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的手都在发抖。
在她的记忆力, 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医生而已，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不仅面前的女孩是个死的, 旁边观察的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去厕所能见鬼，呆在办公室里，鬼也能找上门来。
她甚至怀疑, 整个医院里除了她以外就没一个活人。
但是大脑告诉她要冷静下来, 不能够冲动，她现在的每一个反应, 都可能决定她的生死。
不能大喊大叫, 不能大惊小怪，要保持平常心，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其实现在, 言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反应才能保自己平安无事, 她只能跟着那虚无缥缈的直觉做出反应。
“好, 辛苦你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缓地道。
奇怪的是，她做这件事情似乎很有经验，眉毛都没皱一下, 表情控制的绝佳。她拿过东西，问张圆圆，“还有什么事吗？”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 那道视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言笙的心里却一点都没放下来。
“没事了。”张圆圆木讷地道，“您忙吧。”
言笙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张圆圆踏出房门, 关上了门，言笙转过身来，发现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人。这是个年轻男子，大约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打扮的也是道骨仙风，一头长发。
言笙一眼看出他便是刚刚暗中打量自己的人，却有些惊奇对方的年龄。在言笙的感知之中，对方没有七十也有八十，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
但是，就是这个和言笙差不多同龄的俊美男子，却有着一双无端苍老的眼睛。那双眼眸里似乎看过时代变迁，浑浊不堪。
“你好。”
还是年轻人先开口了。他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框，“你是新来的脑科主任吗？”
他拄着拐杖，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言笙却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
她拍了拍心口，佯装不满地轻声怪罪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什么人啊？装神弄鬼的，吓了我一跳。”
“这么紧张做什么。”年轻人笑了，“我腿脚不便，介意我坐下来说嘛？”
“当然。”言笙把椅子帮他给挪开。
年轻人轻舒一口气，“自从脚出了问题，就不喜欢站着了。”
“你这是什么问题呀？需要我找相关医生给你看一眼吗？”言笙问。
“不必了。”年轻人笑了笑，“我这毛病我自己知道，我就是医生，好不好得了，我心里清楚。”
言笙听他这么讲，便没再提。
“以及……关于吓到你的事。”年轻人抱歉地道，“我是从隔壁过来的，这间办公室和隔壁的办公室是连在一块儿的，你可能不知道。不过，也怪我没敲门就是了。”
言笙遥遥看了一眼那扇还开着一个角的门，弯了弯眉眼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我叫顾四，因为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这么叫我，你呢？”年轻人问道。
“我叫言笙。”言笙心里收集着线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顾四看了看她房内的设备，状似无意地道，“现在的医疗设备，可真是越来越发达了。”
他的手划过那些精妙的机器，嘴里却似乎有些怨怼，“等以后啊，我们人类医生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你多虑了。”言笙看出他暂时并不想动自己，绷紧了身子和他闲聊，“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人类自己来做的。”
顾四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反对，“也是。”
他看向言笙，“你很忙吗？不忙的话，不妨跟我说说话？”
不带任何偏见的说，如果不是这顾四出现的过于蹊跷，言笙或许会觉得他是真的想要闲聊。他身上的气质像极了古代的那种贵族公子，温润如玉，笑起来仿若如沐春风。只可惜他现在面对着言笙，一半脸沐浴在太阳的阳光之下，一半脸却隐在黑暗之中，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好感。
“当然可以。”言笙嘟着嘴道，“现在的病人好少呀。”
“这病人越少，我们做医生的越该高兴才是。”顾四教育道，“对了，你把窗帘拉上吧，这太阳晒的，有些难受。”
此时的太阳已经在落山，光芒并不是特别刺眼，可顾四提了，言笙也不能拒绝，只能慢慢地走到了窗户边上。
可她的手刚刚碰到窗帘时，整个窗帘上就开始出现血手印，血迹染红了半个窗帘，顾四微微眯起了眼，半晌道，“这可真是见鬼了。”
言笙看着手上的血迹，意识到这个鬼影可能是想保护自己。她将血迹蹭掉，心里百转千回，“真的有鬼存在吗？”
“别怕。”顾四以为她是吓到了，温和地笑了笑，“这医院地处比较阴的地方，会有一些奇怪的现象发生，若你要是称之为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鬼怪大多都是好鬼，只要你不做错事，它并不会伤你，你不必紧张。”
言笙顿了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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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瑞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展游满手都是血。
“你怎么了？”龙天瑞被吓了一跳，“咱们也没做手术啊？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展游看着还在渗血的手，道，“得等到晚上才能和她沟通了。”
“沟通？和谁，言笙吗？你知道她的下落了？”龙天瑞一系列的问题砸了过来。
展游拿过旁边的衣服包在手上，勉强止住了血，“对。我们必须把这边的线索告诉她。我发现，如果我集中精神，就可以短暂的到她那一边去，她可以从反光处看到我，但是不能直接接触我。”
“代价呢？”龙天瑞难得敏锐地道。
“如果能在阴阳相交的时候这么做，后果就并不是很严重。如果强行开启，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展游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草率地解决了手上的伤口。
“能让你这么急，言笙那边，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龙天瑞给他递了一个绷带，心里也替言笙捏了一把汗，“你别着急，言笙那么厉害，应该能处理好的，下次让我来和她沟通吧。”
“她现在没有记忆，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医生，怎么会没事？”展游直接忽视了他的提议，“这次任务的关键，应该就是把言笙从那边救过来。”
说着，他带着龙天瑞走到一面墙前，墙上贴的全都是以前院长的画像，其中就有刚刚他隐约看到的年轻男子。
而在这张画像底下，写着一个非常久远的年份。他就是这家医院的创始人，那时的医院，恐怕还叫做医馆。
纸张已经泛黄皱起了起来，但是男子的面容却活灵活现的仿佛能从纸上跳出来。
忽然间，他对着展游眨了眨眼睛。
展游看清了这画像的挑衅，轻挑眉头，对龙天瑞招了招手，“你给我把这个画像扔了。”
“啥？”龙天瑞愣住，看了眼来往的人群，“这是历代院长的画像啊，不太好吧？”
“撕了也行。”展游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回办公室。
留下龙天瑞尴尬地和画像里的年轻男子面对面，半晌，他趁着没人把画像摘了下来，框一拆掉，往马桶里一扔，冲进了下水道。
看着那画像完全消失，他叹了口气，“你说你欺负我笙姐就算了，还得罪我游哥，这不是找死吗？你要是真的活着，就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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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和顾四聊了没两句，发现顾四的表情微微发生的变化。
“怎么了嘛？”她体谅地问道。
顾四拿起桌上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笙，“没什么。”
言笙知道绝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顾四表面的平静之下，却压抑着一丝不明显的怒火。言笙回忆刚刚的对话，说是无聊至极都可以，让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惹恼了这个男人呢？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顾四站起身来，说道，“言医生，你相信会有恶鬼索魂这种事吗？”
“你方才不是说，鬼怪并不伤人吗？”言笙意识到他的话自相矛盾，毫无逻辑，便问道。
“你这就不对了。”顾四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拐杖，“我说的是，鬼怪不伤害没有做错事的人，可没说鬼怪根本不伤人。”
言笙眯起眼睛，意识到刚刚发生的那件让他动怒的事同时改变了他的心态。之前他并不想立刻送言笙上天，但现在，似乎有了点这个意思。
“何为做错事呢？”言笙不咸不淡地问。
“有很多种啊，言医生自己很清楚的不是吗？”顾四开怀一笑，随即慢慢地贴近言笙，让他看清自己被长发遮挡住的尸斑，“言医生呀，你装的很好，一点破绽都让人抓不到。这很好，你可一定要继续装下去。只要你一直不犯错，一直不犯错，恶鬼就不回来找你的。”
他说到这里，眼底似乎充满着嘲讽，“可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被恶鬼逮着了，他们可不会念着你在医院工作过，就放过你的。听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言笙耳边却如雷贯耳。
作者有话要说：游哥生气气，但笙笙又不认识游哥了！
游哥：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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