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家三男两女,老大林爱国,也就是林芝芝她爹,二爹林爱/党,幺爹林爱民,还有一大姑林翠芳,小姑林林翠芬。
林母进门后没几年,公公婆婆就相继去世了,后来便分了家。分家那会儿,老二、老三已经十八/九,只是还没说对象,考虑到两个弟弟以后的生活,林父把大部分东西都分给了两个弟弟。老房子没分,因为还有两个妹妹要跟着他生活,便另分了钱给他们。后头他也帮衬着俩弟弟成了家,把妹妹们也送出嫁了。
俗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这人相处久了,难免磕磕碰碰。老林家是世世代代的农民,在那个年代本来也不富裕,再加上林老爹两口子治病吃药,那家里也算是榨干了。
林老二、林老三结了婚后,为了这个,家里吵了不少架,扯了不少经。有一回林老二两口子吵架,不知怎么又吵到当初分家上,林老二媳妇儿更是说当初林父做事不公道,分家没分好,大头全让林父给占去了。可巧让前去劝架的林母听个正着,还没进门,转身就往回走了。
后头这林老二媳妇儿做事越来越过分,借米借粮食,说是借,可从没见她还过,还干起偷鸡摸狗的事。
好几次,林母都想和她开骂了,又让林父给劝回来了,说是一家人撕破脸不好看,大不了以后,她来借东西就说没有,家里的东西也给看好,少和她计较。
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让林二哥这么不忿?那倒还不至于。这林老二媳妇儿还有个嘴碎的毛病,队里有个知青姓王,看中了林芝芝队长女儿的身份,对她大献殷勤,可惜林芝芝没看得上。
好巧不巧,林老二媳妇儿的闺女喜欢这个知青,她之前还悄悄找人说项过,但人男方没答应。后来便四处说林芝芝不检点,和姓王的勾勾搭搭,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可林父一家都知道是她干的。
*
第二天早上,林父便带着林芝芝,拎着昨天下午林母去供销社买的一包桃酥一包花生糖,朝知青点走去。
“谢知青,在吗?”
“林队长?您等一下,我在后头晾衣裳呢。”
林芝芝正打量着知青点的院子,余光看见一个男人拿着个空搪瓷盆朝他们走来,便转过头去正对着来人,男人长得高高大大的,估计得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吧,脸嘛不同于小鲜肉的眉眼精致,他五官虽然很立体,但长相温和大气,浑身上下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谢朗将搪瓷盆放到屋檐下,又顺手端来两条凳子,“林队长、林同志,你们请坐。”
林父站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朗,笑道,“站着说话就行,谢知青多谢你救了我家幺妹儿,没啥好的,这两包东西你可一定要收下。”
“谢知青,谢谢你救了我,真的太谢谢了。”林芝芝看着他爹把东西递给对方,也开口向谢朗表达了谢意。
谢朗身子一侧,躲过林父的手,没接下东西。“这怎么能要,救人是应该的事儿,换个哪个人在边上都得救。”
“说是这么说,可礼还是一定要有,你就收下吧,要是不收,就是嫌少!”林父拉住他的手,一把将两包东西塞进谢朗怀里,“对了,今天中午你可得来家里吃饭,你要是不来我们可不动筷子啊!”
今天队里没上工,回到家林父和林母便去忙活自家的自留地,得趁空把各种菜秧给种上,地不大,活儿也不多。
林大哥、林二哥在家编竹筐、背篓,林家房屋后面有几丛竹林,不多,但能满足自家需求。
林大嫂今天掌勺,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林芝芝给她打下手(帮忙),帮着洗洗菜,烧把火。
正忙着呢,在屋里玩儿的铁蛋儿跑过来,“娘,弟弟哭了。”
“振华,你去看看,我忙着蒸饭呢。”
“大嫂,要不你去看看,我来弄,万一孩子饿了呢。”林芝芝担心孩子是饿了,要喂奶。
“没事,你大哥知道怎么弄。”林大嫂把米饭下锅,擦把手,听到丈夫喊道,“没拉,应该是饿了。”
“那你把他抱出来,我给铁柱儿喂点米汤。”
铁柱儿,林芝芝听到小侄子的小名,再想到大侄子的铁蛋儿和自己的幺妹儿,这名字也太别扭、太老土了。
“大哥、大嫂、二哥,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以后不要叫我幺妹儿了,幺妹儿、幺妹儿,好难听哦。”
林大哥抱着孩子走出来,“不喊你幺妹儿喊啥子,你是老幺嘛。王幺妹儿、刘幺妹儿,人家也喊的幺妹儿嘛 ,咋没说难听。”
“我不管!反正以后不要喊我幺妹儿了,你们不是喊我芝芝得嘛,以后就喊芝芝,要不喊小妹也行,幺妹儿太土了。”
坐在一边的林二哥,揶揄她,“土?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浑身上下肯定是土嘛。”
林大哥、林大嫂一听,乐得哈哈大笑。三岁的铁蛋儿不懂大人们在笑什么,却也跟着笑。
“你们几个笑什么呢?”林父林母刚回来,就听见院子里众人的笑声,十分诧异。
林大嫂把刚才的场景给两人复述一遍,林父林母也忍不住发笑。“好了好了,改就改嘛,你们以后就喊小妹嘛。”一个叫法而已,宠女儿的林父,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接近中午,三个女人把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父去堂屋里看了眼摆钟,快12点了。
“老大,晌午了,你去喊谢知青过……”林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谢朗提着一瓶酒过来了,“不用喊了,谢知青来了,快摆桌子摆菜。”
饭桌上不可避免地又向谢朗道了一番谢,林芝芝心里有些好奇,因为据她所知,她落水的时间刚好是队里上工没一会儿,那个时间点人都应该在地里。“谢知青那天早上你没去上工吗?”
“那天赵书记找我有点事,我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这才听见你在喊救命。”
“那可真是多亏你了,谢知青。”林大哥给谢朗添了一杯酒,继续道,“要不然,还不知道我们家幺,小妹会怎么样呢。”
“这都是应该的,不过那天我看王建设王知青好像也在附近,林芝芝同志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被救的。”谢朗没说,那天他远远就看见王建设蹲守在河边,正想走过去问他在干嘛呢,却又看见林芝芝端着盆衣服朝河边走去。谢朗下意识以为王建设是想对林芝芝做什么坏事,便跟了过去,还没走近,就看着林芝芝掉进河里了。
不过他反应迅速,先是大声呼救,吓得王建设一愣,然后便快速跳进河里救人,好在河水不深,他又刚好在事发地点的下游,这才抢先救起了人。
林芝芝回想原主的记忆,十分确定那天她落水之前并没有看见王建设。“王知青也在那儿洗衣服吗?我怎么没看见,他也没去上工,可真奇怪。”
“我看他蹲在那儿,估计是洗衣服吧,只是他周围好像有杂草芦苇挡着,所以你没看见吧。”
“不说了,谢知青你吃菜吧,待会儿都冷了。”林芝芝没在多问,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埋下。
不是她多疑,王建设之前每次碰见她,必会上前打招呼说话,可谓是热情似火,没道理两个人都在河边,他却一声不吭。
再者那个时间点,他不去上工,反而待在河边,本来就很奇怪。
林芝芝想起之前王建设三番五次对她明示暗示地表达“爱意”,被原主给拒绝了,猜测这王建设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吃完饭,送走了谢朗,林芝芝思量再三,还是把家人聚在一起,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芝芝,你说你落水跟王知青有关,可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啊。”林父眉头紧皱,抽了口烟。
“对,所以我说这只是猜测。”
“可是,万一这事真和姓王的有关,该怎么办?之前队里传出小妹和他有牵扯的事儿,一半得怪他。”那一阵儿,也不知怎的,王建设一个劲儿地往林芝芝跟前凑,有时候周围人多,还故意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
听了林二哥的话,众人都沉默了,这事儿放过去不甘心,可要追究又没办法。
“我刚刚想到个办法,不过得要谢知青和大哥二哥帮忙。”林芝芝早已有了主意,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哥哥。
“什么办法?”
林芝芝站起来,并不打算回答二哥的问题。“这个你们先别管了,明天就知道啦。我得先去找谢知青,大哥、二哥我们晚上商量一下作战计划啊。”
“小妹,你先说你打算怎么办啊?你可别捅出篓子,爹可是队长。”林大哥看着往外走的妹妹,有些担心。
“大哥,你们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去找谢知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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