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始刀

    度过了观察期，医生再三确认樱也已经可以出院，只需要定期回医院复查后，狐之助就带着同样迫不及待的少年前往“神才市场”、不，是初始刀领取办事处。

    狐之助本身就有定位穿梭的能力，因此也不用让病号可怜兮兮地摸黑去找路。只一瞬间的功夫，身边属于医院走廊的安静就变成细微的嘈杂和音乐，犹如身处街边的巷子里，有种远远的喧嚣热闹。

    “就在这里了，光大人请拉好牵绳，狐之助牌导盲犬就要出发了！”

    【光】是樱也的代号，狐之助告诉过他，在走出医院开始，他就必须遗忘自己的名字。毕竟终身制审神者最容易出现的事故之一，就是神隐。

    能有更长时间陪伴着神明的审神者，倘若结缘，获得了刀剑男士的爱慕和在意，那么本丸这个神明聚集的地方，就很容易触动对方的占有欲，想要把审神者占为己有。再获取真名，那就彻底救不出来了。

    “……我明白。”但是，还是舍不得奶奶给他的名字。

    樱也有些惆怅，原本他是想取【岚】作为代号，或者【五岚】也行，但前者已经被别人用了，后者作为本人认同度颇高的姓氏，神隐效果也不低，所以禁止使用。

    “别太担心嘛光大人，名字永远是您的名字，不会跑掉的，要是您喜欢，在只有狐之助我的时候我可以那样称呼您啊。”

    分配给樱也的狐之助很幽默，总是能逗人开心起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性格，才会被派来陪伴失去视力的人，缓解烦躁分担害怕。

    樱也紧紧握着连接狐之助的牵绳。这也是护士小姐帮忙买的，帮助他顺利出行。

    “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是台阶，请小心，对，很好，请跟着我的方向直走……”

    依照狐之助的提示，樱也顺利走进一座大楼，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出声，走进去的一刻，他却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不少人。

    “哟各位，我带光大人来了！”狐之助的声音响起，樱也只觉得狐之助推了推他的小腿，立刻领悟地往后扶着慢慢坐下……是沙发。

    “光大人是终身就任制审神者，因为眼睛暂时不方便，所以有政府的特权，允许多挑选几振初始刀。”工作人员摆出一份合同在桌面上，对审视过少年的五位刀剑男士解释道。

    闻声，初始刀们眼神一亮，审视樱也的眼神也更加热切。

    这年头，虽然时之政府投放的刀剑男士越来越少，扩张万屋又增加了可以自主接任务的【任务所】来缓解曾经因为不良制度导致的刃口/爆炸，但找工作对某些常见刀剑而言依然是比较艰难的。但若是没有工作没有薪酬，就没办法购买维持生存的灵力。

    因为缺乏灵力退回本体模样的刀剑会被时之政府统一收回，经过洗去记忆的程序后，重新投入本丸锻刀炉中或者战场上。

    加州清光、蜂须贺虎彻、山姥切国广、陆奥守吉行、歌仙兼定这五振刀还好，除了找工作和投放锻刀炉，还有个可以成为初始刀的路子，尽管这也是有限额的，毕竟新审神者的数量不多，而五振初始刀却是最常见最多的刀。

    在场的刀剑男士都是时政里初始刀办事处排号刚好排到的。为了公平起见，五振初始刀会根据报名顺序按序通知。

    面前的新人审神者看着有些瘦弱，要不是知道审神者的入职条件之一就是年满16岁，他们还以为是时政拐带童工入职了。

    虽然眼睛还蒙着纱布，但气息温和，灵力充沛到溢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嘴角含笑的样子分外柔软。

    加州清光稍微松了口气。原本他还在餐厅打临时工，被时政发来的消息告知他当初排的号轮到了，有新审神者入职。他还忐忑过新审神者的形象。倘若遇到个女审还稍微好一点，要是男审，出点什么事会很麻烦。

    尽管现在改革后一切变了很多，可粪婶渣审是不论时间出现的，迄今为止，被爆出虐待刀剑/强制寝当番……等等各种问题的本丸不多也不会少，没被发现曝光的只会更多。

    幸好，眼前的人类看上去意外地纯净，年龄也小，只要不长歪了，应该能成为一个好主公吧。

    山姥切国广打量完审神者就拢起了破旧的披风遮住脸。

    虽然山姥切国广是公认最好看的初始刀，可因为内向的性格原因和不会察言观色说好话，除了初始刀工作外，如果不能豁出去，在万屋很少能找到长期工作。

    这振山姥切国广和一振堀川国广，一振山伏国广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家庭，虽然他一直在到处求职，却怎么也找不到能一直做下去的工作。

    被兄弟白养的滋味并不好受，这次机会也是因为他前面排号的山姥切国广因为灵力耗尽被回收，这才轮到了他。

    加州清光和山姥切国广都是公认最有人气的初始刀，而歌仙兼定宜室宜家也算受欢迎，所以对被挑选最不抱希望的只有陆奥守吉行和蜂须贺虎彻。

    一个过于傲气，一个不如其他刃外表精致，他们都参加过很多次审神者挑选，却总是没被选中。就连乐观的陆奥守都不抱希望了，更何况自尊极高的蜂须贺。

    “我，加州清光。是河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呢。难以上手不过性能一流哦～”照例最先开口的是最活跃的加州清光，略带撒娇的语气仿若猫咪般的亲昵，几乎能戳中一半新婶婶的心脏。

    “我、我是山姥切国广。受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讬所打的刀。”金发青年低垂着头，“...是山姥切的仿制品。但是,我才不是什么冒牌货！是国广的第一杰作!”有些丧气的倔强配上紧抓着腿上披风的样子，越发惹人心疼。

    “我是歌仙兼定。是历代兼定中排第一的二代目，通称之定的作品。”犹如和歌中走出来，文雅的紫发青年缓缓介绍道，“名字的由来是三十六歌仙。很风雅吧……”

    “……嘛，因为被原主人砍杀的人数有36人。如果这样说，大家都会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啊。”青年淡淡含笑的模样端是无比的风雅，只不过挑选者却是看不见的。

    “咱是陆奥守吉行啦。难得来到豪华的地方，要抓住世界哟!”乐观的黑发青年头顶有两撮牛角样的头发卷翘，笑容灿烂无忧，仿佛未出校的大男孩，连一口土佐腔都别有一番风味，格外可靠。

    “我是蜂须贺虎彻。希望不要把我和赝品混为一谈。”双手抱胸的长发金甲青年稍显冷淡，正当是贵气华贵的大少爷，和陆奥守吉行完全是两种相反的类型。

    樱也很紧张，在意识到对面的几位都是真正的神明后，哪怕他之前很是随缘地表示会好好相处，如今也显得分外不知所措。

    “我的代号是光，非常感谢神明殿下们的抬爱。因为我现在行动不便，需要请可靠的，能帮助我管理本丸的殿下帮忙，请问哪位殿下自愿与我同行？”樱也把选择权推了出去。

    他自觉自己还是有太多的不了解，挑选神明这种做法也太傲慢了。

    黑发红眸的刀剑少年站起来，活泼道:“当然是我加州清光最适合啦，我可是最、可爱的初始刀刃选，选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本想说‘最有人气’，加州清光忽然想起这个月初始刀里人气排行最高是山姥切国广来着，只得硬生生半路改口。

    “我……我也是国广的第一杰作，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做到！”仅仅是照顾审神者和本丸的话，不需要和很多人接触说话，新审神者看上去也很稳重，不会像他曾经做店员时遇到的客人一样随便戏弄吧。

    想起每天工作疲惫回来的兄弟们，山姥切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把。温柔好脾气的审神者真的不多见了，错过这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下一个。

    “要说照顾人的话，在下应该更能胜任。”紫卷发青年欣然开口，“照顾审神者的基本条件应当也要会做饭和收拾本丸，初始刀里也只有我……”

    “虽然咱不会做饭，但烤个红薯煮个稀饭还是行的，洗衣服也会的！”陆奥守吉行发现气氛越发接近战场，不知不觉也被点燃意志。

    蜂须贺没有说话，闭眸休憩像是已经放弃了，抬眼望着另外四刃剑拔弩张的氛围摇了摇头，不屑地表示不参与争执。

    只是对面的新审神者慌乱疑惑的样子分外无助，蜂须贺顿了顿，低声开口:“他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要你赶紧挑了初始刀他们就不会吵起来了。”算是给樱也点了提示。

    原本以为是要请个高冷的神明回本丸供着，没想到神明们居然如此性格多样接地气。樱也三观崩溃的同时也放轻松了情绪。

    也是，将来本丸里肯定会有不止一位神明，如果个个都是高冷杀神的样子恐怕本丸也待不下去了，如果都是这样亲切的神明的话，反而有利于相处。

    “谢谢您，是……蜂须贺虎彻殿下对吧。”樱也冲着安慰他的声音方向点头，“因为狐之助说过，我现在在痊愈期不方便管理本丸，所以可以聘请多几位殿下成为初始刀。”

    对面差点争到拔刀的四刃安静下来。

    樱也对着怀里的狐之助道:“狐之助，我可以请在场的五位殿下都来本丸吗？”

    五位神明都是不同性格的，而一个本丸就像庄园、不，听说比庄园还大，初期当然是刃越多越好了。

    “这个……好像不太可行。”狐之助看向工作人员，“具体的话，要问工作人员小哥吧。”

    “抱歉，虽然您享有许多特权，可以挑选一位以上的初始刀，但鉴于数目上的限制，您最多只能挑选三位刀剑男士。”工作人员小哥推了推眼镜，在樱也失望的表情下，又补充道，“不过初始刀选任之后，剩余刀剑男士应该同样是需要另找工作的，签下正常劳动合同同样能聘请他们为本丸工作。”

    “真的？那就这样吧！”樱也喜出望外，“那么蜂须贺虎彻殿下也愿意来我的本丸吗？”

    刚刚差点打起来的四刃齐刷刷看向蜂须贺。他们刚刚为了一个职位争得这么辛苦，凭什么这家伙居然被请着去本丸？

    “当然，真品的实力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强的！”勾起嘴角，蜂须贺虎彻神色舒缓，终于找回面子地扬眉吐气。

    工作人员小哥就地帮樱也签下初始刀加州清光，山姥切国广和歌仙兼定，还好心带樱也去了隔壁帮他要了两张劳动合同，签下陆奥守吉行跟蜂须贺虎彻。

    陆奥守倒不是很在意初始刀的位置，只要能找到工作就行，蜂须贺虎彻……刚刚摆出了高姿态现在他拉不下脸去争。

    于是一切回到最开始的一幕。

    ——

    樱也的本丸是甲h41号。

    创建本丸需要开拓平行空间碎片，需要时之政府的特殊技术才能做到，所以每一座本丸都是重要财产。

    当前审神者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后，除非集齐了大量刀剑男士拥有优秀战绩的本丸，其他能够回收的废弃本丸都会被尽量收集，遣散刀剑男士然后重置，安置新审神者。

    甲字本丸居住着最早的一期审神者，分配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但如果有甲字本丸空置下来再利用也不会随意安排给新审，除非是具有非常优秀潜力的，像樱也一样，是成绩优秀的终身制审神者。这里会有更多有经验的前辈教导他怎样在本丸里长期生存下来。

    本丸的大门是最原始的普通状态，樱也看不到，被牵引到了门口，听到上台阶的脚步，和大门打开的“吱呀”，迎面飘来清爽的风，夹带丝丝缕缕的樱花香味，分外新鲜。

    就好像回到院长奶奶还在的孤儿院一样，那么熟悉。

    “我们已经进来了，主人。”清光亲密地换了称呼，双手握着樱也的右手，眉飞色舞的样子虽然看不到，但樱也也猜得出他心情很好，“果然是很大的本丸啊，等您眼睛好了，看到一定会吓一跳。”就算是他曾经差点就职的那座本丸都没有这座的一半大。

    “真想看看，我闻到樱花的香味了。”充斥着他童年的粉色云，只要再一个月就能亲眼看到了。

    啊——从来没觉得一个月这么漫长过！

    “樱花，很漂亮。”山姥切曾经是一座本丸捞到的重复刀，本丸里已经有了一振山姥切国广，审神者无意间将他召唤出来，却为了照顾本丸中已有的山姥切国广的心情，选择放弃他。

    他被挂到时政刀剑账里，相当于驱赶出了本丸。

    山姥切明白，他的存在本就只是一个失误，不是谁的错，审神者没有大错，只是无意召唤了他而已，当然也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现在，他有了兄弟，又重新找到新的审神者，对未来仿佛也终于找到了一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