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55 请听我解释

    客户面前,王汪本想骂她们几句, 不能让客户误会她们公司自由散漫, 上班随便劈情操。可一想到程充和是顾之桥的前丈母娘, 最近顾之桥时常去对面维系和前丈母娘的关系,这前丈母娘一点也没觉得她懒散, 她就把话咽了回去。反正客户跑不掉, 顾之桥被前丈母娘训也不关她的事。

    王汪手一指, “给程总倒茶。”

    顾之桥就差喊喳了。

    程充和忙说:“不用麻烦,跟王总说几句就走,没几分钟时间,别浪费。”

    王汪把人往她办公室里请, 顾之桥努眼盯着程充和,想让她给自己一个眼色判断到底怎么回事。程充和完全忽略她的暗示, 进办公室前才朝她笑一笑。不像安抚,也不像责怪, 就是那种寻常公事往来见到熟人的那种笑,公式化。

    妈的。

    办公室门一关,顾之桥和路轻舟缩回座位。

    “靠靠靠,死了。”

    路轻舟好笑:“你别搞得像被抓奸一样。”

    “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了, 对你生气你难道不该高兴吗?她总不会为了已经跟你分手的女儿同你生气。”

    “有道理。那要是没生气呢?”

    路轻舟拍拍她的肩膀。“没生气不是很正常。明眼人都知道我俩纯真的友谊, 没有半点暧昧。为了你和同事的情谊生气,是吃饱饭没事做吗?你看我们家江真会吃你的醋?”

    “那不一样。”努力朝办公室玻璃的缝隙往里看,顾之桥随口反驳,“你是酸辣鸡胗的人, 铁板钉钉,我跟她又没啥。”

    “哦,原来是觉得自己没身份呀。”

    顾之桥回转身,捧住胸口,做中箭状。

    办公室里很快传出开门声,两人迅速坐好,做讨论工作的样子。

    见王汪和程充和道别,程充和潇洒地挥手让她不要送,王汪眼神还没朝顾之桥瞟,顾之桥主动凑上去,“程女士,我送你。”

    路轻舟没忍住笑,只好别转头。

    目送两人离开办公区,王汪说:“有点怪。”

    “顾之桥太积极?”

    “唔,你这么一说她也有点怪。不过我不是说她,最近她一直很积极。”

    “那是?”

    “程总特意穿个马路,坐两个电梯就是为了问我些很小的事情,发个消息问小桥或是我分分钟解决。”

    “可能,是顺路?”

    王汪眼前一亮,拍一拍手,“顺路倒有可能,想想我们楼上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昇社。

    路轻舟终于想起这件应该想起一直没有想起的事情了,程充和是昇社老板哑姐介绍来的。

    两人怎么认识?总不会是哑姐去住大理客栈或者参观失恋博物馆认识的,她和顾之桥尚且没有兴趣,别说是顶顶现实的哑姐。

    能去昇社消费,足见程充和非比寻常。

    路轻舟倒没有戴有色眼镜觉得女性不能去寻欢作乐。只是顾之桥跟这样的人,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听说去昇社的人都神神秘秘,很少大明大方,能让哑姐介绍那么明目张胆也是异数。不过,和许多人比起来,她丈夫故世,自己有事业要做,又有什么海外津贴,确实可以做得大方。

    王汪走进办公室又探出半个头来问:“你们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干什么,小桥有心事?”

    “唔,有心事。”

    王汪关心下属不假。“想她前妻了?这个没出息的,你有啥好资源快给她介绍。我们小桥人美心善脾气好,聪明伶俐又机智。”

    “她那么好,王总你不如接收一下?”

    “太折腾了吃不消。”

    “王总,你考虑过啊?”

    王汪看一眼给她下套的路轻舟,“这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吗?爱情通常在闲暇中萌生,我哪有空。管你们、应付客户就吃力得不得了,谁有这精力劈情操。谈恋爱,彼此都要投入,照顾自己感受,照顾对方感受。要是我钱多烧手也去楼上消费消费,起码人家挖空心思、出尽百宝讨好我,我只要单方面接受专业级别的服务就好,多么轻松。小桥再想不开,我就给她加工作量。”

    小桥啊,小桥担心人家误会,却没想到要担心人家听全她们的对话。刚才她们说什么了,小桥对人家的真心。如果她没记错,她们目前还没说开。人家有做好接受的准备吗?

    路轻舟笑倒。

    无论如何,至少人家程总肯顺路,肯花精力。

    顾之桥喊着程女士一路到公司外电梯厅,“充和。”

    那一声声充和旖旎,这一声充和特别娇柔,像带着无数个小钩子。难怪这人叫顾小娇,可不是娇嘛。

    程充和被她叫得头皮发麻。“有话好好说。”

    “噢。”顾之桥看看地板,看看她,“请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我和路轻舟是纯洁的女女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就是在她家,她女朋友跟前,我们也这样。没有任何邪念。那是一个充满友爱的拥抱。”

    程充和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然后?顾之桥等她下文。

    她的下文是按下电梯朝下的按钮。

    “诶。”

    “怎么?”

    “你哦一下就没了?”

    “难道要哦两下?”

    顾之桥抓抓头,程充和笑了一下,“再抓就秃了。”

    顾之桥连忙放下手,“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先说一声。”

    “公事,跟你们王总说了。”

    意思是跟她没关系,她不用多问?总觉得程充和的态度有点古怪,说生气嘛,没啥可气的,说不气嘛,又有些别扭,像是急着要跑路。不抓头顾之桥都觉得自己头要秃了。

    见她一筹莫展,眼巴巴望着自己,程充和不忍心,“电梯很快就来,你不用陪我等。”

    “不要,要陪你等。”顾之桥忽然想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抱不抱是小事,为什么会抱,因为她跟路轻舟聊的是她的感情,她的感情跟眼前人有关。自己真是个猪头三。放着重要的问题不问,纠结个什么鬼。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听到多少?她是怎么想的?难怪讲几句就要跑,顾之桥的心沉了下去。

    “程女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很好回答的问题,程充和却没有马上回答。

    顾之桥当即明白,她们以为没人,谁知人就在那。只是不晓得她到底听去多少。

    事已至此,她顺势摊牌,开诚布公?

    不,顾之桥不敢。尤其是程充和欲言又止,一副逃之夭夭的模样。

    原本心在胃里,现在心掉进了深渊里。

    “程女士,其实……其实……”

    她每其实一次,程充和紧张一次,一次紧张过一次,心在喉咙口,快要跳出来了。

    一时兴起跑来看一看人,没想到听到一出生动独白,话里话外担心她会被非议、会难做、会痛苦,要是放在戏里,她深受感动。可生活不是戏剧,感动之余,她亦觉得惶恐。

    有些人不能接受,又根本无法拒绝。

    “还记得之前谈起过那个相处舒服、能说到一起、愿意彼此理解的人吗?”

    “记得。”

    “其实刚刚和路轻舟谈的就是她。”

    程充和看向她,目光挣扎,“那个人……”

    顾之桥飞快打断她,“程女士,熟归熟,一样不能跟你讲,上次说过了,不想骗你,所以不能跟你说。”

    故作玩世不恭的语气。

    “顾之桥……”

    顾之桥又笑了一下,难过一闪而逝,“真的不能讲,程女士,不要逼我。”

    程充和忍住捏她的脸冲动,“不逼你。你和路小姐看起来关系很好。”

    “革命友谊,很纯粹的革命友谊,当然,也会彼此喜欢,但是是朋友那种喜欢。就算没有她女朋友,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的喜欢是很单纯的喜欢啊。或许有朝一日,我和她能有灵魂上的默契,但是那还不够。得有情//欲,有情//欲才能谈恋爱,你说是吧?相处舒服、彼此理解、能说到一起,加上情//欲,这样才够。”

    以为程充和要说她要求高或是想得多,岂知她问的却是:“只有这样就够了吗?”

    “还要什么,已经是顶级配置了好吧,程女士你要求不要太高。爱情三元素,激情、亲密、承诺,占了两样求一个第三样,还不够嘛。”才以为自己可以稍稍转换身份,不曾想一个插曲就把人打回原形。是了是了,她们之间仍有山河湖海般的距离。

    灰心嘛?尚不至于。

    顾之桥本就没想过事情会如此顺利。

    是啊,程充和说得没错,这样就足够了嘛。能遇上这样的人,老天爷不叫你吃足苦头,叫什么老天爷。

    不想顾之桥几句话的功夫又恢复生气,程充和注视她良久。

    电梯开合几次,她都没有在意。

    最后顾之桥拉一拉她的手臂,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再次去按电梯。

    这回电梯很快就到,里面站着两个年轻男人,长腿翘臀,衣着休闲,文质彬彬,同二人微笑致意。顾之桥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人,楼上楼下好些年,又曾有业务往来,出色又毫无骄纵之态的男人如今已不多见,见过自然不会忘记。她不止一次感叹,楼上昇社员工质素超俗,难怪客似云来。

    正想和程充和说话,发现她神色慌张。

    顾之桥略一思量:当初程充和怎么成为她们客户的?

    楼上哑姐。

    难道是眼前这俩俊男?

    艳福不浅。

    程充和会中意哪款?

    兴许是电梯里她都在打量那两个年轻男人,到一楼后,其中一人朝她眨一眨眼。

    没有别人预想中的美人回眸一笑,惹人脸红心跳,顾之桥回以假笑。

    “好看?”程充和见到熟悉面孔难免紧张,顾之桥一直盯着人家看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

    “卖相不错,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比那个什么王富正常多了。”

    “你口味挺杂呀。”

    “那是。”

    一问一答十分顺口,意识到发问那人是程充和,顾之桥马上说:“噢,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被昇社那两人和顾之桥的互动一打岔,那些紧张、惶恐、矛盾、挣扎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程充和没好气地说道:“解释什么解释,一天到晚解释。你好上去了,我自己回博物馆,就在马路对面。”

    顾之桥每一次解释都让她心惊肉跳,惊慌无措,还要时刻注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可流露半分。解释的话么又与她设想的不同,雷声大雨点小,一会儿胆大包天充和充和乱叫一气,一会儿畏惧如鼠一口一个程女士程女士。

    她知道她是刻意回避,留有余地,但总觉来气。

    “我说了要送你啊。”

    “送什么送。你还怕我迷路?”

    “我是怕你跑路。”

    作者有话要说:顾之桥:请听我解释

    程充和:不想听

    顾之桥:请听我解释

    程充和:真的不想听

    顾之桥:请听我解释

    程充和:侬讲

    顾之桥: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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