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看来, 他是想要继续针对我以前的委托者。沈渺渺的催眠他解不开, 暂时会对她收手。如今文珊回美国了, 他没有办法找上她。现在就只剩下严玉琴和肖冉宇了, 我担心他会对他们下手。”
辛蕴抓住梦萝的手,目光炯炯。
“梦萝, 你去帮我通知他们小心一点。再来就是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
梦萝应下,很快地就离开事务所,前往严玉琴家去找她,同时叫上了肖冉宇。
严玉琴在客厅里踱步, 双手打结, 面上有些忧虑。
肖冉宇早到一个小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细声安慰她。
“警方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这件事我们做得很隐蔽,他们不会查到我们这里的。”
严玉琴抬头看着他,嘴唇一翕一合, 嗫喏地说着:“可是……我怕那个开锁匠会把我们供出去,你找他来配合这场戏,我看他的样子, 不太可靠。否则, 辛小姐为什么会让我们离开?”
严玉琴一紧张就忍不住抓住某些东西,她扯着肖冉宇的袖子,死死不肯放开。
肖冉宇再次向她保证,开锁匠是他信得过的人, 况且他早就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严玉琴还想说点什么,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敲门声分了两次,第一次敲了两下,隔了两秒,又敲了三下。这是梦萝给的信号。
她忙不迭地将门打开,看到个子小巧,面容肃穆的梦萝,没有半分轻待,将她引进了门。
“梦小姐,辛小姐说让我们离开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的事情暴露了?”
严玉琴有些急切地问道。肖冉宇也同样目光灼灼,希望她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萝没有多言,大致扫了一眼,看见客厅里放着两个行李箱,想来是她吩咐让他们收拾好行李,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放心,牧寒这件事我们处理得很干净。只是因为我们私人的事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希望你们能离开一段时间,出去暂避风头。”
梦萝拿出两张飞往日本的机票,递到了两人的手上。
“机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当然我会给你们提供一笔足以让你们在日本待够两年的开销,钱已经打到你们户头。等我们这边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去留随意。”
听到梦萝的解释,严玉琴二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私人问题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但是他们帮莹莹报仇雪恨,让牧寒和暴毙那个混-蛋的父亲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们还是非常感谢辛小姐他们。
肖冉宇上前一步,捏着那张飞机票,看到上面的时间。
“那我们岂不是现在就要出发,这么急着离开吗?”
梦萝沉沉地点头。
“辛小姐现在面临的问题比较棘手,她主要是担心你们的危险。”
接着她又拿出一张相片给他们看。
上面是一个斯文翩翩的中年人,看上去不老,透着书香气。
“你们要留意这个男人,不要让他靠近你们。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严玉琴拿过去仔细看了看,一脸茫然,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文气儒雅,不像是梦萝口中的危险人物呀。
倒是肖冉宇挠了挠头,陷入了冥思,不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嘴巴鼓出鸡蛋的大小。
“哦——这个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好像是、好像是前两天,我来找琴姐的时候,看到这个男人从我旁边路过。因为他眼生,而且看着气质不俗,给我留下了些印象。”
肖冉宇咽了一口水,结结巴巴地问出:“这、这个人……怎么危险了?”
梦萝脸色登地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原来辛应钦先一步接触他们了。于是急声催促。
“这些你们不用还是不知道为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尽早离开。外面我已经备好车了,如果你们看到这个人,掉头就跑,知道吗?”
严玉琴和肖冉宇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当他们还是听清楚,要尽快离开。两人应下,拿起自己的行李就准备下楼。
好在二人是为了逃命做准备的,拿的行李不多,很快就下楼了。
目送着二人离开,梦萝松了一口气。
把他们送上车相当于大功告成了。辛应钦这才出狱不久,那个司机身上是揣着一些功夫,意志坚定的人,任他如何法力通天,也很难让一辆车在高速路上停下。
正当梦萝准备回去向辛蕴交差的时候,转过身躯,却发现有人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梦萝皱着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宇渐渐舒缓。看着在面前不过几米距离的辛应钦,她冷笑了一声。
“你来晚了,我刚把他们送走。”
辛应钦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微笑,手里拿着一块古董怀表,怀表做工精美,上面的雕花图案巧夺天工,是一块上好的收藏品。上面的指针一格格地挪动,机械内部却进行着精密的计算。
他的笑容逐渐放大,对严玉琴两人的离开不以为意,在梦萝的对面,他站得笔直,如箫竹翠松,自有一派风骨。
“可我并不是来找他们的。”
梦萝敏锐的直觉立即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身后的位置,继续用话术拖延。
“那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啪——”怀表骤然阖上,发出清脆而厚重的金属碰撞声。
“自然是来找你的。”
怀表一合上,梦萝摸到身后枪支的手立刻垂落下来,连带着她的表情也变得面无表情,瞳孔涣散,没有焦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常人的生气。
辛应钦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些无知的蠢货,自始至终,他想要对付的是他那想要谋他权、篡他位的女儿。他真的想要看看她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他走到目光呆滞的梦萝面前,轻声在她耳边下达了一个指令。
“走吧!”
说完,两人的身影就逐渐消失在这片楼宇之下。
他很期待小蕴的表现。
辛蕴正在写信,突然钢笔笔缝漏墨,在纸上晕染出一小片黑渍,将她正在写的那个“清”字给涂黑。
辛蕴眉头跳了一下,然后拧在一块儿,将这张纸揉成一团,重新写了一张。
梦萝那边,难道出了什么事?
这几天辛蕴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梦萝还没有回来,她担心她遭遇了什么事故。
一定是他!
辛蕴眼神一凝。
障眼法!
对沈渺渺他们下手都是他的障眼法!
他本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跑去做沈渺渺的心理咨询师,从一开始他就在扰乱她的视线。
他要对付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人,而梦萝则是那个突破口。
所以他布下这么大的局就是想请君入瓮。
辛蕴忍不住心底发紧。梦萝的情况……
事实上,梦萝的心里状况比其他人更加脆弱。她从小-便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即使她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靳其琛死后,她看起来比以往好了不少。可她心里清楚,梦萝待在她身边这么久才逐渐好转,试着打开心扉,接纳他人。
如果她面对像辛应钦这样罪恶、毫无道德伦理可言的心理学大师,很有可能,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甚至,事情会通往更加极端的一面。
辛蕴用力捏紧手指,指尖因力道的挤压而逐渐发白。她不会让他得逞的。梦萝,她一定会去救!
很快,辛蕴就找到了辛应钦的藏身之所。
她甚至不需要用到各种定位通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会让她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辛家旧居。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胡诗瑛结束她生命的地方。
她开着车过来,一路畅通无阻。这里被荒废了很久,辛家仍然占有着这栋别墅的所有权,只是这里对于辛家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法触及的伤痛,于是辛盛怀也只不过差遣怀叔不时过来打扫一番,从未踏足此地。
辛蕴开了进来,大门没锁,门上的铁栅栏添了些许的锈迹,从远处看这栋房子,一看便知很久不曾有人居住了。
重新回到这里,辛蕴脸上的表情始终冷硬。她知道,要向重新面对这一切,便要抛弃曾经那个软弱的自己。
当她把车停在楼下,不远处便是母亲坠下楼满地血泊的平地。仿佛温柔的母亲正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因重力摔击地面,颅内的鲜血也从眼眶里溢出来,白色的眼球变成嫣红,含着冤屈不盆,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被这双眼睛吓得冷汗浸湿全身。
辛蕴在那里停留了一刻钟,随后大步迈进别墅。
别墅很大,当时买下来有五百坪,除去厨房、餐厅、书房、卧室等房间,林林总总还有几间杂物房和一些不知用处的房间。
她曾经因为这段回忆患上过一段时间的创伤后遗症,时隔十年,对于这里的一切,她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
她开始在别墅里四处搜罗。凭着零星的记忆,她来到别墅五楼的位置。
这是当初她发现辛应钦囚禁她母亲以后,他把她关在这里的房间。
推开门的时候,辛蕴的指尖有些战栗。
曾经她弱小无力的画面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她仿佛看见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蹲在角落里不停地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泣。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哭了,平日里待她温柔良善的父亲会放弃折磨母亲,可是她失望了。
她等来的不是他幡然醒悟的良心,而是母亲永恒决然的死亡。
辛蕴阖上双眼,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这里,那么就一定是那儿了。
辛蕴深吸一口气,又上了一楼,来到走廊尽头,用力推开那扇曾经圈禁住她母亲的牢笼。
她一走进,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堂堂,耳边传来一道温雅醇厚的男声。
“小蕴,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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