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简直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沫沫小姐!”
铁石不敢相信显示器传出的画面, 身子发抖, 短粗的指捂住眼睛, 痛苦地摇了摇头。
遮天蔽日的死亡蠕虫缠绕银色魔仙堡。
猩红的光,染红了清澈的人造水池还有池中的莲花、鳄龙。偌大的城堡,人迹罕见, 只有远处天空激战的飞船,偶尔爆炸, 传来人间的声响。
地狱般的画面。
用那些臭屁树人的话来说,此间便是地狱。
铁石接通城堡通讯, 尝试唤醒陈沫的理智。
可是疯狂之所以是疯狂,正是因为无药可救啊。
死亡蠕虫控制虫族母舰的战士进行疯狂攻击,蜘蛛女皇稳住精神后,操纵反叛军发动自杀式袭击, 对立多年的两只虫族势力, 就此进入生死战。
他们或许曾共享一个孵化器。
或许也曾在战场互为靠背。
但这都不重要了。
两只雌虫争夺控制权,终于将本来就末路狂奔的种族, 彻底推入深渊。
天空、大地、河流……一片惨烈的红。
而在遥远, 更深的地方, 有些梦悄然苏醒。
***
陈沫醒来,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台。
她磨磨蹭蹭穿衣,打个哈欠,拿出签到专用的表格出去。
自从穿越到星际社会, 已经过去十三年,她阴差阳错拥有了一颗自己的星球,在两个好心人的帮助下,寻找到合适的坐标放置。
现在,她经营一家矿业公司,专门挖掘星球上的能量石脉。
收入稳定,生活平淡,非常完美。
“沫沫小姐,前几天捡来的星际难民根本是个傻子啊,你看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光知道流口水。”
工头摘掉安全帽,朝她抱怨。
女孩进到监控室,放平表格,一个个核对。
能量石矿脉暗藏凶险。
奇怪的地底生物总会袭击矿工,每天,她都要损失一些人手。好在这里距离星际垃圾站不远,还有一个专门从事奴隶买卖的星球也在附近,捡不到难民,她也会花钱买几个。
“我知道了。”
女孩清点完人数,拍拍工头的肩,开门出去。
白发男人有一副健壮的体格,不是那种炫耀型的肌肉,尽管形状和大小都很养眼。总之,这是一个干活的好帮手,她从垃圾站捡到他,带回来,供给饭食,希望他好好工作。
但男人生命体征良好,脑子却不太好用。
长着一张英俊的脸,只会流口水。
他要是再不挖矿。
她考虑,送他去开掘星靠脸吃饭。
“嗨,挖矿,知道吗?”陈沫过去,拍男人肩膀,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挖矿,否则没有饭吃。”
对方浅绿的眼睛淡淡看她。
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陈沫叹气,叫两个工人过来。
架起男人送到矿洞,指着红色的晶石,命令道,“挖,放到矿车里。”
对方呆滞片刻,终于拿起铁锹,跟着其他人慢慢挖矿。
她看一会儿,出去,小声嘀咕道,“幸好没白捡。”
女孩继续查看其他矿洞的情况。午饭时间,各种族的矿工陆陆续续从洞穴出来,聚在一起,等待开饭。
陈沫是个节俭的人。
大家吃什么,她吃什么。
虽然赚的钱不少,可是女孩没啥物欲,就只是反复在矿上劳作,日复一日仅此而已。
白发男人端着饭,目光呆滞。
她两口吃完。
站过去,那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对方嘴中,“吃东西,不会吗?”
男人并不嚼,目光发直。
说真的,如果不是他还能动,眼珠子偶尔转一转,陈沫真的以为自己捡了具尸体回来。女孩叹口气,“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你看看我,以前也是个流民呢,现在呢,一个矿主。”
虽然过得还是和流民一样的生活。
陈沫说着说着,挺没意思。
又往男人嘴里塞了几口饭,忙别的去了。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
每天出工收工,她最大的休闲,就是在堆积成山的矿石卖出那日到离矿洞不远的树林中喝茶。喝茶这种习惯,小时候还没有,越长大越觉得是刻在基因中的。
即便身体变换,但还是忍不住啊。
女孩抱着保温杯,找块草地坐下。
随身饭盒里,两块不太新鲜的蛋糕已经稀碎。这个季节,到处都是绣球花,铺天盖地,无人约束,密密麻麻,简直像是尸体上开出来的花。
她偏爱蓝白两色。
那密密的一团球,那弱弱的一片片花瓣,多美啊。
即便靠近了,难免有蚊虫侵扰。
陈沫喝茶,吃蛋糕,喝茶,吃蛋糕。
忽然发现花丛中还睡着个人,男子轮廓硬挺,但眉眼口鼻处处精致,张嘴流口水时要多傻有多傻,但是一旦闭上嘴,默默睡着,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虽然用美来形容男子,总不太对。
可是他的存在,似乎把绣球花也比了下去。
“哎,你怎么在这睡?”
陈沫推了推他。
男人缓缓睁眼,绿色的眸似在看她,又似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不要哭。”
他冷不丁说道。
“你说什么呢?”她扭眉,摇摇头,“真是疯疯癫癫。”
他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按在她手心,绿眸中有些破碎的光。
女孩怔了怔,想仔细去看。男子偏头,细软的白发遮住了明亮整洁的额头,还有那迷人的绿色眼睛,使得她看不到,看不清。
“宝宝,你知道怎么做。”他说。
“哎,有完没完?”谁是你的宝宝啊。
她抽出手。
收起杯子和饭盒,往矿场赶。
男子隐没在漫天满地的绣球花中,没有动,仿佛已经在那沉沉睡去。
而后又是春去秋来,日月流逝,她又累积了小山高的能量石矿。前来收购矿石的绿皮哥布林说,“你要不要跟我出去,做点别的生意?”
“做什么?”
“比如,卖驱虫剂。”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为什么是驱虫剂呢?”
哥布林耸耸肩,“没准能发财,谁知道呢?”
“算了吧,矿上得有人盯着。”
“陈沫,你总有一天该离开那该死的矿脉,真的,它锁住了你。”哥布林情绪激动,突然吼道。
她抓抓头发,“挖矿和卖驱虫剂,难道有区别……”
生活就是这样,你看着彼方,以为那有你想要的一切。而彼方的人看着你,以为你有他想要的一切。
何必呢?
她又没啥特别想要的。
白发男人不见了。
他消失了很多天,工头当作失踪人口报上来时,叶嘻嘻正在喝茶。茶还没泡开,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她哦了一声,说,“那我们找找吧。”
通常来说,陈沫不会花费精力去找失踪人口。
毕竟,是死还是跑了,根本不重要。
唯一的事实是——少了个劳动力,需要补充。花费精力去找,实在是不明智。工头看了她一眼,“找多久?”
“……”她盖上茶壶,“找到为止。”
矿上抽出十个人。
大家先在矿洞找,而后又到附近搜寻,一无所获。
陈沫闲着无聊,下到矿井中,而后又往更深的地方去。一直到最深最暗处,女孩打开阀门、安全栓,穿上防护服和这样那样的保险措施。
望向矿洞深处的尸群时,眼皮抖了抖。
矿上常有怪物出没。
那些怪物,其实就是失踪的矿工——能量石矿脉有辐射,有些人经受不住,会发生变异,陷入疯狂。
他们往往哪都不去,就这样盘踞在最深处,时不时攻击误入的矿工。
一棵草。
一条龙。
一只机器人。
一条海人蛇。
……
她一个个数过去,没发现白发男人。
女孩松口气,而后在角落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他灰扑扑的,胸膛上开了口子,血液,深红的血液源源不断涌出。
陈沫张开嘴,想喊。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名字。
男人还在流血,小麦色的肌肤逐渐灰败。她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而后更多画面不断涌入,她喊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西斯”。
说完,泪流面目。
在她记起男人的名字后,更多的名字涌了进来。
大触、蒜头、小白、小蓝……坑中的“变异人”们静静看着她,他们说,“醒醒,我们需要你。”
可是她不想醒。
地狱般的战场,双方厮杀殆尽。
盘踞在魔仙堡上空的死亡蠕虫毫无预兆停止低鸣,紧接着,她变小,变小,逐渐变成人形。女孩光着身子从城堡中走出,皮肤白得发光。
她看向战场那头,被数人困住,胸口完全剖开的西斯,笑了笑。
“如果死亡是一定的,我答应过你,由我来。”
男人隐在战甲后的脸,麻木、机械。
她伸出触手捆住他,而后一点一点放到犬牙交错的口中。他没有反抗,只是伸手,轻轻的,轻轻地碰了碰她。
嘴唇动了动。
虫族很难死亡,除非流放太空……但是她不愿看到他在太空漂浮,那些辐射使得他俊美的脸肿胀,紧致的肌肤破碎。
漂亮的,满是戏谑和嘲弄的绿色眼睛。
发灰发暗,布满纹路。
陈沫见过一次。
她不想见第二次。
流星划过天空。
她穿越而来,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人。
女孩重回人形,抚过腹部。
而后带着仅剩的虫族部队,一路从默星杀到阿尔法星,与此同行的,还有小蓝带领的海人蛇。虫族反派军失去西斯的领导,宛如一盘散沙。
蜘蛛女王只能命令他们死守在巢穴外。
陈沫身无一物,在凌乱的厮杀中,一点点踏入巢穴。
失去胜算的蜘蛛女王紧紧贴在墙壁,人造的躯体,缺陷很多,她无法自由移动。
“不要,不要杀我!”
蜘蛛女王求饶道,“我可以交出一切,真的,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行!”
惨白的肉团,散发着腐臭的肉味。
在这种糟糕的味道中,她嗅出了西斯的信息素,淡淡的,让人迷恋的兰花幽香,“你让西斯同你做过?”
“我……我没有!”
陈沫伸出触手,一块块揪住她身上的肉,扯下,扯下,再扯下。
蜘蛛女王从未受过这样缓慢残忍的酷刑,哀鸣过后,颤抖道,“他闻起来好香……我准许他服侍我……但是他的精神一直在反抗……甚至自行割下腺体。”
“就在那!”
布满粘液的墙壁上,一块紫黑的肉,流出青绿的液体。
陈沫默默摘下,低声道,“那家伙不会这么脆弱,你还用了什么手段?”
女孩转身。
只见不成形状的肉,迅速变成高壮男子的轮廓,笑意盈盈的脸,正是她朝夕相处的脸。她叹口气,“这种拙劣的变形,你想糊弄谁?”
蜘蛛女王尖叫着,发狂道,“我变成你的样子时,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变成我的养料!有思想难道不痛苦吗?跟随我的意志,服从我的命令,成为我的部下,从此以后再也不用遭受思想的折磨,难道不好吗?”
陈沫叹口气,“成为你这种玩意儿的附属,我宁愿去死。”
她化成虫形,吐出带腐蚀的粘液,一点点看着蜘蛛女王尖叫、咒骂,而后死去。为防止她的精神再次寄宿到别的雌虫身上,陈沫主动放开意识世界,引诱对方进来。
然后,在的意识领域,彻底杀掉对方。
蜘蛛女王消失后。
陈沫在空旷的意识世界,看到了一个漂亮的白发小男孩。他躲在桌子底下,抱头哭泣,哭着叫爸爸妈妈。
女孩钻进去,犹豫着,轻轻抱住他,“别哭。”
“可是妈妈把爸爸吃了,都是我害了爸爸。”
“不是你妈妈,是一只坏蜘蛛,她控制了你妈妈。”
“那,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
陈沫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身体,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呼吸渐渐停滞。这是西斯最后的意识,残存在蜘蛛女王的意识之内……现在蜘蛛女王消失,他要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让他安心。
于是哭着,静静握住他的手,“嗨,你先别走好好吗?求求你了,西斯。”
男孩止住哭泣,“可是我想爸爸妈妈。”
“你不想我吗?”
他懵懂看她,许久,伸手摸她脸,“姐姐你好漂亮,如果我长大了,成为一只很厉害的雄虫,娶你好不好?”
她扑在两膝之间,肩膀很低很低,“求你了,不要走。”
***
陈沫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五彩缤纷的天花板。
她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想骂,什么垃圾审美。
靓仔穿着白大褂,在她旁边叹气,一口接一口,根本不带停。她听得烦,动动眼皮,“你还敢来见我。”
彩彩人顿时乖如鸡仔,“你发现了?”
“要不然呢?”陈沫双手铐在病床,整只虫无法动弹,身上插满管子,“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顿了顿,继续道。
“西斯和人造雌虫的事,是你们搞的。”
“……”靓仔沉默。
“秃头星人也有份,是不是?”
“……”靓仔继续沉默。
“你们想要虫族自相残杀,因为他们整日搞破坏,不仅毁了千星之城,还毁了很多地方,搞得你们没地方做生意……我想问问,旺财有没有份?”
“没有,旺财他只想做虫族走狗。”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话了。”陈沫继续道,“怎么,现在还要搞我吗?”
帅呆开门进来,瞧着病床上憔悴的女孩,沉默道,“还记得我们怎么相遇的?那颗星球,虫族杀了我们一飞船的人,其中有个老头,刚好是我们总统。”
陈沫,“……”
“陈沫,我们不想伤害你,你一丁点儿都不像虫。但是我们日日夜夜都想干死虫族……秃头星人也想。”帅呆说完,默默站着。
靓仔继续说,“虫族是毒瘤,但你不是……我们可以帮你活下来,只要你代表虫族与我们签订条约。”
女孩哈哈哈笑起来。
“你们发现虫子杀不光,想把我扶持起来控制他们,怎么,我看着这么没骨头的吗?”
“你当然有。”帅呆嘀咕一句,“所以我们找到了你的软肋……西斯,你想他复活么?”
“你们两,脑子特别好用。”她吸口气,不阴不阳道,“但是,滚。”
她不配合,甚至拒绝进食。
往后身体抽了好多血出去,每天昏昏沉沉,偶尔进入梦境,都在拼命挽留一个白发小男孩。她给他讲童话故事,陪他玩游戏,甚至还学了次石头兽吼叫。
她求他不要走。
他只看着她笑。
陈沫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等虫族大军集结而来,包围这座研究机构,她才终于从病床上下来。帅呆和靓仔早早乘坐飞船跑了,这两人特别知道,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没让人去追。
其实女孩特别清楚,什么叫因果循环。
西斯的腺体保存在机构中,彩彩人运用一种非常高精尖的技术让组织保持活性。但仅有这块肉并不能做什么,即便克隆出来,思想又怎么移植呢?
他之所以是他。
就是因为那股懒洋洋的欠揍劲啊。
默星换了个坐标。
她回去,以撒和铁石在管理。蒜头恢复健康,但是叶子还没长出来,食蝇草有点ptsd,见到她之后一个劲哭,不愿见人。
小白和小蓝也恢复了,一龙一蛇往海里去,还没回来。
“大触的身体捞起来,我们的技术修不好,就只保养好零件放在办公室。”
铁石说完,垂头丧气。
她拍拍矮人肩膀,“没关系,他会回来。”
虫族在默星旁设置了许多哨点。
别说飞船,就是陨石飘过都会被打成渣渣。她在默星,远程请教暮光星球的老校长,校长在成为不死族之前,是个大名鼎鼎的银行家。
不死族无法在外投资生意,也不能继承生前财产。
他死后,便一直专注教育。
陈沫手上,还有很多秃头星人虚拟货币的原始股份。
她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些货币现在涨了几千倍,特别是在虫族销售匿迹后,简直上天了。市场情绪良好,币值持续走高,而她也从星际top100富豪飞速晋升成,不要用榜单招摇的超级隐形富豪。
在老校长的帮助下,她很快熟悉了金融市场。
然后时而做空,时而做多,一点点玩坏秃头星人的虚拟货币。现在她已经成为幕后第一大股东,背后又有蜥蜴人撑腰,还有一队可怕的虫族战士保卫……逼得对方不得不上门求和。
而求和的礼物,就是靓仔和帅呆。
老朋友相见,那不是泪眼汪汪。
两只彩彩人看到她,脸都是绿的,泪水充满眼眶。她坐在魔仙堡最高的房间,看着两个老朋友,笑了笑,“去,帮我把大触带回来,还有,把西斯还给我。”
两个月后。
她的大触活了,还有了新功能,防水和变高达。
两年后,西斯还没回来。
在她梦中的小男孩逐渐消失时,小蓝和小白回来了。陈小蓝经历了一次蜕皮,在深海里的海人蛇巢穴。
而陈沫也终于叫出他的名字,“冥夜。”
懵懂的海人蛇瞬间变了一只蛇。
他说,“亲爱的,我来找你了。”
陈沫摇摇头,“对我而言,你只是小蓝。”
海人蛇有些难过,但是现在的死亡蠕虫,和他记忆中的已经大不相同。他知道自己无法左右陈沫,还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不忍见到女孩难过,他说,“海人蛇和虫族同出一脉,既是天敌,也是手足,跟我去深海之城,或许还有转机。”
她想了想。
带上帅呆靓仔,还有西斯的腺体,一同去了。
十年间,帅呆和靓仔不断往她身上割肉,而后和海人蛇保存在深海洞穴中的原始体进行耦合,测试,测试再测试。
以仅剩的西斯腺体为基准。
终于得到一颗白色的卵。
彩彩人说,他的意识来自虫族的记忆之海。但是提取意识这件事吧,就很玄学,他们也不清楚会不会成功。
也许西斯会回来。
也许不会。
白色的卵破开那天。
陈沫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小时候的西斯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要走了,姐姐,但是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会带他去找你。”
男人从卵中出来。
身上残留着海人蛇的鳞片,几乎包裹了腿。裸露的皮肤很脆弱,挂满粘液,能看到脉动的血管。只有白发下的那双眼睛,一如初见,绿盈盈的,闪着温和倦懒的光。
他看着她,说,“嗨,宝宝。”
她扑到他怀中,气愤道,“你说长大了要娶我!”
“我说过吗?”他歪头,笑起来,“好像说过哎。”
早早得到消息的大触,开着潜艇过来,冲着西斯道,“可算活了。”
默星又到了春天。
凯撒有时候会带着雷诺过来,他们不认为西斯是虫,但是又无法反抗陈沫,只能默默祈盼女孩早日幡然醒悟。
等西斯终于适应这副身体,双手能化成镰刀乖乖做饭时。
他和陈沫的第一个孩子也降生。
于是,虫族的春天也来了。
【完】
21就是唯一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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