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号码的左上角的头像也很眼熟。
除夕视线渐渐清晰,头像是个穿着白杉的男人,戴着银边眼镜。
脑子糊涂了。连竹马都看不出了。
除夕擦了擦手接通,清了清嗓:“尘炀。”
“除夕,最近还好吗?”齐尘炀问。
除夕愣了下。最近,最近还不就是老是犯病,极度不好,但是为什么要说最近?哦,自从毕业那天得了SIP,隔离后,就没有联系过对方。
“嗯,老样子,你呢?”除夕手发着抖,一手擦了擦镜子。
“我在卫生局啊。我以为你知道呢。”齐尘炀沉下声,“说好毕业一起进入卫生局,没想到,一毕业你就......我联系不上你,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唉。”
“是这样吗?”除夕回想片段,发现当时发生的事在脑子里已经模糊不清,“我也没想到,之后的日子,我自己身体状况也不稳定。”
“那你应该告诉我呀。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有点小寒心了。”齐尘炀苦笑了笑。
除夕垂了垂头,语气真诚:“我不是有意避开你的,我只是有点糊涂了,改天,或者......刚才,你说你现在在卫生局?”
“是啊,我现在可是你舅舅的直接下属了。”
直接下属,那应该是知晓舅舅的行踪......
又是关键线索,除夕却只能小声喘息着,憋不出话来。
那边接着说:“唉,最近警署抽风跑来查卫生局,现在严重扰乱正常工作,不过也好,这也才能挤出时间来联系你。”
严重扰乱......那为何舅舅要今天带他去卫生局?
难道真的是那样?
通红的手颤抖着,缓缓偏向嘴巴,除夕沉了口气,低声:“尘炀,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卫生局吗?”
“嗯,怎么了?”
“那......前天晚上大概七点到九点左右,许......我舅舅,他在卫生局吗?”
齐尘炀回想了想:“局长平时六点就回去接女儿了,但是那天,应该是国防部的部长吧来审查工作,局长就耽搁了一会儿。”
除夕大喘气,原来还是自己太敏感了。
“六点半左右离开,局长亲自开车送人回去。”齐尘炀顿了一下,“怎么了?”
“没,家里的一些事。”除夕那颗心脏起起落落。
六点半就离开,那也完全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反而更加深了怀疑,假设送部长的地方太远,来回,也用不了三个小时左右。
唉。算了,拖延时间的因素太多了,无法准确判断......
除非能找到当晚和舅舅一起的人。
“除夕。”齐尘炀轻声叫他,犹豫片刻,“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杠着,虽然我现在能力不够,无法给你和阿姨一个保障,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诶,我又在胡言乱语了。”
除夕珉唇,微微笑了笑:“尘炀,我知道。”
“好吧,照顾好自己,找时间约一个?”
“嗯,当然。”除夕话落,身后的门缓缓被推开。
门外的寒气直冲而来,吹到背脊,除夕一颤。
手机里那边的声音还在说着。“那就这周末好吗?我挺多话想跟你说的......”
镜子里依稀反出了另外一个人形,阴郁视线看向他。除夕往后一退,立即转身回头,正好对上许城的眼神。
心跳落了半拍。
“舅舅......”除夕慌乱无措,猛然按断了手机,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
许城走进来,一边把门推上,上前关心问:“你换衣服这么久,我担心你来看看,怎么躲在这里?还是不舒服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除夕喘息越来越重,极为勉强笑了笑:“没事的舅舅,我就上去躺会儿就好,你不用管我,卫生局,还是等我好起来,我亲自去申请......”
许城的那双沾着血迹的手推了推黑框眼镜,在幽暗的浴室内,显得刺人眼球。
“这样吗?那你好好休息。”
除夕顺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嗯,舅舅,我就先上楼了。”
那颜色在自己的眼睛里,头脑发胀。快点逃离,不然下一刻,腿软了更走不了了。
许城若有所思点了下头。除夕脸色苍白,低下头快速绕过他,奔向门口处。
洗手台离门口不过十步的距离,眼看就要逃离,最后一步,除夕去开门时,突然一阵电流袭来,是从门上传来,除夕全身无力,他看见了门缝之间,被加了电流锁。
他出不去了。
许城迈着步子走过来,伸手接扶住摇摇晃晃的除夕,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除夕?看来你病的很严重了?”
“不,我没有。”除夕挣脱,往前走。
许城用力扣住了他的手臂,凑近他耳边:“刚刚舅舅都听到了。”
除夕愣:“听到什么?”
“听到你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你调查舅舅做什么?”许城扶稳他,轻言细语:“傻孩子,我就在你身边,你直接问我啊。”
除夕推了推他,站稳起立,侧过脸颊,声线微微颤抖:“我想出去。”
“那可不行。”许城拍了拍他的衣服,“我怎么放心一个病者,随便乱走动?舅舅是局长,对外影响很大,流散出去,局面不是闹着玩的。”
许城眼神真诚,面色严肃了几分:“千万不要给舅舅添麻烦,你也不小了,卫生局已经在接受盘问了,再大动干戈,我会心力交瘁,到时候怎么赚钱养活你们母子?”
说着,许城又冲他笑了笑。这个笑,太可怕了。
除夕喉咙微微滚动,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已经湿透了。
努力平复心情,除夕顿了下,转身往后退一步:抵到墙上:“是误会。”
“误会?”许城点头,从兜里拿住了一双手套,戴上,一边叹气:“我当时还在想,为什么你会去案发地,转眼警方就开始查卫生局,再到现在局里把我支开,究竟因为什么,你跟军长说过什么了吗?”
“没,没有,军长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听、听我的。”
“是吗?你觉得舅舅应该信一个病者吗?”许城始终微微笑着,一边像个做手术的医生严谨地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遮盖他原本鲜艳的血迹。
这时,除夕的手机又亮了。
上面是齐尘炀发来的消息:除夕,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你跟局长怎么了吗?有事记得联系我,留言。
除夕的手没等捂住,许城低头,一手夺过他手中的手机:“这是什么?齐尘炀?你派他在监视舅舅吗?”
除夕身体越来越无力,缓缓往下滑:“只是简单问候而已,舅舅......你......和柳静静什么关系?”
既然他话都到这份上,不如直接问吧。
许城狭长的眼睛一闪,面部僵硬起来,捏了捏大拇指,无所谓皱眉:“那个死了的女孩子吗?不是以杉的朋友吗?”
“对,她是表妹的朋友,而且被注入了SIP病毒。”除夕看向他,“舅舅真的不知情吗?”
雾气在两人之间漂浮着,许城若隐若现的笑脸彻底消失,他轻吸了一口气,眼神阴鸷:“除夕啊,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干涉的,怎么不听呢?你妈妈还要靠舅舅我养活呢,如果那女生的死跟舅舅有关,你会抓了我?”
“我......不,舅舅,你是卫生局的局长,是整个城市的表率之一,我一直不敢相信。”除夕皱着眉。
他还期盼着,舅舅只是失手,对于他,也不会灭口吧。
“那就不要相信啊。你既然做了这么多,就得付出代价的。除夕,你我都是成年人,就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吧。”许城又坦然地咧开嘴,露出牙齿笑了起来,戴着手套把他拖起,“生病了还做错事,舅舅替你妈教教你。”
除夕喘息着:“舅舅,你不会的......”
生活了十多年的亲人,虽然总是以宾礼相待,但毕竟也有感情。
“乖。”许城把他扶到浴缸边,一边打开冷水开关,一边说着,“我上局长这个位置有所难,赔进了一半家产,好不容易坐稳,我怎么会让人威胁到它。”
冷水流入浴缸里,水平线往上涨。
许城把他的外衣脱下,一边抱住他的腰,往池子里扔。
他弯腰小声在除夕耳边说:“除夕,这回看你的造化,如果成个植物人最好,保住命了,舅舅也会养着你,这样大家也都平安无事。”
许城拿出遥控器,把浴室的暖气关掉,再把水温调下零下结冰的度数。
这足以冻死一个人。
这里还真好办事。
“夕啊,你自己选在这里,也由不得舅舅了。”
除夕身上只剩了件单薄的里杉,整个人被浸泡了下去,光滑白皙的脚入了冰水的那刻,瞬间成了乌紫色。
他的嘴唇颤抖着,微眯着眼睛,看着模糊不清的人影,声音哽咽:“位置,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重要吗......”
“嘘,别说话了。保存点热量吧,挺过去,你的病就好了。”许城关心说完,笑着拍了拍手套,站起来,俯身着他:“我会告诉你妈,除夕洗澡时不小心病情。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乖乖去吧。”
许城低头笑着,把手套转了转,俯视着看着缸里的水渐渐凝固,室内气温极速下降,他打了个冷颤,转身准备出去。
除夕泡在冷水里,全身的细胞冻的巨疼,一阵阵的发麻,恶心感,就那么看着许城的背影,而就此作罢吗?
“除夕??夕夕,你在里面吗?”
正巧,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许城停下了脚步,那女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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