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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前半段画风会跟前面不大一样,几乎全是较意识流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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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嶙峋,草木于碎石之上肆意生长,弯曲成所不见的弧度。腐尸、白骨,零零碎碎堆在阴暗角落,生出虫豸、相互啃食。但这份罪恶不会自我相噬,遗留的怨恨不会残杀根本,只是悄无声息地汇集,成为缚骨的粘腻。
我在暗处,窥视。
窑窟漆黑一片,衬得零星洒落地面的月光宛若自天际坠落的星屑,灼灼恍似碎阳。
但很快,它们便已不能在我眼里占据半分色彩。
终日不见阳光的岩穴深处,岩块潮湿且生霉、孢子与苔藓混杂,人类的视力或许不足以在如此无光之地视物,但鬼可以。所以我清晰地瞥间被刻意遮挡的视线边角中露出的断肢粉肉,瞧见满眼罪证、荒诞与无助。
我该害怕、该愤怒。
恼怒鬼行径之残忍、痛斥其作恶多端,肆意横行。
我或许拥有着我自己都想象不出的适应性……也不怎样,我只是认为我本不该习惯、至少不该如此之快地习惯这真确却又淋漓丑恶的现实。
对,我该呕吐、咒骂、仓皇,整晚整晚地因眼前情景与噩梦纠缠。
——可我没有。
我是穿越者,是异类,怀揣着“剧情”的秘密,知晓未来的局势,本该统筹帷幄,却局限于自力单薄而更显无用。
我此前未经过战斗、恐惧鲜血,连劣质影片里胡抹一气的红色颜料都可以让我胆战心惊、当夜与噩梦相伴。
我羸弱的躯体里本该有一颗同样羸弱的心——可我却发现我能稳稳地握住半人高的长刀、能轻而易举撕碎怪物的脖颈与心脏、能切开随风至面前的片叶、能与河流相竞,伴鱼奔腾。
或许在我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不一样了吧。
我是仓皇的,是迷惘的,是没有归处的旅者、在陌生的土地彷徨,而这所有的情绪却又被一种更沸腾的力量浇灭……它们叫嚣着让我去寻找。
寻找?
寻找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遵从它——没有方标的人总需要指引,不论它是真是假、似是而非且玄之又玄。
所以我来了,身为鬼加入了人与鬼的战斗,斩杀“同胞”、背叛“鬼王”。身披绮丽和服,却不知因何而舞、为谁而歌。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牵绊在眼前凝聚,它们不知所起,所终却清晰可见。
丝线纤毫凝聚,像是什么缘分的具体化、命运地交汇点,拉扯着我,指向一个名字——
“炼狱杏寿郎”。
哈哈,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他如骄阳、似炎火,熊熊燃烧永不止息,即使似乎状态并不好……但却依旧让人目眩神迷。
我在原地,几乎是呆滞了地望向他。
看见他的刀锋燃起火,缀着流星片霞、朝阳溶溶,旋回出一个圆满也凌厉的弧度……迸开、炸裂。
那光芒乍起若旭日初升,灼灼令观者眼目刺痛到几乎流出泪来,照亮这杳无人烟之地所堆砌成形的恶之花。它们清晰地映入我眼中,色彩浓烈惊心动魄,叫人灵魂再平添一分重量——但下一秒又直接被焚成飞灰,在“光”的审判下消亡殆尽。
形状奇异的鬼哀嚎着,丑陋且滑稽。
它没能得到我一星半点的注意……若人的目光能化为羽蝶,那么眼前挥刀的人将终日被虹彩环绕。
他金橙的半长发在末端渐变为赤红,他眼眸明亮如星河倾泄;他便是普世的烈阳、夜中不熄的烛火、长歌一曲时最明亮的声调顶端——无论外表、亦或是心灵。
我追逐他、深陷他,假装不在意地悄悄窥视、小心翼翼地更进一步。
或许我永远也等不到他解下脖颈上那串纤巧链环的那天——那确实是十分美丽且昂贵的颜色,如火流入水中翻腾不止。我记得某次我恰巧瞄见一角,那上面的字迹模糊到辨认不出、渺若烟云一触即散。
说实话,我其实觉得我等不到才是正确的。
像炼狱这样的一个人,我想,即便那颗心再次重新因谁而跃动,他也会因为曾经所遗留的枷锁而强行使自己止步吧?
……所以,我愿只是看着他、随他一同逐流就好。
——…
烟灰飞扬,洞窟内再无鬼的声响,火光渐淡直至夜影重新归凝。
汇聚了我所有目光的人,将刀收回鞘,扭过头来。
他看向我:“小……雪荷小姐?怎么愣在原地不动了?是中了什么血鬼术吗?!”
说着他遍急匆匆向我奔来,我看着夜中的太阳渐近眼前,于怔忪中终于回身,慌慌张张挥了挥手:“啊、没事没事!稍微有点胡思乱想哈哈哈哈……”
“唔姆,那就好——要是遇到事情的话,可不要死撑哦?毕竟是主公大人让我保护你的。”
……明明本意是让你监视我嘛。世界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是保护了吧?
我向他露出一个笑,迈步逃离洞窟的阴影。
现在这样,挺好的啦。
——…
哼哼。
别管什么前因后果了,总之,目前的情景是某个路边小酒馆。
我,因为突发奇想,想尝试一下大正时代的酒的味道,而非常豪迈的点了一瓶店里最“辣”的。
虽然穿越之前我也没怎么喝过酒?对它唯一的印象是穿越前某次家里面亲戚聚会的时候、开过的葡萄酒被我偷偷倒了点尝了一口……哇啊,那宛如席子榨汁再跟臭袜子混在一起发酵了三天的味道让我终身难忘。
哎,听说白酒味道更奇怪。
不不不不管了!总之我就是喝了!!我喝了!!!!
今夜无眠!借酒消愁!对酒当歌!哔哩哔哩干杯!!(?)
我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
炼狱杏寿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趴伏在桌案上的少女。
明明一看就不擅长喝酒的样子,却一下子就跟店家要了度数最高的,结果不出他所料,一杯倒。
面前躺尸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头上一下子冒出两根角、似乎有尾巴也生长了出来,发色也从正常人类的漆黑变为了宝蓝……难道说这才是她鬼化后真正的样貌?倒也说得过去。
说起来,小池的酒量也奇差无比……还会发酒疯来着。
……啊,就像这样,简直一模一样。
蓝发的少女眼神迷蒙:“喂——老板呢?我还要一杯奶茶!!”
她一下子站起来,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到面前的他身上:“什么嘛,你在这里啊,我刚刚说要加奶茶你听到了吗——”
“唔……老板你长的挺帅啊。”她又一下子凑近过来,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女朋友一定很多吧?经验肯定很丰富对吧!!”
炼狱杏寿郎有些庆幸这是在包间里,不会引来他人的侧目,随即无奈地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只手:“雪荷小姐……雪荷,冷静一点。”
“呐,我问你,想让一个白月光已经没了的人喜欢上我该怎么办?”
“……?”
“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上我呢?说不定他已经喜欢我了?我不知道……但我真的超喜欢他!一见钟情的那种!!”
“……”
“老板~回答一下嘛!我还可以再多点几盘菜?”无人应答的少女仍在自言自语:“你在不开心吗?啊呜、那我给你变个魔术吧!——我现在的脸好不好看?在这方面我可是挺有自信的哦!我敢说这张脸一定是我的加分项!!”
“但这不是我本来的样子……我能变成好多不同的模样呢~嗯嗯,给你表演个川剧变脸!!”
“看、小孩子!”
“看……老妇人。”
“这一次是帅气的小公子!”
“啊啊……不行,果然用着别人的样貌还是不习惯……”
炼狱杏寿郎眼睁睁看着少女的样貌再经数次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副日夜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熟悉样貌。
他睁大了眼,心如擂鼓,不可置信的猜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
“哈啊——爽啦!不用披个壳子真不错!虽然我失去了雪荷一米八的大长腿,但果然原装才是最舒服的嘛……”少女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你的名字,是什么?”话说出口,几分颤抖。
“什么你的名字?我是三叶、你是泷吗哈哈哈……”
“你的名字,你的,姓、名。”他拉住她的手,引着她坐下,耐下心来,逐字逐句地问道。
“我的、名字?哈哈、我叫四明雪荷——不过悄悄跟你讲,这是个假名哦?”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想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吗——才~不~告~诉~你~”
被牵住的手骤然收紧:“呜哇哇哇痛痛痛!什么嘛一言不合就打人!!我告诉你就是啦!”
“三日月池——我的名字叫三日月池啦?说起来……大哥的白月光好像跟我同名来着……缘分呐……”
她还在手舞足蹈、嘟嘟囔囔着什么,但炼狱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为什么会这么像呢?那些话、那些微不可查的小习惯。
他全部明白了。
喜悦也好,悲伤也好,全部不重要了。
“欸、欸欸欸欸——为什么突然抱过来了?!!变态吗?!非礼啦、我要叫人啦!!!唔、唔啊……这啥?!你在流口水吗!!!你脸上有水啊!什么东西啊啊!!”
“——放、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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