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慕言闻言愣了一下, 有种大奖砸中自己的不真实感, 尤其这是他梦寐以求口中说出类似希望交往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这话给消化完毕, 面上难掩喜色。
只不过。原慕言仿佛想到了什么, 面部僵硬了一下,跃起的身子缓缓下沉, 心也跟着下沉。
“我能……拒绝吗?”他说这话十分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出来的。
辛蕴听了倒是忍不住扬眉,不懂他这是闹哪出。
他表现出对她的爱意,瞎子都能看得见, 他处理她那些“男友”, 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现在让他转正了,反而犹疑不前, 优柔寡断的。
辛蕴顿时没了兴致, 脸色也冷下了几分。
原慕言见状心中更是涩然,他嘟嘟嚷嚷,小声说了一句。若不是辛蕴听力尚可, 还真不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拿乔。
只听他说:“如果我像你其他那些‘男友’那样,那我还不如守着助理的位置来得更稳当。”
辛蕴失笑,这都哪跟哪, 所以他这是在跟自己提要求?
但不可否认, 她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也有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思。
“这样说的话,是不是那天我让你帮我跟别人买个避-孕-套,你作为我的助理是不是也应该充当这个马前卒呢?”
原慕言“蹭”地起身,逼近辛蕴, 上半身赤条条的,身上隐约留下一些红印。他身形颀长,身体又很壮硕,把辛蕴围堵在墙上,将辛蕴的身子都给完全挡住。
他低头看着辛蕴,眼神里出现某种执拗,咬牙切齿道:“你敢!”
他一走近,她才发现他身上有些她昨天晚上弄上去的一些痕迹,不多,但却足够显眼。隐约有一层雾气浮在他的胸口上,汗汽涟涟,随着他动气,胸肌的律动,看起来蛮色气的。辛蕴有点臊得慌。
她假意咳嗽了一下,出声打破这场僵局。
“我说的试试,指的是我们像平常情侣那样做该做的事。跟以前的瞎闹不一样。”
原慕言桎梏着她的手立刻送了下来,他又恢复之前忐忑不安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的意思是我们认真地交往吧!”辛蕴眼里流露出真挚。
原慕言看出来了,她确实是打算认真交往。于是整个人变得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喜悦,只能将辛蕴抱起来转圈。
辛蕴不重,再加上原慕言体格健硕,抱起辛蕴轻而易举。他的面上流露出孩子气,把辛蕴搂在怀里迟迟不肯松手,直到辛蕴拍他拍得手都红了,他才肯松手。
“所以以后我就是你的正牌男友了。”
辛蕴挑眉,莫名有种魏璎珞摇身一变皇贵妃,第二天就把她后宫里的男人都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后来胡迪把衣服送到辛蕴家的时候才发现,他这套衣服不是留给外面的野男人的,而是这个新上任不久的总裁助理。
她之前就听说过原慕言与辛总的关系不菲,没想当这下是坐实了。
离开的时候她就有些感叹。现在年轻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借着总裁助理的由头去勾搭辛总,也不想想辛总之前的名头。据她了解,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撑过一个月的。若是这一个月里,姓原的这小子能趁机捞到一点好处就算了,只怕辛总厌弃之后,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胡迪虽然嘴严,但也料到群众扒皮的速度有多快,没两天,就闹得人尽皆知。当然,这得益于辛蕴做事向来坦荡,连自己的恋情都要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藏着掖着,她不止会对她能否享受这段恋情产生怀疑,更会对自己能力问题产生怀疑。
黄经理倒是看得很清。辛总在美国开过公司,她的思维倾向于美式工作模式。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工作的时候,对着原慕言是照骂不误,到点准时下班后又会主动去牵这个小助理的手,对外人的目光毫不忌讳。也给予了原慕言作为恋人的尊重。
不少在辛蕴第一天上班就对她暗生情愫的男职员捶胸顿足,恨自己行动太迟缓。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之前那些都是玩玩,辛总若是真的确认了一段恋情,真的是在用自己的她所拥有的一切在爱对方。
对此,原慕言深有体会。
甚至于,他沉浸在这段飘飘然的关系里,颇为享受。
辛蕴一定是世界上最合格的情人。她对于男人有着独特且敏锐的见解,她很能察觉到对方相处过程中的一些小情绪,并将它抹平。如果在工作方面他表现不良,她也是真骂,但在结束后,又会通过另外的方式给予一些补偿。
原慕言从小到大,就没正经得谈过一次恋爱。从前跟一些男男女女,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获取目标信任,故意而为之。
辛蕴带他体验了一把恋爱的感觉。
最先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的是岳舒灵。小女生通常对这类事要比方仲这样的大叔稍微敏感一些。她注意到原哥自从跟辛蕴确定关系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让他眼里多了一些神采,这是她从前都没见过的。
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辛蕴作为他们的目标对象来说,对原哥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平时没有任务还好,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的开始就是错误的。
当岳舒灵把这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原慕言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是呀!他怎么演着演着就把正事给忘了呢?
他揉了揉岳舒灵的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他很感谢岳舒灵能够提醒自己不要陷下去,陷下去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另一个他无法相信的人。
原慕言抿着唇,低声说了一句:“计划继续执行!”
……
“我这头发不会有点奇怪吗?”原慕言扭头照了一下镜子。辛蕴说要跟她一起去参加一个她叔叔的晚宴,一大早就叫来一个造型师帮他做头发,西装皮鞋也一应俱全。原慕言自嘲自己这是被她包养了。
辛蕴把两只手挂在他的肩膀上,同样看着镜子里的原慕言,他的头发被接长了点,发尾微微卷曲,削弱了他身上的那份武生的气质,变得更加斯文柔和。
她两眼弯弯,唇畔荡着浅淡的笑意。
“很适合你。”
原慕言半信半疑。辛蕴笑着在他下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贝齿印,没过多久就散了。她的语言暧昧不清。
“把头发留长一点吧,我喜欢这样的。”
见她开始撩拨自己,原慕言反手抄了她的腰,把她贴向自己,惩罚性地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不过两人打闹的时候,辛蕴身上掉下来一块香槟色方巾。他顺手将它捡起。
这块方巾质地轻盈,触感柔顺,从形状和大小来看,这不像是女士用的方巾,更像是男士的口袋巾。他拿在手上的时候还注意到袋巾的一角还刺了一个英文字母在上面。是一个“Y”。
辛蕴下意识夺过来,做了这个动作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于是把它对折几下,一个简单的FORD折法就在她的手中呈现。她把袋巾稳妥地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末了,看着原慕言笑了笑。
原慕言失笑,只因辛蕴那副想送他东西却又不想让他知道的那副神情取悦了他。这样看来,他身上的这一身应该也是她亲自挑选的,否则她又怎么会细致到连他的袋巾上都会有他名字的缩写。
他勾了勾她的鼻梁,任由她帮自己绑领带,戴袖扣,整理领子袖口。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原慕言总算明白辛蕴为什么特意打扮得如此隆重。
辛蕴在车里的时候就介绍过,她叔叔祖辈是道上的,在几十年前时局震荡的时候带着兄弟闯出一条血路来,发了一大笔横财。后来国家安定下来,祖家敏锐地嗅到了一些国家政策的变化,开始经商,从祖叔叔的爸爸开始就已经变成一个正经的商人。
不过因着祖家上辈儿的大多草莽出身,虽然认识的达官显贵不在话下,但都沿袭了祖辈的风气,乐于讲排场。
一部分人是为了攀附,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因为祖家对人豪爽仗义,即使有几分酸腐气的文家墨客都会给祖家几分薄面,在登临拜访祖家的时候,会特意选一件有排面的衣服见面。
所以当原慕言走近祖家这座八百平方的别墅区的时候,感受尤为深刻。
把车开进来的时候,路上铺就一层红地毯,两旁都是采摘最新鲜的保加利亚玫瑰。更不用说下车时的场景,更加铺张奢华。
他注意到墙上挂的一些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有市无价。还有满屋子林立的古董古玩,就这样随意地放在客厅。他刚刚还看见桌子上摆放的杯子都是真水晶。
原慕言承认他此时有点心痒,他相信没有一个同行看了这满屋子的珍宝不会心动。
察觉到他的异样,辛蕴凑到他面前,低声问他:“怎么了?”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问她:“你这个叔叔恨不得把国库都给搬出来,真不担心有人溜进来顺走几样吗?”
辛蕴嫣然一笑:“如果有人敢的话。”
财不外露的道理谁都懂,问题在于有人保得住,有人保不住。而祖家就属于那种我的全幅身家都搁这儿了,谁要有能耐拿走,诸君请便。若是拿不走,还折在里面,就别怪我祖家没事先打过招呼。
除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安保系统,祖家本身的人脉也非常可怕。他若是说一句话,黑白两道都能为他奔走。曾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蟊贼,还敢称是世界上排前三的神偷手,不出半个月,走失的东西尽数归还,还多出了两只鲜血淋漓的手。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挑战祖家的威严。只望能与他交好。
辛蕴注意到祖易安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许多生意上、受过他人情上的许多伙伴都铆足劲儿在他跟前秀存在,高谈阔论的时候,最后一句不忘带上他本人,直把祖易安说得开怀大笑。
在旁人说话的间隙中,祖易安眼尾注意到辛蕴的到来,同周围的人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前去迎接他这个世侄女。
祖易安笑得爽快,笑出眼尾几根细纹。他的相貌偏爽净明快,看起来心无城府,第一眼见他便觉得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他热情地虚抱了辛蕴一下,热切地问候她。不少有眼色的人看到了辛蕴的登场,赶紧凑过来也以同样热切的方式问候了辛蕴。
原慕言很快被挤在了后面,他的心情有些微妙,虽然他知道海天集团财力雄厚,可是看样子,辛家的人脉同样是不遑多让的。
祖易安对这场宴会是享有绝对掌控权的,三言两语就把周围的人给打发了。凑到辛蕴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说完辛蕴的脸色一变。
祖易安伸出自己的臂弯,很有绅士风度地想要引着辛蕴去别的地方。
原慕言没听清他们说什么,想一同跟去。辛蕴拍拍他的手,让他在这里等她。祖易安使了个眼色,叫来一个侍者装扮的人来招待他。
原慕言眼神一滞,这个侍者看起来就很不简单,他走路没有声音,从走路的姿势看,很有可能是退伍军人。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每个侍者都不简单。他不清楚这个祖易安是真的让人招待自己,还是派个人看住自己,别让自己凑过去。看着辛蕴离开的身影和这些个来头不小的侍者,他只能静待她的归来。
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原慕言撞上了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辛蕴指尖泛凉,触到门柄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扭开进去了。
大门里面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身着米白色的唐装,寿如山岳,亭亭风骨。有文人士者儒雅之姿,矍铄的双眼又透露出他运筹帷幄之态。显然不凡,隐隐有多年上位者的气息。
此时,这个看起来不简单的老人,却没忍住眼睫濡湿,眼里流露出舐犊情深,步子向前迈了一步。
祖易安见状,乖觉地离开,把门带上,留给他们祖孙俩那点空间。
辛蕴见他这样,心里也突然难受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喊出了这个老人期盼已久的称呼。
“爷爷,你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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