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醒过来的时候, 刚睁开眼, 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时雨一边迷迷糊糊的爬起身,一边有些迷茫的回想着他怎么钻义勇被窝里来了。
昨天他不是在天元那里蹭的饭吗
他起床的动静吵醒了被窝里的另一个人,义勇翻了个身, 两只眼睛半睁不睁的盯着身旁的时雨, “怎么醒那么早”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丝困顿的沙哑,发丝和衣衫都略显凌乱,明显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迷迷糊糊间,时雨又被义勇重新拉回了被窝,少年手脚并用跟个无尾熊似的缠在他的身上, 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略硬的黑色发丝散在他的脖颈间刺得那处的皮肤有些发痒。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少年的声音从时雨的肩膀处传来,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在时雨敏感的耳后根,时雨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兄弟间这样子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时雨不止一次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义勇难得会像这样粘着他,时雨怕他要是突然把人推开, 会伤了义勇的心。
时雨迷迷糊糊的想了好一阵子,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反正被人像这样抱着也不会少一块肉, 就随便他抱着去, 就当是增进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时雨一边心安理得的想着, 一边慢慢合上双眼,不知不觉间再一次睡过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中午了,,时雨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已经有好几天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义勇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内只剩下时雨一个人,窗外传来一阵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微风夹杂着紫藤花的香气吹进室内,引得满室芬芳。
时雨起床之后,先去天元那里蹭了一顿午饭,在天元嫌弃的眼神中填饱了肚子之后,再去耀哉那里探病,虽说耀哉还是那样一副病气虚弱的模样,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陪耀哉说了一会话后,耀哉的小儿子辉利哉突然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跑进了房间。
辉利哉今年才两岁,走路说话都还不是很利索,小小的一只糯米团子“哒哒哒”的迈着小短腿从门口跑过来,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父,父,抱,抱”
看到自己最小的这个儿子,耀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慈爱的神情,虽说他自己此刻也才十七岁,但是这种慈爱之情在他的脸上却并不显得突兀。
辉利哉也继承了产屋敷一族的诅咒,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还没走几步路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时雨走上前将小糯米团子抱起来带到耀哉身边,小小的糯米团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时雨,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咯咯”
听到这个称呼时雨挑了挑眉,“我可比你爸还大两岁,你应该喊我伯伯才是。”
小小的糯米团子歪了歪脑袋,很明显他并没有没听懂时雨的这句话,他扯了扯时雨的衣袖,时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低下身子望着他,然后辉利哉突然凑过来在时雨的脸颊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挤出两个可爱的笑窝,“谢,谢咯咯”
时雨默默捂住快要被萌化的心口,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嘤嘤嘤。
时雨没忍住将小糯米团子抱在怀里rua了好几下,一边给小可爱举高高,一边嘤嘤嘤的询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天皇。
“咯咯帮你干掉现在在任的那个老头子,让你当天皇好不好”
旁边的耀哉有些无奈的笑出声,“你若是这么喜欢小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
“自己生一个”
时雨将辉利哉扛在肩头上带着他玩骑大马的游戏,骤然听到耀哉的这句话,他愣了一下。
“是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耀哉笑吟吟的开口道。
时雨想象了一下自己以后的孩子,然后突然打了个冷颤。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夜兔的崽子可不像人类的小崽子是个萌哒哒的小天使,夜兔的崽长大之后可是会弑父的参考某只呆毛战斗狂,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整天惦记他的脑袋,他还是等着弟弟们成家之后给他生一堆软呼呼萌哒哒的侄子侄女陪他玩吧。
晚上的时候,时雨又一次进入了梦境,这一次进入梦境的时候,他发现缘一好像又长大了点,看起来至少有五岁了。
他的耳朵上多了一副日轮花纸的耳饰,这是他的母亲为了祈求他能够受到太阳之神的庇佑而为他制作的,时雨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的母亲帮他带上这对耳饰,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知道这件事。
小小的孩童赤着脚坐在走廊上双眼无神的发着呆,而就在时雨进入梦境的那一瞬间,男孩那双无神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黑曜石般纯澈的眸子闪着晶亮的欣喜色彩。
这是在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吗
时雨有些不确定的想道。
他发现缘一确实能够看得见自己,虽然时雨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梦境里他长什么样,但是缘一却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存在。
他其实也想陪这个看起来十分孤独的小男孩说说话,想将他抱在怀里举高高骑大马,但是这些他都做不到,他能做到的无非就是为他摘下一串紫藤花。
但即便只是这样,男孩看起来也依旧很高兴,他“哒哒哒”的跑回房间,视若珍宝的将手中的紫藤花插在房间的花瓶内,紧接着便是看着那串紫藤花发呆,时雨就这样陪他在房间里发了几个小时的呆。
缘一其实会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开口说话,不管是面对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是对自己冷淡漠视的父亲,他都没有开口对他们说过一句话,从始至终,他只在三岁那年的紫藤花架下抬起头对着时雨说过那一句“谢谢你”。
而就算时雨现在在这里,缘一也知道他在这里,他也没有开口对时雨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盯着花瓶里的那串紫藤花发呆。
就在时雨以为他会陪着缘一这么一直发呆下去直到他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门口突然探进来一颗小小的脑袋。
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个小男孩,长着一张和缘一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区别就只有缘一的额头长着红色的火焰纹,而门口的小男孩没有。
小男孩有些好奇,又有些惊讶的望着坐在房间内的缘一,似乎也在惊讶房间里的人竟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从小男孩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时雨就已经猜测到小男孩的身份了,他应该就是和缘一一同生下来的双生子的另外一个,也是被继国家主当成是未来继承人的缘一的哥哥,继国严胜。
继国家主一直不允许自己的继承人跟那个被他当成是弃子的小儿子有所接触,因此一直命令下人将这座院子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严胜跑进这个院子里,这一次严胜也应该是趁着那些下人们不注意偷偷溜达进来的。
“你就是我的弟弟吗”
严胜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他好奇的瞪大双眼,看着对面那张与他如出一辙的脸。
缘一回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身后的哥哥,这是他们兄弟俩第一次见面。
或许是双生子之间的默契,又或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心性单纯,这对兄弟很快就玩到了一块,严胜将自己平时听来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这个弟弟,缘一只是沉默的听着,不过时雨能够感受到缘一心底的高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与同龄人一起玩耍,而且这位同龄人还是与他血脉相通的亲生哥哥。
不过即便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缘一也始终没有开口跟严胜说过一句话,他全程都是默不作声地听着哥哥同他讲有趣的故事,严胜也没有在意他的沉默,继续绘声绘色的同他说着话。
“对了,今日先生教我写了自己的名字。”
严胜从走廊上跳下来,在院子里随便找了根树枝,然后就蹲下来在地上用树枝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严胜”二字。
“这就是我的名字,严胜。”
他笑着回过头看着自家弟弟,语气中颇有种炫耀的意思。
缘一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严胜”二字。
严胜以为他也是想学写字了,便开口说明天上课的时候会帮缘一向先生询问他的名字该怎么写。
而就在这时,打扫院子的仆人发现了偷偷溜进来的严胜,一阵鸡飞狗跳后,一群仆人过来将严胜带了回去,偌大的院子里再一次只剩下缘一一个人。
缘一蹲下身子,呆呆的望着地上歪歪扭扭的“严胜”二字,他拿起树枝,看着一旁的空地,眼底突然闪过一丝茫然无措。
时雨有些心疼小男孩孤零零的背影,他尝试着捡起地上的树枝,而这一次他也同样成功了,树枝被他成功握在了手里,时雨在一旁的空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縁壱”两个字。
缘一有样学样的跟在时雨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让时雨惊讶的是,缘一明明不识字,但是头一回写字竟然能写得跟他相差无几。
而就在缘一写完自己的名字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时雨所在的方向,脆生生的开口道,“你的,你的名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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