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的门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比起脚步声先到的是食物的香味。
自线下赛开打以来，叶修也回归了正常的作息，鲜少有今天这样熬夜的时候，也自然少了半夜两三点的一碗泡面或是一杯清茶。
“吃吗？”来人在他旁边坐下，又把香气的来源搁置在桌子上。
“谢了。怎么还不睡？”叶修随手拿起一根细竹签，又看了眼盒内的炸鸡与炸年糕——有些意外但还不错的搭配。
“让寿星一个人忙碌也太不好意思了。”幸楠笑道，又指了指外卖，“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承担宵夜的罪恶。”
幸楠说完，打开抽屉将礼物轻轻放在桌子上：“喏。”
“生日快乐。”
叶修一愣，他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提醒他已经到了新的一天，旁边的企鹅一闪一闪的，估计是苏沐橙准点发来的生日祝福。他又扭头看了眼桌上墨蓝色的礼物盒子。
他可很久没有收到什么正式的生日礼物了。除了苏沐橙每年的蛋糕，也就是几年前恰巧碰上烟雨客场。楚云秀一个姑娘家心细记住了他的生日，然后送了他一包烟。
这样用礼物盒装起来还系上缎带的，怎么着也是小学的事情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幸楠又开口补了一句：“收下吧，有用的。尤其是等我们拿下冠军杀回联盟后。”
“谢谢。”叶修看了一眼那个长方体礼物盒，心里有些猜测，却也没有问出来，只把它放在了荣耀登录器的旁边，示意收下了。
叶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几天前的烦忧此刻又飘回眼前。最后问了句：“你知道我会在这里？”
“猜的。今晚训练结束的时候你喊住了我们，好像有什么要嘱咐的。可是想了两秒又放我们走了——是有什么你还没想好的吧。”
“觉得没必要耽误大家时间，于是自己一个人大晚上的又回到训练室解决问题。”
“反正我也饿得睡不着。”幸楠笑着耸了耸肩。
“就过来被‘耽误’一下喽。”
“虽然不知道你在考虑的是不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没给叶修反应的时间，幸楠从自己桌子上随手翻开一个本子，笔在纸上走了几步却没有写出字来。
叶修递了支笔给她。
“但我确实有一个建议。”幸楠接过叶修递来的笔，这回写字没有问题了，“谢了。”
“团队赛可以把我换掉。”幸楠寥寥几笔勾了个大致的决赛图出来，语气漫不经心可说的话却让叶修有些惊讶。
“换成小唐吗。”不过这惊讶倒也没能持续太久，叶修很快就猜到了幸楠的意思，“这样开局有些麻烦。”
他们计划的第二步是由王牌选手牵制对手两位主力，其他人战术走位完成偷袭。标准豪门战队的打法。
王牌选手自然是叶修，而“其他人”中幸楠的存在也让这个计划听起来不算天方夜谭。
更重要的是，这种打法虽然是肖时钦熟悉的，却也是肖时钦想都不敢想的——此刻叶修手下并非嘉世而是兴欣，肖时钦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叶修还敢用这样豪迈的打法。
只是震惊不过是一瞬，很快肖时钦就会反应过来，那时如果兴欣扛不住嘉世剩下队员的攻击，会阻碍接下来计划的发展。
“除非你不打算扛。”
“你想交换。”
“在肖时钦反应过来后直接从四对三变成小唐一个人对三个吗。”
被叶修一语说中心里所想，幸楠笑了笑打了个响指：“Bingo.”
“反正我们的全盘计划不就是在针对肖时钦吗，针对得再狠一些也没关系吧。”
对于肖时钦来说，应对起来最轻松的莫过于唐柔这类型的选手。操作猛如虎，意识上却差了一大截。
如果是唐柔作为另一个战场的主力，肖时钦在心态上绝对跟面对幸楠时是不一样的。
“一但战斗节奏密集了，尤其是这样让柔柔以一己之力对战一群人的局面，才是她最擅长也最有斗志的。”
“这个时候，战术中的王牌，就从你变成柔柔了。”这样就不会让叶修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之后还是跟计划一样，牧师下场换包子。柔柔的银装比我齐全得多，应该能发挥比我在场更好的效果。”
叶修撑着脸盯着那张草稿纸，这个方案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当时觉得不太保险。不过刚刚幸楠提到了一点，肖时钦面对唐柔和幸楠时的心态差异。
“不错啊，学有所用。”叶修可没忘了幸楠大学读的是心理专业，“很极致。”
“极致不就是我们这场的风格吗。”多次和叶修讨论这场团队赛，让幸楠全新认识到了叶修战术的可怕之处，环环相扣，步步杀机，兼具中小战队惯有的刁钻狡猾和豪门强队的压迫性。从最开始的伍晨，到原计划中的自己，之后的乔一帆......一步一步到最后兴欣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显山露水，逼着嘉世不得不按着既定的顺序一个一个击杀。
一人退场，又会有一个新的“刺头”跳出来碍嘉世的眼。
“我就是看雷霆比赛时想到的。”和叶修的缜密比起来，自己的这些想法根本算不上什么。
“看完了吗？”叶修随口问了句，用铅笔在草稿纸上添了几道。
“最后一个了，差不多看到最后六分钟的位置吧。”幸楠凑近了些去看草稿纸上的内容，鼻尖触到萦绕的隐约烟草香味又缩了回去——这个距离好像太近了，“......这场怎么会输呢。已经拦了肖时钦一下，沐沐也已经利用这个时间到了理想站位。只要申建在前边撑一会儿......”
叶修沉默了片刻，说道：“一起看吧。”肖时钦的比赛视频是他找给幸楠的，比赛的内容是什么，又为什么输，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叶修没有多提，幸楠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叶之秋的每一场比赛她都看过，这个说法对，也不对。每一场个人赛事她都看过，可团队赛事，尤其是第八赛季的团队赛事，她就几乎没看过了。
实在是看着太让人难过了。
幸楠看着叶修熟练地打开按类别整理好的文件夹，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题解决了吗？”
叶修看了一眼方才还嘴硬称“主要是过来分宵夜”的幸楠。
......
叶修能猜出她情绪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也正是因为能猜出，才更能觉出她此刻小心翼翼避讳着“嘉世内部不和”的细腻。
“是。”叶修笑了一下，是与寻常不大相似的柔和。
“解决了。”
“谢谢你。”
幸楠愣愣地应了一声。
有些郑重啊，这个道谢。
她往叶修那边靠近了些。
熟悉的烟草香味再一次溜进了她的鼻腔内。
“不客气。”她低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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