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派的是公车,刚开车门就散出一股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 陆厌躬腰将林肆放进后座, 自己一步跨上去, 关门力气大到司机一震,赶紧回头查看车门是否安在。
他直直撞上陆厌凶狠的视线, 像被护食的公狼,呲着后槽牙警告。
“后视镜拨开, 不要回头看。”
“……好的先生。”
等了两分钟,车窗被人敲了敲,陆厌拉开一条缝隙, 伸手接了Alpha专用抑制剂随后关上。
“那我们出发了。”司机说。
陆厌将已经爬到自己腿上的林肆按住, 单手拆了塑料袋,低头用牙咬着将袖子往上撩,匆匆看清手臂位置,便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到整管抑制剂推进去时,林肆已经解开他三颗衬衫扣子,脸贴住他的锁骨。
抑制剂没有那么快生效, 陆厌只能用手推拒林肆,车里空间本就狭小, 林肆受这么一推,往后倒去, 没有触到受力点,反而重新扑了回来,腿被压着曲起, 整个人从伏趴着变成跨坐着。
“宝宝,先下来。”
陆厌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抱起,林肆却像困窘急迫到无法,慌不择路地在陆厌身上乱蹭,死活不肯起来。
他背上罩着的风衣往下掉,陆厌松开一只手去接,林肆就抓准了机会把之前被陆厌支开的手重新摸回去,顺着往下压。
粗重而几乎失控的声音从陆厌喉咙里逸出,他迅速剪了林肆双手束在身后,眼神活像战场上被血染红的刀刃般锋利。
他抬了林肆的下巴起来,让他看清自己。
“别动了。”
林肆却还是蹭他,从鼻腔里委屈又小声地哼声。
“先生……你,你们不要在车上搞啊……你们的信息素太强了,我都有点头晕,”司机本就被他们的信息素催的浑身热汗,空调低了再低,他尽力加速,“您还有意识吗?先生?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到的话,可以试着先给您的Oga做个临时标记吗……”
他话刚说完,后座上的声音就静下来,只余两声不同频率的呼吸。
陆厌咬在林肆后颈,感觉到林肆的颤抖,他迟迟不肯松开,喉咙像被烈火燎到没有任何水分,唯有牙尖林肆的信息素,让他如饮甘露。
短暂的休战期持续到五分钟以后,陆厌吻他腺体伤口的唇微微一顿。
他伸手进风衣里,犹豫两秒,摸向林肆坐着地方。
湿漉黏腻的液体沾到指尖。
林肆像被泡进升腾和水汽里,温热的牛奶水汽漂浮,落在脸颊上印出一片潮红,连嘴唇都闪着水亮的光泽。
纯洁莹白的脸庞下,是沉底的情.欲之念。
片刻的意乱情迷几乎毁掉陆厌这么长时间的忍耐,他抽出手,那根手指按在手心里压干,他的整个后槽牙咬紧,下颌线条露出锋利棱角,克制不住地,再在林肆腺体上咬了一口。
“到了到了……”司机见成排的医生等在门前,赶紧停下车。
带头的李集成将林肆从陆厌臂弯里接过,他的父亲李东浩在陆厌要跟上去之前,拉住他的手臂:“陆总,您跟我走。”
脑子里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开,陆厌穿上李东浩递来的衣服遮住尴尬之处,眼睛却随着李集成走,看林肆唯一露在空气里的双腿。
————
五年前。
黑灰色的混沌中,林肆睁开朦胧睡眼,他不记得自己醒过几次,也不记得睡了多久。
病房是萧山医院的顶级特护,不知道是传说中的十三楼还是多少楼,林肆当时没有听清楚,但他记得,他住进这里,已经是第三天。
熟悉的护士推着车进来,林肆歪过头,不想再看他的脸。
“六点半。”林肆说。
护士将压脉带系好,从他手臂上抽了三管血,又换了注射器,来来回回,林肆在六点半扎了四针。
他两条手臂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身体里每个脏器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他经常睡,经常又被叫醒,昏昏沉沉。
“十点了。”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感觉针头进入皮肤的刺痛。
早上十点和下午六点会推一种林肆最不喜欢的药水,不只时间长,针口边缘还会有撕裂的疼痛感,他打完不多久就会恶心呕吐,所以不能吃早饭和晚饭,只得等半小时后护士再来注射营养剂。
廖纪一天只被允许进来看他一次,一直留守着的是林肆的经纪人钱嘉龙,一个将近四十岁的Beta。
“廖纪,我是不是要死了。”廖纪放下午餐的时候林肆这么问。
廖纪擦掉他的眼泪,说:“没事的,可能是为了适配腺体,所以才要每天打针。”
林肆虚弱地呼出一口气,含住廖纪送进嘴里的粥,迷迷糊糊说:“我好不想死啊,我才十五岁,游戏机上的游戏都还没通关,孝林路口的那家炸蘑菇我还没吃上。”
“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说这些话,”廖纪背过身,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握住林肆的手,卷起他病号服袖子,看到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注射针口,吸了口气,伏在他耳边,“我带你走吧,我们换一家医院。”
垂下的睫毛印在苍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林肆头很晕,不知道是注射的哪种药开始起作用了,他动不了,就用手指抓了抓廖纪的衣角:“他们是骗我的,我跑不了了。”
他快要睡着,但又坚持要和廖纪说完话:“嫂子还好吗?钱不够就继续从我账户里取,还不够你去找钱嘉龙,他偷偷吞了我赚的好多钱……”
话没说完,林肆已经睡着,眼尾的泪水滑下来,掉进耳朵。
廖纪肩膀剧烈颤抖,整张脸哭的扭曲起来,他用手捂住眼睛。
他没有在林肆分化时,及时陪在林肆身边。
五天前,他焦头烂额,忙着准备妻子的手术事宜。
那时林肆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手术前林肆还给廖纪的妻子盖了羊绒围巾,笑着叫:“嫂子好。”
廖纪的妻子在一个月前确诊胃癌,做了几次化疗,人很消瘦,但看见林肆也忍不住要摸摸他的头发:“肆肆的新歌我刚在病房还听了。”
林肆一直陪同他们到进手术室,随后付钱打款,安慰廖纪从几个小时前就紧张的情绪。
廖纪算是他的助理,也不算他的助理,总的来说他是一群小孩子的保姆,大大小小的破事都归他管,但因为林肆少年成名,钱嘉龙忙着谈合作谈代言的时候,就都是廖纪陪着他。
“钱不用着急还我的,”林肆说,“我现在吃喝穿都不愁,也还不能买房子,”他笑着说,“我这么有实力,到我能买房子的时候肯定也不缺这点钱了,所以不还也可以啊!”
廖纪却摇摇头,用力抱住他,说:“谢谢。”
但就在他最不能离开妻子的那天——
林肆在去活动的路上突然分化,当时在他身旁的钱嘉龙立刻送他到萧山医院。
廖纪匆忙赶到萧山医院时,林肆已经被医生确诊“无明显性别,检测到无Alpha信息素,Oga信息素微弱”。
他看着那一行字,愣在原地。
林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抬头看廖纪,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我真的没有性别吗?”
廖纪皱着眉说“不可能”,随后他们被带到院长办公室,步万年体贴地告诉林肆“没有性别的人寿命极短,建议更换腺体”。
他们从没听说过“更换腺体”这种事情,至少在世界上也只有极个别的科研团队在研究更换腺体的手术。
林肆摇摇头,说:“不行的,你们都没做过这个手术。”
“萧山医院从成立开始就不只是医院,陆总笼络全国最专业的医生,成立了超过国家机关更专业的科研团队,你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完成这一次手术。”步万年向他保证,“这件事,陆总也同意的。”
“你们有过临床试验吗?”廖纪说,“林肆之前有成功案例吗?”
步万年不屑于与廖纪对话,沉默不语,廖纪便将林肆带走,路上遇到钱嘉龙,满脸欣喜地向他们提议:“陆总已经同意做更换腺体手术了,肆肆啊,到时候匹配一幅好的Alpha腺体,我们就不用担心以后的发展了!”
林肆于廖纪而言有救命的情分,廖纪冷着脸,不顾上下级别,带着林肆从钱嘉龙身边走过。
他给林肆捡了衣服穿上,又脱自己的衣服给林肆,他不知道林肆分化到现在到底如何,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味道,只想尽力先把他包住,然后开车带林肆到盛世集团。
他们几经磨难才找到陆绍明,还得顶层的走廊上等他和Oga在办公室里办完事儿。
林肆离开医院以后一直在哭,步万年的话确实吓到他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停止在15岁,也害怕自己今天晚上睡过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陆总好了吗?”廖纪不停询问陆绍明的秘书老桑,老桑四两拨千斤把廖纪赶回来。
廖纪只能急跺脚:“现在到底怎么办?!不能做换腺体手术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做这个手术!他们给你检测的时候到底怎么回事,确认是没有性别吗?”
林肆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吃药抽血,然后就告诉我结果了……”
他抓廖纪的手臂:“我怎么办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掉了,我不想死掉,我真的不想死掉……”
廖纪也六神无主,一个起身看到从电梯出来的少年,他记得,那是陆绍明原配的儿子,也是他颇为得意的儿子,似乎二十岁不到,叫——
陆厌。
他黔驴技穷,拦住陆厌:“陆公子?”
那人虽然年轻,看人的眼神却不像十八九岁,他停在距离廖纪手臂半米处,不郁地问:“你是谁?”
“我是廖纪,林肆的助理。”
他将林肆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到陆厌面前。
陆厌鼻翼有呼吸的细微动作,他拧着眉,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走到离林肆快有五米远的地方。
“我……”林肆打了个哭嗝,突然被嫌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心里也有点懵,“我……”
廖纪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尊严,拽着林肆追到陆厌面前,机关枪似的,争分夺秒开口。
“您能听我们说几句话吗,他是盛世娱乐旗下的艺人,昨天刚分化,萧山医院诊断他没有分化出具体性别,但现在萧山医院的院长让他做更换腺体的手术,说是陆总同意的,这个手术压根就没听说过,我去网络上搜索,也只有外国科研团队做过实验室手术,国内根本没有临床手术成功的案例,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还没见到陆总,陆公子,你见到陆总的话能不能说一下我们的情况,我们想给林肆找过更专业的或者国外的医生,确诊他的分化情况,再对症下药。”
他急迫道:“我们没有能力找到比萧山医院里更好的医生,但是陆总一定可以的。”他推了推林肆,示意他说几句软话。
林肆用手擦掉眼泪,抬头看着已经快到一米八五的陆厌,低声道:“陆……”
他不知道这人叫什么,便说:“陆先生,求求你。”
陆厌却不敢和林肆对视,才看了他一眼,就退开很远,说:“他一定是Oga。”
他重新望向林肆,看他挂在下眼眶的泪珠。
厌恶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他说:“陆绍明的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厌不是大猪蹄子来的,四年前的故事还没说完嗷,但明天应该回到现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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