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位于飞船最前方的指挥舱。

    显示仪和操作按钮一直都是亮的, 蓝的光、白的光、暗红的光……冰冷的光线在有限的空间里折射、反射,扭曲成一个光线交织的斑斓世界。

    香蕉船似的浮空沙发上, 男人单手杵着下巴, 反复观看章鱼女模特的体态、形态、神态。半边脸渐渐变色, 五官、肌肉走向, 就连难以捉摸的软体生物质感, 也逐渐朝杂志上的模特靠拢。

    如果光看侧脸的话,这几乎就是一只章鱼女了。

    但是男人显然不满意。

    “软体动物果然不好模仿,触须蠕动的方向还是不对。”

    放下杂志,变回原形, 穿过来回播放的全息影像,西斯翻找零食盒, 拿出一根硬糖星的高奢棒棒糖。像往常一样,在联系变形后偷个闲——撕开包装,将流光溢彩的糖果塞到嘴里。

    甜蜜的味道尚未在味蕾炸开。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角落的笼子。

    对了,她已经关到尾舱。

    上次雌虫抢夺,大量的战士被俘,说是全军覆灭也不为过。

    虽然还有很多支持者分布在宇宙各地,养精蓄锐重新来过才是一个领导者此刻应该做的事。但是西斯总忘不了那些漂浮太空的战士尸体。

    他是看着那些崽子长大的,在他还是虫族的元老团成员时。

    作为最后一只雌虫秘密生育的幼虫, 他见过母亲的脸,但是那些方舟孵化的雄虫没有。他们经过严密的甄选才得以来到这个世界,又经过严格的能力测试和地狱般的训练考核, 才活到最后。

    他们没有母亲,如果功勋不够,甚至连墓地都没有。

    强悍的身体素质使得虫族无法战死沙场,通常不是死于信息素暴走,就是死于太空流放。

    没有功勋,无法记入万骸星。

    没有家庭,死了就是死了,无人记得无人祭奠。

    不管怎么说,墓地总该有的。

    他想要抢回俘虏,也想找回那些流放雄虫的尸体,哪怕黑洞已经吞得差不多了。正面刚是不可能的,也许靠迅捷舰还能悄默默偷个大本营。

    为此,需要大量的高级能量石提供更为精纯的动力。

    开掘星的交易员是他的眼线。

    得到3A级能量石的线索,他第一时间就盯上了孤身一人的女孩——陈沫太诡异了,穷得扣扣搜搜,却似乎掌握着巨大的能量石矿……

    目前已知的能量石矿藏,无不是掌握在几大势力手中。

    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她后面有别的势力。

    又怕她真的没有,反而让他打草惊蛇,引来别的势力分食。

    3A级不在市面流通。

    交易员用1000星际币每单位的价格收购小姑娘的能量石,虽然高于市场价,但其实也便宜占尽。毕竟这种东西在普通人面前根本就是隐形的。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愣。

    几次勾引试探,这位奇奇怪怪的矿主根本不吃钩,碍于虫族探子,他无法大张旗鼓做事。

    最后不得已,只能在她离开前先行绑住。

    说是绑住。

    软的能套出来,也不必来硬的。

    但是这小孩儿晚上粘得要死,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白天又浑身钉子,别说顺毛捋给她捋乖了,就是掐着脖子问她怕不怕,也是一副“来啊谁怕谁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死样子。

    他真的,活了那么久。

    什么人都见过。

    但真没见过她这样的,乖张顽固鸡贼,可爱跳脱又贱。

    更别提,还是只脆弱的人形雌性。

    简直让虫头疼。

    不小心对角族暴露身份后,他也懒得装阴阳人骗钱了,干脆跑路。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日常。

    西斯看着空荡荡的笼子,嘴里的棒棒糖忽然不甜了。

    总是不服管的白发也崩开别针,翘得乱七八糟。上船以来,醒着的陈沫不是用屁股对他就是用背对他,好几次抬头,都是和小屁孩阴恻恻的眼神对上。

    她的小动作很多。

    不骂街的时候,往往是在试探笼子的防御。

    还差点真让她试对跑路。

    哪有天天防贼的。

    小姑娘的眼睛写满“老子出来勒不死你也先x后杀”,就很讨嫌。他干脆装个电击屏障,看看是她勒死他侮辱他的清白,还是他先电死她阻止她的野心。

    本来嘛,教崽计划进行得还过得去,毕竟只要是生物,吃的苦足够多,都会有学乖的一天。

    但是一到“晚上”,西斯就很受不了——

    浑身钉子的小姑娘一睡着。

    浑身软毛的小姑娘就觉醒。

    褪去尖刺的陈沫,总是乖乖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黑漆漆的圆眼睛,有点长的齐刘海,还有那委委屈屈收紧的嘴角……就很让虫很是头疼。母亲还没离开之前,养过一只以速度著称的闪电狗陪伴他。

    孩童的记忆,随着活的时间越长而越发清晰。

    闪电狗早死了。

    但是狗子每天蹲在家门口的音容笑貌,西斯还记得。

    母亲失踪后,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几乎都是和它一起度过。偌大的家,空荡荡的家,无人守候的家……全由狗子憨憨而固执的身子撑起。

    那种眼神是家人的眼神,也是他熬过无数岁月,午夜梦回总是浮现的毛茸茸脸庞。

    别忘记,也曾被爱过。

    别忘记,活得像个东西。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醒着不是很厉害?委屈个什么劲?”

    不搭理她还好。

    一搭理,她就熊孩子爬树死活不下来。女孩一看外面的冤大头给脸,本来就瘪的嘴巴干脆露出那种丑得不能再丑的哭泣表情,圆圆的黑眼睛迅速红了,简直是个戏精——

    想都不用想,可怕的魔音就要灌耳。

    炸耳朵的“呜哇呜哇——”就会传来。

    “停,敢哭打死!”

    男人退后一步,伸出一个手指凶她。

    本来要哭的小屁孩嗝一声,咽下眼泪和鼻涕,又开始委屈无助地看着他。

    其实他分得出来,睡着和醒着的她是两个人。

    但是冥冥中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告诉他——虽然是两个人,但是互为表里。死孩子看起来钉子成精,刺中王者,但是刺猬的肚皮往往是最软最怕伤害的。

    就像他从小仗着变形的能力,踩着别人的脸赢过来,但回家还不是得给狗子铲屎煮饭,还要时不时被二货踩脸踹肚子。

    就连睡觉都要被憨批拱下床。

    谁都有软弱的地方。

    这是她藏起来的本性吗?

    “啊——”

    西斯蹲下来,隔着笼子看她,“你到底要怎样?”

    女孩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身子怂着,圆圆的眼睛既可怜又鸡贼。

    就连贱的地方都跟他的“闪电”一样。

    叹口气,男人才打开笼子,女孩就迈着小短腿跑出来了。

    那叫一个野猪拱食,威武雄壮。

    哪还有之前装怂的模样。

    瘦弱的身体毫无意外被电击屏障灼烧,小姑娘嘴巴一瘪,小脸一皱。他以为她要哭,手指都把耳朵堵上了,结果陈沫只是举着手,让他看那些青紫的伤痕,还有小腿的灼伤。

    是挺严重的。

    尽管电击力度已经是最小档,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受伤严重。

    “疼?”

    他问。

    女孩点头。

    “欠?”

    他又问。

    女孩摇头。

    那就是贱呗。

    怎么蔫贱蔫贱的。

    “那你要怎样?”

    他站起来,看她身高都不到自己的胸,小小的一只在下面手舞足蹈——陈沫对着手腕吹气,嘟着嘴巴吹会儿确认他看懂之后,就眼巴巴把手放到他面前,还催促似的往前伸了伸。

    嫩白的手臂瘦瘦的一小截。

    挺可怜的。

    可惜他不会可怜人。

    西斯能闻出来,她的身体在崩坏。

    “要呼呼?”

    他问。

    陈沫点头跟捣蒜似的,或者说小鸡啄米也很形象。

    “那你不会自己呼?嗯?”

    他蹲下来,伸手推了她一把。

    女孩哐哧一下倒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身体都僵了。

    没想到吧,狗男人怎么会呼呼?

    西斯笑得就很乐。

    特别特别喜欢看她吃瘪憨批我在哪我是谁的表情。

    懵一会儿,女孩手脚并用从那头爬过来,速度快得像奇行种,就这么猪崽奇袭,狠狠抱住他的脑袋疯狂晃起来——啊,老子打爆你的狗头,叫你呼你不呼,闷死你这个憨批!

    “咳……”

    男人挣开她的手,脸有点红。

    觉得小姑娘像撒泼一样撒娇就……有点点让虫心肌梗塞。

    好在小麦色的皮肤脸红也是看不出来的。

    好在活得长,什么心肌梗塞都痊愈得比较快。

    男人跟抱女儿似的单手把她抱起,轻轻搂着屁股,怕死崽子滑下去。女孩举起手臂狂摇,他就凑过去吹。本来以为只是撒娇,谁知道他呼出的气,竟然真的能帮她加速痊愈——

    女孩晃晃正在愈合的手,像是很高兴,随后又伸过另只手来。

    “把我当工具人?”

    说归说,他还是吹了口气。

    陈沫垂着眼睛,脸还有点婴儿肥,黑发雪肤,和醒着时可恶乖张的鸡贼表情截然相反,现在不仅人畜无害还充满的纯真——长而直的睫毛每眨一下,鼻翼动动,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毫无防备的她,就很直击虫心。

    在伪装成阴阳人以前,他研究过植物人的精神系异能,一般的精神魅惑在他这里就是个屁。

    但现在,西斯分不清到底是她过分可爱,还是他中了降头。

    没忍住。

    男人吹气的时候咬了下她的手指,先是轻轻的,后来牙根痒,就使了点力。

    但不管怎么使力,就浑身难受。

    操。

    “想吃她是怎么回事?”

    虫族的食谱明明没有人形生物才对。

    他也很奇怪自己的进食举动。

    小姑娘皱眉缩回手,很气地瞪他一眼,像是不高兴了。扭扭捏捏在男人怀里翻,许久,他才发现这货看着乖粘,其实跟清醒的陈沫还是同源的讨人嫌。

    ——竟然是嫌弃他的口水,生气扭动的同时,强行把手上的口水在他衣服蹭干净了。

    “呵……”

    望着肩上的口水渍,西斯实在是有点生气的。

    特别是当女孩把灼伤的小脚也往他面前放时,那种理直气壮你丫欠我的表情,实在欠揍。

    “滚蛋,死孩子。”

    并没有当过爹,也没受过熊孩子气,白活了一把年纪的西斯当时就把人扔地上,恨不得把她掐死。哪知小姑娘利用完他,立刻拔x无情——不要抱抱,也不要呼呼了,就这么撒丫子去翻他的零食箱。

    “……这也太狗了。”

    并没有等到哄哄的白发男人,一个闪现,拎起扒拉零食箱的小姑娘凶道,“还想要吃的,你怎么这么厉害,嗯?谁给你的勇气?”

    零食箱半开着。

    里面的棒棒糖、盒装蛋糕、自冷冰淇淋闪耀着金钱的光芒,不灵不灵的特别诱人。女孩啊啊两声,就着他的手当支点,就这么摇摆身体,非要晃过去拿。

    他没忍住,扭了下她的脸。

    “想吃也行,拿能量石来换。”

    梦游状态的憨批身体怎么可能会答应嘛。

    陈沫只是抬头看他,奶凶奶凶的愤怒就很讨嫌。就在他以为她要冲上来咬他时,女孩晃晃脑袋,挣脱他的手,跳下来直接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本来还算平整柔顺的黑发,因为主人疯狂磨蹭,变得毛毛躁躁。

    活脱脱的黑毛狮王。

    他一巴掌就能捏碎的小脑袋挤啊挤的,恨不得在他身上钻个洞。

    当时,大名鼎鼎的虫族反叛军首领,杀人不记名,有一千张脸,自诩全宇宙第一帅其实是第一骚的西斯·黑镰同志,表情管理就崩了。

    僵硬的身体软下来。

    就很想问,“就你他妈能屈能伸,玩弄虫心于鼓掌啊?”

    女孩漆黑的眼睛抬起来,专注望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很惨地揉揉,还拉他的手来摸。像是在问“你瞅瞅,是不是瘪坏了,你瞅瞅嘛,你他妈倒是瞅瞅啊”。

    “我是疯了,才会给你白吃白住。”

    男人从零食箱拿出棒棒糖,刚递过去,就看陈沫直接往嘴里塞,连包装都没撕。

    那急不可耐吞噬宇宙的蠢样。

    就很可恶。

    西斯揉揉太阳穴,“祖宗你……”

    没养过崽,但是养过狗的西斯同志强行扳着女孩的下巴,伸手从蓄满口水的小嘴里掏出棒棒糖,甩一甩手上粘稠的口水,停顿一秒,对着陈沫的脸疯狂揉起来。

    “你怎么这么熊啊你,你怎么这么熊啊你,你怎么这么熊啊你!”

    重要的话说两遍,非常重要的话说三遍。

    差点变成复读机的西斯同志扯掉包装,捏着棒棒糖的白色小棍,怼她嘴里。怕小姑娘直接咽下去,还不敢放手,坐在沙发上抱着她喂糖,时不时帮着撩头发、擦口水的形象,就很像生无可恋备受摧残的新手奶爸。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到你?”

    他问。

    其实这句话,清醒的陈沫也很想问。

    女孩吃着吃着,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似乎很喜欢男人的肚子,脑袋下意识就往那拱,鼻翼还动个不停,就跟闻到肉包子的狗一样。说来也奇怪,不太容易入睡的他也跟着安静下来。

    就像漂浮在满是泡泡,充满粉色棉花的柔软世界。

    那种安心,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以及被闪电狗爪按头的时候。

    “唔……”

    他睡着了,她也睡着了。

    陈沫的脖子后方,后腰以上,靠近脊柱中间的位置,本来瘪下去的一块慢慢充盈起来。而西斯肚脐下的红色伤痕也微微发红,可惜已经去除的腺体并无法感受更多的躁动。

    其实在更远的残酷时代。

    雌虫还没被娇惯成作精时,雌虫和雄虫可以通过信息素相互安抚。

    作为一只原始生殖的雄虫,西斯对陈沫的味道更加敏锐,但是在割除腺体后,这种敏锐也仅限于她闻起来很好吃,但是爷不吃人。

    男人睡得很浅。

    醒过来后自觉脑子有陨石坑,把人扔回笼子了。

    只是等陈沫醒来,又在角落阴恻恻看着他暗戳戳盘算时,他看她的目光就渐渐松懈下来。

    有时候还会拿吃的去逗她。

    虽然女孩将自己伪装成铁血战士。

    但是骨子里嗜吃的脾气真的一点不变,经常被他气得发抖,到处乱跳。

    关着她的这些天。

    每到晚上,西斯就会出来投食,有时候也会放人出来遛遛。没有意识的女孩不会说话,往往不是吃东西,就是在沙发上刨窝。

    有时候睡着的又会哭醒,发脾气似的蹦来蹦去。

    “是不是她欺负你?”

    西斯抹掉女孩脸上的泪珠,刮了刮小巧的鼻子,“她虐待你?”

    小姑娘反应一下,疯狂点头。

    指着自己的身体,手舞足蹈张开嘴,两只小手像叶子一样张开,嘴巴哐哧哐哧的咬。演完霸王食蝇草,又开始整只缩在地上,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小手还比出毒蛇吐信似的嚣张手势。

    不知道西斯能不能懂,她演的是可怕的海人蛇。

    演完就地一跪,崩溃大哭。

    吓死虫了。

    虫都要吓死了。

    “她这么恶毒?”

    西斯点点头,“倒也在预料之内……只是你描述的东西我好像见过。”

    那是一颗偏远荒僻的星球。

    刚刚割完腺体,他的身体极度虚弱,飞船迫降到一个未经记录的坐标。刚上去,就遭遇了虫生十大酷刑,那可能是他虫命最不保的一段时间。

    都已经回忆到这了。

    西斯果真记起打完龙之后,抢劫过一个小女孩。

    “哦,原来是她。”

    早知道当时就记个坐标了,也不用和这死崽子磨。大概3A级能量石就是出产自那颗凭空冒出的星球吧。只是狗如他,怎么可能承认杀过她,让自己在交易谈判中陷入不利境地。

    于是就有了之后那场死鸭子嘴硬,你咬我,我掐你的糟糕场景。

    思索片刻,男人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崽崽,你是不是雌虫?”

    见着现在的她。

    想起偏远星球的她,自然而然又想起虫族母舰抢出来的她。

    西斯同学终于知道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憨批身体眼睛转来转去。

    这段时间的遭遇,多少让她有些畏缩。虽然恨陈沫总是把它困在默星,天天吓得它痛哭流涕到处乱跑,但是到了这种很关键的时候还是乖乖求助意识主体。

    身体:大姐,你醒醒,这只雄虫想套路我们。

    陈沫:嗯?泡泡鱼不要跑,麻烦你们到我锅里来油炸一下。

    身体:醒醒,傻逼!

    陈沫:……唔,什么……不能讲,讲了要被圈圈叉叉,十天半月下不了床……还要生蛋生蛋生蛋……操,我泡泡鱼呢?

    身体觉得陈沫没救了。

    眼睛狂转之后,对着西斯摇摇头。

    奈何她这种鸡贼的小虫子怎么可能逃过陈年老虫的狗眼。

    男人笑笑,和蔼地摸摸女孩的天灵盖,拍了拍她的小脸,啪啪的,风轻云淡道,“你爹我这些天喂了你多少蛋糕和糖,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拍完,拉着她的小脸狂扯,“说谎的小孩要吊起来打哦,要打三天三夜哦。”

    陈沫的身体瑟瑟发抖。

    也不管他的味道多好闻多治愈了,就地一滚,自己滚回笼子,自己上起了锁。

    就他妈很贱。

    西斯给气笑了,将特地为“她”关闭的电击屏障开启。

    调到最大档,看电光火花噼里啪啦,瞥眼幽幽怨怨气得拿屁股对他的小姑娘,又来来回回走步,最后回来把强度调到最低。

    “咦,我竟然也有心软的一天?我疯了么?”

    他喃喃道。

    西斯这条虫呢,就是口嫌身正直而不自知,虽然恨她养不乖,但还是每天晚上过来喂根棒棒糖。

    他能怎么办?

    就连和清醒的陈沫谈判,死鸭子嘴硬谈崩了,投食的时候还是不忘扔根棒棒糖进去。

    他妈的。

    到底是谁驯谁。

    狂拽酷炫如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超S属性。

    “不……我只是太想闪电了。”

    当初闪电死的时候,他就该给它做成标本放起来。

    也不至于现在着了狗崽子的歪门邪道。

    看着空荡荡的笼子。

    西斯说不出心里这种空荡荡紧巴巴的感觉……孩子养大了,送走了,老父孤孤单单吃东西也没人陪了。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男人伸展身体,在房间里无限瞬移。

    发泄无处可诉的空虚寂寞冷。

    他怀疑陈沫是那只被虫族母舰误杀的雌虫,所以扔到关雷诺的地方去。

    没想到两只憨批虫竟然老老实实全讲了——

    之前死的那只的确是替身。

    还是全宇宙最一言难尽的果冻星人化形的。

    说她蠢么,骗过这么多虫,简直艺高人胆大。说她机智么,都逃出虫手了为什么又要出来乱逛,是觉得虫族好敷衍的吗?

    虽然变态,但是从不杀虫的西斯同学,在掐死陈沫的选项被挡住后,不得不思考别的办法。

    只是当他父爱侧漏,从指挥舱出来,捏着棒棒糖过去定时喂崽时——没想到刚打开门,就让女孩泪眼汪汪地抱住了。

    陈沫仰着头,圆圆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恨不得在里面装满“老子爱你,老子爱死你了”。

    可惜那沉下的嘴角,嫌弃的微表情还是出卖了她“老子恨你,老子要剁了你”。

    女孩抽泣道,“宝宝冷,宝宝怕,宝宝不逞强了,亲爱的西斯大人,不管是做狗还是做哔——(和谐),请带我出去吧,事到如今,我就老实说吧……”

    “嗯,你说。”

    西斯捏着棒棒糖抱臂看她,唇角勾起不阴不阳的笑。

    “其实我之前那么做,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其实我爱死你了……不对,爱惨了你。”

    “哦,爱我哪里?”

    西斯动动手臂,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爱……你的脸、腿、屁股,还有那璀璨阳光宛如佛祖的微笑!”

    “哦,是吗?”

    男人笑起来,唇角的笑纹荡漾出恶魔的愉悦,“我也爱惨了你呢。”

    陈沫:……

    陈沫:!!!

    作者有话要说:缩在幽暗笼子装死的雷诺看着两人互相“表白”,浑身发抖,: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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