯北混江湖,自然看不惯这等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当即反唇相讥道:“话倒不错,这位少爷的确挺没有自知之明,莫非以为谁都能看得顺眼您似的!”
那少年被官卿卿以彼之言反讽彼身,一时间气了个倒仰,脱口骂道:“果真穷山恶水出刁民!”
韩默一听暴脾气瞬间炸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他:“说谁刁民!你个矮矬子还得寸进尺了是吧!小爷这就教教你怎么好好说话!”
他们这里发生了口角,立刻便引来一群孩子的围观。见几人就要打起来了,纷纷拍手起哄看起热闹来。此刻听韩默口不留情地明讽那少年矮,俱都哄笑起来。
还别说,那少年看起来比他们都小两岁的模样,确实就比韩默矮了半头。这下被踩到了痛脚,还被一群人看了笑话,气极之下也不再多费唇舌,抽出腰间的剑便要动手!
韩默手中无剑,叶落秋怕他吃亏,正要上前,就见那剑已被人架住。
薛沉轻轻松松地便用孤霄刀的刀鞘架住了那少年的剑。随手一推,那少年便被一股气劲推了出去。
他本在一旁听着他俩幼稚的口角,起初并没有插手的想法。但看那少年小小年纪,说不过人便要亮兵器,还有些内功修为,而韩默却毫无武艺在身,于是薛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上前架住了剑。
薛沉习武多年,又早已是闻道高阶的修为,即便他不曾用力,又岂是少年可以招架的。只见那少年倒飞出去,恐怕要摔得不轻。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迅速闪过,在那少年险险坠地之际将其接住。那少年落地后,见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气不过之下还欲上前,就被那接住他的人拦下。
“够了!还嫌不够幼稚丢人么!”那人蹙眉轻喝道。
“表兄!”那少年急道。只见那出手接住少年的,正是一个十五六岁,容貌清丽隽秀,身着月白色锦衣的漂亮少年。
叶落秋看过去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从刚刚此人接下那少年时的身手来看,薛沉可以断定他也是个从小修行之人,身上有着至少闻道初阶的修为。
锦衣少年看向薛沉,漂亮的凤眸微挑,眼尾一粒朱砂在曦光映照下分外鲜妍,平添几分风流之色。
他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在下洛城顾迟舟,这是我表弟赵沛。他年纪尚小不懂事,嘴巴坏了点,你看起来比他大几岁,也有修为在身,何必以大欺小出手这么重?”三两句话便轻轻略过赵沛的无礼找茬,又当着众人的面给薛沉扣了个以大欺小的帽子。
官卿卿听出他话外的嘲讽之意,十分不忿。正要骂回去,又见为首的薛沉静默不语,便只好忍了下去。
薛沉不答,只静静站在那儿看着顾迟舟。韩默正欲上前说点什么,却被叶落秋拉住,附耳低声说道:“莫逞口舌之快,这两位可得罪不起,他们是赵氏和顾氏两大东祁修行世家之人!”
韩默气呼呼道:“已经得罪了!”
叶落秋无奈,只好把他拖到身边看着,就怕他一个冲动又跑上去口没遮拦,再把人家得罪狠了。
这边,顾迟舟见薛沉只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心中颇多不自在,只当对方仗着有点实力,看不上他顾氏和赵氏,正欲开口,却听薛沉冷声道:“我们走。”
薛沉一双沉若寒潭的眼眸还看着他,而那句话却是对韩默三人说的。说完便径直转身带着三人离去——竟真的毫不顾忌他世家的背景,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顾迟舟再好的涵养都有些维持不住了,这孙子态度也忒嚣张了点!还从没有人敢这样轻视他东祁顾氏,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狠狠下他面子。
但此刻云舟就快落地了,也不是追上去继续纠缠的时候,顾迟舟看着薛沉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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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甫一落地,便被商师道收回袖中。众人轻缓地落于地上,抬眼一瞧,才发现已置身于深山之中,而眼前,正是玉华宗的山门——玉华门。
玉华门高八丈,宽约四丈余,恢宏雄伟壮丽无比。门身以温润通透的玉石打造,在晨曦中灿灿生辉。左右各立有需二人合抱的门柱,左侧门柱上缠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玉龙,右侧门柱盘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赤玉凤,俱都栩栩如生气势慑人。
门柱上均有一联,左联是:穹苍不胜奈何天;右联是:幽微尽览灵秀地。正中挂一巨匾,雪舞银钩般潇洒的篆刻着 “玉华门” 三个大金字。
门前三米处各有一座十分高大的神兽玉石像,左侧为墨玉玄武像,右侧为脂玉白虎像,光是这山门就端得是一副超凡脱俗的仙宗气派!
薛沉修习赤霄诀日久,自然一眼便看出这玉华门乃合了四方神兽通玄阵,以上古四大神兽来镇压气运,若魔修攻山闯阵,也少不得要费很大的功夫。
一群孩子在山门前看傻了眼,直到商师道催促,才纷纷回过神来。
仙宗试炼这便开始了。
炼心阶顾名思义,是条足有三千级的山道长阶。要想上玉华宗拜师学艺,必得九步一叩,从炼心阶徒步上去,才算是拜了山门。
这对于一个成人来说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对一群半大的孩子了。这得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体力,若是体力差一点,估计就得晕在半路上了。
更何况据商师道所说,中途竟还会遇到幻境问心。
薛沉、官卿卿并叶落秋,都是从小习武的人,因此对他们来说,过这炼心阶或许并不算困难。唯有韩默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没有半点功夫在身的。官卿卿和叶落秋都十分担心的看着他,就怕他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
韩默却大大咧咧地毫不担心,只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真的第一关就上不去,他还修什么仙,倒不如直接回家娶媳妇生孩子去。
众人见他如此,互相鼓励一把,也都开始随着人潮上山了。
要爬上三千级台阶已经十分困难,九步一拜,对绝大部分孩子来说是十分消磨体力的。很快便有许多孩子发现无人监督,于是不再叩拜,转眼间便都趁着体力还行爬了老远去了。
韩默三人见俨然已是他们四人之首的薛沉,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每九步就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严格遵照规定的样子,也都不敢投机取巧,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慢慢往上走不提。
一晃几个时辰过去,到了正午时分。太阳炽烈温度变高,三千级炼心阶才走了一小半,众人都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韩默更是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叶落秋见他快撑不住了,便伸手扶着他往上走。
薛沉却面色如常,气息丝毫不乱,他见官韩二人都有些难受的样子,便带着他们到道旁歇息。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呵,刚刚叫唤得那般大声,怎么,这才第一关就不行了?不过是嘴上厉害的绣花枕头!”
四人回头一看,正是一脸嘲弄之色的赵沛。赵沛环抱着手臂,抬高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中的蔑视让人实难忽视。
眼看又要起一番冲突,薛沉随即淡定的起身,朝赵沛走过去。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赵沛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不由呼道:“你想干什么!本公子可是赵氏嫡子,要是你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定叫你、还有你们通通吃不了兜着走!”他忙指着薛沉身后的韩默等人威胁道。
那没出息的样子,实在让薛沉连搭理他的想法都没有了。薛沉望着赵沛身后,正朝此处走上来的顾迟舟淡淡道:“你表弟既然不懂事,就该看好了。”
“他若再口无遮拦半个字,我便废他一口白牙。”
“你!”赵沛气急败坏正欲有所动作,却被几步赶上来的顾迟舟截住。
顾迟舟笑看薛沉,只是那笑却不及眼底,口中却道:“不劳你费心,还是担心担心你那几位朋友能不能顺利通过炼心阶罢!”
薛沉却不同他再废话,只回转三人身旁。顾迟舟见此也不过多纠缠,只给了赵沛一个凌厉的眼神,赵沛在表哥面前不敢造次,只好灰溜溜地跟着顾迟舟往前走了。
薛沉见他们走了,再看韩默和官卿卿依旧难受的神色,便走过来蹲下,左右手分别执起二人手腕,二人瞬间便感受到脉门处涌入一股暖流。不过须臾,这股暖流便沿着全身经脉游走了一个周天,二人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韩默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气,再走个几个时辰都没有问题!
二人星星眼看着薛沉,正要大呼小叫一番表达一下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却见薛沉竖指于唇边,做了个噤言的手势,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但若宣扬出去就是作弊了。二人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捂嘴点头,只那眼睛里都是快溢出来的笑意。
叶落秋笑看三人互动,见二人已无大碍,便道:“我们也继续往前走吧,时间所剩不多,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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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好久,却见不知何时玉阶上起了一阵缥缈的青雾,空气变得潮湿。薛沉预感不妙,正欲提醒众人小心,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众人均不见了踪影。
而一路上来的台阶也被越来越浓重的雾气遮蔽,不见来路,好似误入了一片毫无声息的灰色地带,周围的一切俱都模糊起来。
薛沉心下了然,他已逢幻境,接下来便是问心之试。
他转过身去投入那烟云雾罩处,从容地继续往上走去。
他倒要看看,炼心阶能够问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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