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醒来的时候, 感觉脑子迷迷糊糊的。
昨晚她睡过去也有蹊跷,似乎忽然有股雾气飘过来, 她就不省人事了。
言笙是个有点贪觉的人不假,但是她在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诡异的医院,刚刚撞了鬼的夜晚, 一躺在床上就自言自语, 将被子盖的只剩下一双黑黝黝地眼睛偶尔睁眼时就盯着自己的室友,这些鬼片必备元素凑在一块儿, 实在是让人无法轻易入睡。
偏偏, 她就这么轻易的睡着了。
这之间说没有点问题,言笙自己都不信。
但左思右想了一下,她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难道医院出了问题, 她还能去调查吗?
没像张圆圆一样瑟瑟发抖, 精神失常,已经是她胆子大了。
“言医生,你醒啦?”
正想着, 张圆圆就爬了起来。她的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还很困。
言笙看了一眼表,“才七点, 再睡会儿吧,今天又没什么事儿。”
“哎,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不能起晚。”张圆圆揉了揉眼睛, “你刚来,我还得带你熟悉熟悉医院。”
言笙微微一愣,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她不是第一天来医院吗?哪里来的昨晚查房见鬼?
所以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莫不是都是她的胡思乱想?是她鬼片看多了?
想到这儿,言笙颇为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些什么,但有具体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抱着满脑子问号,她和张圆圆一起起身收拾,去见了院长。
院长看起来年事已高,是个儒雅的老人。和医院里可怖的氛围不同,他穿着一身白色汉服,手上拿着一把蒲扇,太师椅上不问世事的模样。
他的办公室就在员工宿舍后面的花园里,而他大多数时间也就在这里摇摇扇子。他似乎算准了言笙和张圆圆会在什么时候来拜访,甚至提前起床等待。医院地处山林之中,经常起雾,湿气很重,人在外面呆的时间稍微多一点点,衣服上就会沾上水汽。
言笙和张圆圆一路走到院长这里来,不过是十分钟的路途,衣服就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再看院长,身上却很干燥,显然刚刚出来没多久。
“院长。”张圆圆倒是没有察觉出这些细节,她像只天真烂漫的小鸟,走到院长身边给他捏了捏肩,“院长,我通过考核了吧。”
院长笑着摇了摇蒲扇,这天气又不热,他也偏生要扇着凉风,年纪挺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
言笙多看了一眼,收回脑内的思绪,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医生,为何还一副兼职做侦探的模样,也走了过去,“院长您好,我是昨天刚到的言笙。”
“你好,你好。”院长笑着迎接,“圆圆虽然今天是第一天上任,但是已经在医院呆了一周的时间,对这里还算熟悉,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她。”
张圆圆连声答应,“好啊好啊,言医生如果有什么事多来问我。”
言笙也跟着笑了几声。
和院长打完招呼,张圆圆又带着她认识了一下其他的几个护士医生,他们大多都一副忙碌的模样,虽然整个医院的病人也就没几个人。
“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说话。”
转了一圈,言笙得出了一个结论。
“可别这么讲。”张圆圆摇了摇头,“大家可能只是今天比较忙罢了,之前我初来乍到,他们对我还是很好的。”
“我明白。”言笙附和了一句。
吃完早饭,言笙开始正式上班。医院的很多设施其实都比较老旧,需要干的活也不多。除了看看病人以外,就还是看看病人,无聊至极。言笙连跑了两趟都没找到事儿干之后,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个上午。
她特地的去观察过其他的医生们都在干什么,毕竟拿着工资开小差的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言笙这还是第一回,没熟呢,头天上班就摸鱼,她说什么也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结果去看了看其他人的忙碌,她又忍不住的觉得奇怪。他们其实和她一样找不到事情做,只是一次次的查房,和病人聊天,大谈病情。
午饭的时候倒是发生了一件新鲜事儿。
一个新的病人被送进了医院里。
院长亲自出来把他接进的病房,就在二楼最靠外的地方。那个病人进来时瘦骨嶙峋,带着呼吸机,看起来就是没多少时间了。言笙和张圆圆远远地看了几眼,言笙敏锐地察觉他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在昨晚查房的时候,他们见过一面。那时他就坐在二楼最靠外的病房里,露出一个狰狞而又可怖的笑容。
言笙怔了怔,才在张圆圆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她最近的思虑似乎有些过重,总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她是昨天午夜到达的医院,根本就没有查房一说,又哪来的查房时见到了病人?
她缓过心神,看着几个老医生一起给他安顿了一下,似乎还做了一场手术。总之言笙去看的时候,他已经只是在输液了。
这么重病的一个病患,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可能直接给他救回来了。进医院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病情居然缓和了这么多,只是输液便好了。
出于不知道哪种直觉,言笙特地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输液袋,却发现这上面没有标签说是什么。
言笙心里的违和感更加强烈了,在张圆圆过来要换输液袋的时候,她便提出由她来做这件事。
“言医生,你可是医生呀,怎么来做这些事。”张圆圆本身是不赞同的。
言笙抱着她的胳膊,“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干嘛,这样,晚上我陪你查房,这次我来帮他输液。”
张圆圆犹豫了一下,两人年纪相近。言笙提的又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于是稍加思索后,便答应了。
“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哦,他们会以为是我偷懒的。”张圆圆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怎么了嘛?”言笙看她频繁地揉搓关节处,估摸着她是有哪里不舒服,便出言询问道。
“可能是这两天累着了吧。”张圆圆叹了口气,“胳膊一直不太舒服。”
“要不要我给你看看?”言笙关心道,
“不用了吧。”张圆圆下意识地抵触,“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是脑科医生,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那我们找别人看看吧。”言笙看她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的模样,心里的异样更加明显,“都在医院里了,你也别跟大家客气。”
张圆圆却再次拒绝了言笙的好意,她坚持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只是我磕在哪里了呢,别小题大做的。”
言笙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输液袋都储藏在护士站,医生一般不会特地到这边来找东西。但有了张圆圆,言笙倒是名正言顺的进去取了输液袋出去。
她趁着张圆圆没注意,多拿了一袋,给病人输上液后,言笙便找了个借口去到了洗手间,悄悄地检查输液袋里的液体。
出乎她的意料,这里面装的居然无色无味,从触感和透明度来看,比起药剂,更像是……
水。
言笙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给人家注射水这是闻所未闻的医疗手段。就算是这个人必死无疑,不打算再救,也应该打葡萄糖呀。
水简直就是怎么听怎么不专业。
言笙若有所思地站在镜子前,却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身后,居然站着一个人。
这是个鬼影一般的存在,他的出现让整个厕所的灯都闪的快了起来。他的胳膊上有着一道很明显的伤痕,鲜血将他的白色的大褂染得红的吓人。他的瞳孔很黑,黑到可以倒映出言笙的影子。他整个人几乎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模样,肩膀上甚至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言笙差点没把魂儿都吓出来,但她本能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脑子里想的居然只有一句话——
这个鬼还挺好看的。
鬼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可这时,有人忽然敲了敲门。这个声响似乎吓着了鬼影,它立刻消失不见。
门外,张圆圆的声音传来,“言笙,你在里面吗?怎么上厕所里还不开灯呀?”
言笙慌张地洗了手,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她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刚刚见到的画面,“我进来的时候开了的灯,或许是灯泡坏了。”
张圆圆同情地道,“医院的基础设施不行呀,这么黑你还敢在里面呆着,胆子挺大的嘛!”
言笙打了个哈哈,没继续这个话题。张圆圆便说出了自己来找她的理由,“言医生,302的病人家属找你。”
言笙又一次觉得这个对话有些眼熟,她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既视感甩出脑海里,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产生奇怪的联想。
她默不作声地跟着张圆圆走到了病床前,看着似曾相识的女人和老人,机械性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似乎这一切都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次,只是她想不起来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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