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住在哪里?
当然是森林。
这种常识陈沫姑且还是有的。
狼又不是狗, 住在森林合情合理。
“但是您老人家这个离地几十米的树屋是几个意思?”
扭曲森林的树木又高又扭曲, 张牙舞爪的枝丫,每一棵都很人妖。哈老师的房子就在森林中最粗最弯的一棵歪脖树上。
非常适合上吊。
陈沫将头抬成九十度, 脖子都要断了,这才眯着眼睛看清那阴暗的小屋。
“您究竟是几个意思?您又不是只鸟!”
又高又壮, 将近三米的巨型狼人从人形转换为兽形。这货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磨爪子, 那厚厚的狗爪在树上挠来挠去。
挠完又开始就地打滚。
狗毛飞得到处都是。
大冬天的。
怎么掉毛这么厉害?
陈沫全身都痒, 扣扣手臂扣扣脸, 皮肤红了一片。还没等身体缓过劲来, 铁齿铜牙连食人鱼都啃不动的硬汉狼, 就这么抬起右后腿冲着树——滋, 尿了起来。
那弧度。
那晶亮的光。
讲真。
陈沫是见过狗子标记领地的。
那些泰迪、金毛、二哈, 常常没尿都要抖两滴在花坛, 如果不是没读过书,估计还要写“到此一游”的。
可是,谁又见过自己的体育老师随地大小便呢?
她微微张大嘴。
看着对方带毛的巨哔——(和谐), 水龙头似的开闸。
整只虫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目光, 还是用目光迫使他有点素质, 不要当着学生……不要当着女孩子的面尿尿。
哈老师尿完抖抖毛。
坐地上,两只前爪优雅杵地, 后腿翘起来扣脑壳。那眯起来的眼睛看起来舒服极了。扣完,这家伙又变成人形,一口叼过已经关机的小姑娘,后腿发力跳上了最近的树枝。
一连数次跳跃。
终于来到离地几十米的树屋。
她恐高。
一直没敢往下看。刚落地, 站在树屋多出来的一截平台上,扶着栏杆就要吐。巨狼人呼口气,听着陈沫哇哇哇——没完没了地口区,伸爪子过来帮她拍背。
每拍一下,陈沫都在去世的边缘反复来回。
就在脾脏即将破裂,肾脏即将衰竭时,她终于把该吐的都吐完。
擦擦小嘴。
脸色菜绿。
整只虫瑟缩在栏杆边,弱道,“老师,我跟你说我这个人特别不是东西,成绩又差,班主任说教了几百年,就没见过我这样根本没希望的。就算做了您的女儿,也只会是不孝子。不如这样,我把我的同桌小胖介绍给你。他可上进了,一定能给你养老送终。”
正在提取蒜头唾液的小胖后背一凉,拢着衣服凑到取暖器旁,哆哆嗦嗦烤火。
他并不知道这股寒意是精神攻击。
来自某只卖友求荣的垃圾虫。
哈老师动动鼻子,“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既然你这么调皮,我更不能放你出去祸害社会了,嗯?”
嗯嗯嗯嗯 ,嗯你的狗头啊。
陈沫嘴角很不客气地抽一下,转转眼睛,嗫嚅道,“我们品种都不同,别的小朋友看到你全身是毛,会嘲笑我光秃秃的。”
“我会自卑自闭的!”
“哦,我剃毛太难了,只有在你身上多沾点。”
说完毛茸茸的大尾巴伸过来,使劲往她脸上凑。陈沫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满嘴都是狗味,崩溃之余大吼一声,啪叽抱住面前可恶的大尾巴。
狗子不动了。
浅黄色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极黑的一点瞳孔充满同情。这种动物蔑视两脚兽的目光非常赤|裸非常直白,但是自作多情的两脚兽总是能把蔑视脑补成“含情脉脉”、“我家狗子爱惨了我”。
陈沫看着看着忽然没了脾气。
这颗星球到处都是冷血生物,不死族也好,蜥蜴人也好,总给她一种刘姥姥阴曹地府一日游的错觉。
女孩蹭蹭毛茸茸的大尾巴,蹭够了又蹦过去撸狗头。
一边打喷嚏,一边对立得笔直的毛耳朵欲罢不能,捏了又捏。
差点没把狼薅秃。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爸爸,还是宠物的二斯同学,陷入了沉默。
许久,一爪子拍到陈沫屁股。
差点没给人送上路。
“不准摸爸爸的头。”
女孩龇牙咧嘴捂着屁股,气道:
“头都不给摸,你当个屁的爸爸,你知不知道父慈才会子孝?”
狼人沉默片刻,被带孝子气得来回走步。最后咽下一口浊气,简单粗暴把人捉到屋内,扔进干草丛中埋上。
眼瞧着陈沫要出来。
赶紧背过身子,疯狂用后腿刨窝。
小姑娘被草糊了一脸,埋得严严实实。
一时没法反抗。
于是陈·好大一条虫·沫成功入住狗窝。
正式成为带·狗孝子。
别说,除了一股狗味,草堆还真挺暖和。她从茅草中探个虫头出来,目不转睛看着狼人烧火做饭——那熟悉的操作,少说也得单身几百年才能练就。
“老师,你既然想要孩子,为什么不找个伴侣呢?”
“我太大了。”
“……嗯?您今年贵庚?”
“是那个大。”
“……嗯?”
???
狼人戳弄火上的食人鱼。
眼看皮焦了,鱼眼瞪得死胀,这才翻过,毛茸茸的指头捻着佐料均匀撒上。
“你刚才也看到了,就是那么大。”
“……”
陈沫好不容易从茅草丛中刨出来,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干脆就面无表情。许久抢过烤鱼,放鼻尖闻闻,张嘴慢慢吃起来。
“老师啊,大不是劣势。”
“哦,你又知道了。”
你个小屁孩摸老子屁股都害羞,又在这装老司机了。
“我当然知道啦!男人不怕大,就怕不够大!”
她藏在床底下的绝版书籍,都是婴儿手臂粗细。就这样,那些小受还不是不满意,到处沾花惹草。惹得小攻怒发冲冠凭栏处,仰天长啸,目眦尽裂骚操作。
常常因爱生恨大战三百回合。
敢问,如果没有婴儿手臂粗细,还能当小说主角吗?
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催婚的二斯同学,目光幽深起来,总是甩来甩去的大尾巴也不摆了,一爪抢过鱼。
冷道,“哦。”
哦。
陈沫舔舔手指。
觉得挺好吃的,趁着狼人不注意,又悄咪咪抓一条吃起来。
活像一只偷腥的猫咪。
自从说到伴侣问题,哈老师的心情就不太好。偌大一只狗趴在火炉边,一动不动,就连耳朵都是耷拉的。
奈何嘴上没把门的小姑娘,心中也是没点谱的。
她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常常以别人痛苦为乐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因为伤害了老狼的玻璃心而愧疚。
整只虫在草堆里滚来滚去,睡得乱七八糟。
狼:……
狼:……
狼:……
他好气。
死活睡不着,干脆起来用爪子扒拉她。
“醒醒,醒醒,崽崽?”
酒饱饭足的憨批身体并不想醒,翻个身,用屁股对着自己曾经百般讨好的男人,继续往外流口水。倒是陈沫被搞醒,见着硕大一颗毛茸茸的狗头,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门。
抓抓这抓抓那,看起来困得不行。
“去吧……小白,尿完回来把门关上,别尿人车轱辘啊,保安叔叔会说的。”
“……”
死孩子!
你才尿车轱辘!
狼人走来走去,伸腿关门。
大尾巴甩着甩着,怼在陈沫脸上。
小姑娘嘴巴鼻子被堵住,呼吸不了,在地上艰难爬行一段,爬到了大灰狼的怀中,眼角还有点憋出来的泪。
他的毛烘烤过后柔软许多,伪装出来的狗味虽狗,但是那股不易察觉的兰花香气还是泄露出来。
清雅恬淡。
高贵温柔。
和本人垃圾堆一样的苍蝇性格完全不同。
女孩的脑袋,在大灰狼毛茸茸的胸膛电钻似的钻一会儿。
哼哼唧唧的。
睡着睡着伸手搂住人的脖子,变成一只霸道黏糊的八爪鱼。
二斯同志冰冷的脸终于有点回春的迹象,呼口气,夹着尾巴仰着肚皮,爪子小心翼翼搂住崽子的屁股,生怕她睡着睡着滚下来。
抱崽的感觉真好。
他放心不下。
他以前才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虫。
虽然都说男人到了年纪,总会渴望家庭,可是他连老婆都不想要的,会什么就这么想要带崽呢?
他那时候没死成。
路过的虚空兽只是因为好奇看了他的“尸体”一眼,就被男人破烂的肉身沾上。可怜的虚空兽仓惶逃跑,以为遇到掏肛异形,阴差阳错把狗虫子救出生天。
西斯同志思虑良久,趁机想给虫族放点烟|雾弹。
这样营救俘虏也更加出其不意。
只是没想到装死的效果太好。
虫族派出特殊部队,检验到爆炸现场有他的dna,并且还有大量的组织残留,根据虫族有史以来最极端的复原数据,留下这么多组织根本无法生还。母舰在长期的探访后,再没找到西斯狗贼的行踪。
于是正是撤销了通缉令。
也将之前抓到的叛军流放到偏远星球开荒。
暂时不需要营救。
多亏了陈沫的那口信息素。
他割完腺体的身体不仅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而且更加嚣张鬼畜,对抑制剂的需求越来越小。只是最近小腹发热的次数好像有点多……嗯,暂且不管,总归是药三分毒,一点副作用,他还能忍。
那帮老家伙认为,只要把害群之虫清除干净,就可以万事大吉。
他们认为,他是雌虫秘密生育的,所以才会这么顽劣难搞。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方舟孵化的虫子,会追随一个自割腺体的疯虫。
狼人动动鼻子,毛茸茸的脸有些呆萌。
“我死不死有什么关系,总有新的生机在萌发。”
老而不死是为贼。
元老团腐朽,他难道就不腐朽么?
难道他站在腐朽体制的对立面,就一定正义正确吗?
难道他不会也是守护既得蛋糕的恶龙吗?
狼人伸指碰碰女孩的脸,神色有些希冀。
“你既聪明又顽固,还有那么一点点运气,歪打正着来到这里……如果真的能研发出特效驱虫剂……”
再加上雌虫的号召力。
“整个虫族都将为你而战。”狼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乎听不清。变化出来的灰毛渐渐变白,映着跳跃的红色火光,纯洁又妖冶,“你会将他们视为奴隶韭菜,还是视为家人和子民?”
你会是正义和希望吗?
还是一坨狗屎呢?
闻着兰花味道的陈年信息素,陈沫睡得很沉。
她不知道西斯爸爸对崽崽寄予厚望。梦里只有很高很大的星际币山,还有更高更大的泡泡鱼山。
她抓着狼毛。
嘟嘟囔囔,“泡泡鱼,不要跑,来我的油锅里洗洗澡吧!”
一边嚷嚷一边磨牙。
咔哧咔哧,真的吓鱼。
泡泡鱼:p!你怎么不到我的油锅里洗洗澡?
狼人神色一怔。
狠拍下小姑娘的屁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知道吃!”想到陈沫还是只幼虫,望女成龙减轻老父负担的西斯同志,又担心起来。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你怎么就不能一夜长五吨。
长成哥斯拉?
非要这么瘦巴巴的……嗯,就屁股多了点肉,嗯,还有点好揉,快赶上他虫族第一美男的翘臀了。
陈沫第二天醒来。
屁股肿了。
肿老高。
她走路一瘸一拐,穷凶极恶对着草丛一顿翻,“什么玩意儿,敢硌老子屁股?有种自己出来,我免费送你上路。”
西斯动动爪子。
尾巴下意识收到股缝夹着,就很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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