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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踏上举行最终选拔的藤袭山的土地的那一刻起,灶门炭治郎的心就紧绷了起来。
因为,两年前那个改变他生命轨迹的夜晚,那时候空气中混杂搅拌着刻进骨血味道,他感到那其中的一部分,此刻正蜿蜒盘旋在这条路上。
他记得。
清晨,往家的方向走,踩着绵绵积雪。
接着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慌慌张张、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跑。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地空前的狼藉。
他的亲人们倒在地上,身下血迹几乎凝结发黑;四处树木上布满了像是被火烧焦了一般的漆黑痕迹;还有地面上呈扇面状溅射开来的、未因低温冷却、甚至仍顺着地势汩汩流动的血。
雪地上残留着人挣扎跑动的痕迹,似乎还有一串延伸至远方的凌乱脚印……不过他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几乎是茫然地去探过每一个家人的鼻息与脉搏,最后背起还有呼吸、浑身冰凉的祢豆子冲下山去……
在离开之前他认真地记住了那里徘徊着还未散去的、三种陌生的味道:一种像是炉中火、一种像是雪中棱,还有一种像是……腐肉与尸臭相混合。
有什么人在这里战斗过。
之后他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两个……不,三个?
那烧灼的火焰气息与锋芒棱烈的凉雪气息太过相容,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楚。
可能是兄弟姐妹吧……相似的味道。
所以……在我之前,就有鬼杀队的队员曾到过那里吗。
他们直面了那个人——鬼舞辻无惨吧。
而根据那时候惨烈的血迹,他们大概率也……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因为即使面前有一万种不同的分支与选择,最终的走向仍是他最不想要看见的道路。
……如此就够了。
灶门炭治郎放下了写日记的笔,定了定神。
他一定要杀死鬼舞辻无惨,让祢豆子变回人类。
……
“请问——两年前冬天的夜晚,你是不是曾经去过、山间的一户人家?”
话语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问出口之后他急切的心绪稍稍一顿,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妥。
眼前,记忆中气息所指向的人——一个有些瘦小的女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苍白,那双冷灰色的眼睁大了、直直地看着他。
接着他闻到了,掺着悔恨的、浓重的悲伤的气息。
——…
在几秒漫长而尴尬的沉默过后。
我……我冷静了下来。
竭力收回了之前见到炭治郎的那一瞬控制不住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我露出了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的表情(?),努力憋出了一种很平和、很温柔、甚至有点公式化的……就像是那种,常常在电视里可以听到的播音腔女声。
“是的。”我按下了心里不断翻涌的情绪,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时……在场。没能救下你的家人,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虽然展现出了一副大姐姐的可靠样子(?),但实际上语气要多生硬有多生硬,还差一点咬到了舌头。
“你想要知道什么,最终选拔之后我都可以告诉你……没事的没事的。”
红发红眼的男孩子眼瞳剧烈地颤动着,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实在不太稳定。
我连忙再次出声:“冷静下来……你马上要参加最终选拔了。冷静、冷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香奈惠姐姐平时的语调。
这、这种时候,作为成熟的鬼杀队前辈,一定要稳重起来……!绝对、绝对不能……!!!
所以其实说到底也都是我的错啊,不然的话,炭治郎一定能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呜……
一直站在广场之上的黑发与白发女童,这时候骤然出声,大而稍显无神的猫眼扫过一众形形色色的人,宣布了比赛规则和注意事项。
“感谢各位今夜来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在这藤袭山中,关着杀鬼剑士们活捉来的鬼,但鬼并无法离开。”
“因为山麓到山腰,一年到头都绽放着鬼们所厌恶的紫藤花。”
“但在这前方,就不再有紫藤花了,并且会有鬼出没。”
“在这里面活过七天,那就是最终选拔的合格条件。”
“……那么,请一路走好。”
时间已经到了啊。
周围的人们纷纷迈步向前,虽然很想给面前的少年一个拥抱,但实际上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于是我只能再拍拍他的肩:“……保重呀。”
……哎。我在心里又一次叹息。
炭治郎的表情变得认真而坚定起来。
他对我点了点头,一扶腰上的日轮刀便转身随着人群向前跑去。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水蓝色的身影。
哎呀、这也算是……见证历史?
假如将来有记录鬼杀队历史的内部书籍,会不会有写:19xx年,三日月池见证了那一场同时诞生了日柱、鸣柱、兽柱与花柱的最终选拔……
我为了分散注意力这么胡思乱想着。
但是,那个正向前跑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对我喊道:“请——开心一些!虽然我确实为过去而感到愤怒和憎恨、但这不是小姐你的错……!请笑一笑吧!!”
啊、欸……?
声音被风传递过来有些模糊失真。
这个距离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我想他应该也看不清我的,因此我没管直接溢出眼眶的泪水,维持着一个很蠢的姿势,昂着头直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他……他感觉到了啊。
果然。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不,这是错觉),我还是太差劲了。
不过……
谢谢你呀。
炭治郎,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我随便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
……糟糕、有点想炼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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