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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珠看着他的眼神立即出现几许警惕与探究。那圣物几百年都无外人知道,最近却接二连三引得人觊觎,甚至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到底怎么回事?
她紧捏着手指,面有难色:“可是,我爹正是因为不允许苍泱将圣物出卖给别人,才遭了毒手,他为此而死,我怎么可以违背他的意愿?”
“哦。”鹤无羁语气如常,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只是拿话激她,“一样死物,在你看来可能比父仇更重要吧。你叔叔谋得了权位,以他那么狠毒的心性,你觉得他会对你的族人好吗?”
银珠冷笑一下:“就算我答应你,你能怎么帮我呢?就凭你,和你那位娘子吗?看起来可不太行。”她顿了顿,收了傲慢的语气,又说,“对不起,我很感激你们几位的救命之恩,但你们真的没办法帮我。”
阿古急道:“那你一个孤身女子,打算怎么办呢?你还有地方去吗?”
“我……我不知道……”银珠表情变得十分伤感茫然,垂下眼眸,泫然欲泣。
阿古看得心疼,正想说要她跟他到山外去生活,却发现天光忽然间大亮,太阳光白得刺眼。他吓了一跳,见鬼了一般,明明才入夜不到一个时辰,怎么突然就天亮了?这白天太真实了,直让人怀疑前一刻的夜晚是幻觉。
“怎么回事?见鬼了!”阿古张大嘴望着天空,与同样惊惧交加的银珠互相看看,又望向淡定如常的贺公子夫妻俩。
鹤无羁一手指向天,对银珠道:“我说能帮你,就能帮你,我亦是出身仙门,你叔叔的蛊毒咒术都对我无效。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他眨一眨眼,太阳消失,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黑夜。两人怔怔的不敢相信,使劲揉眼睛,确定这是真的。
“不过是个幻术而已……”银珠依然不肯相信他真的会法术。
阿古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见过这种阵仗,那些表演的幻术师顶多变个果子变个花儿,哪能把黑夜变成白天,又把白天变成黑夜的?他当下就觉得自己遇上了神仙,腿一软给人跪下了,只差没磕头。
鹤无羁微微而笑:“你当然可以不信,放弃复仇,离开这里,不管你的奶奶,不管你的族人,一走了之,到山外永远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这话像是一把刀扎在银珠心上,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阿爹慈爱的眼神,还有奶奶充满关爱的唠叨,她怎么能把这些都忘掉,自私地苟活一世呢?
“你、你能怎么帮我?”银珠抹掉眼角的泪珠,目光突然坚定起来,单膝拜倒在他面前,“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回去和他斗到底,请上仙助我一臂之力。”
“修道之人而已,当不得上仙这个称呼。”银珠突然的转变并未出乎鹤无羁意料,他抬手虚扶一下,“我们最好快点去,拖久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银珠点点头:“嗯,明天早上我叔叔就要在全族人面前焚化我阿爹遗体,接任族长,我一定要在那之前阻止他,揭露他的真面目!可是……”
她面色又犹豫起来,“百丽族的寨子,不管是谁都见过我,他们要是发现我,会抓了我回去见我叔叔的。”
鹤无羁伸手在她脸上一抹,阿古看着银珠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惊讶得叫出声,而后捂住嘴吧。
“怎么了大哥?”见阿古如此反应,银珠心里一个咯噔,两手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你……你变了一个模样……”阿古这下完全拜服在鹤无羁手下,他既会解蛊毒,还会法术,连人脸都能变,这根大腿得抱好了,立即向鹤无羁叩三个头,“神仙,您还缺徒弟吗?不缺徒弟的话,您的仙府缺看门的吗?不缺看门的话,您还缺个什么跑腿的吗?”
鹤无羁扫了他一眼,认真回答道:“不缺,你没有慧根,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人吧。”
抱大腿升仙的美梦被无情地击碎了,阿古沮丧地垂下头。
“我的脸?”银珠摸着似乎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高鼻梁变成了塌鼻子,樱桃小口变成了大嘴巴,眼睛也成了单眼皮,看也不看就知道丑,瞬间心里有些梗塞,忐忑地问,“仙长,我……我的脸还能恢复原样吗?”
“一个障眼法而已,并未对你的相貌作本质改变,等事了我自然会为你撤去。”
银珠喜不自胜,这样去到寨子里大家都认不出她了,明天就回家,到时候她就算拼着这条命,也要叔叔苍泱血债血偿:“多谢仙长!”
鹤无羁看了看天,对银珠道:“你换件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阿古迟疑道,“现在是晚上啊,天黑路滑,带着两个弱女子,怎么走啊……”
话还没说完,鹤无羁手上就升起一团淡淡的光晕,把周围都照亮了,居然比火把还明亮,阿古只好闭嘴。他这会儿其实有点困了,不想连夜赶路,可银珠姑娘和有病的贺夫人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抱怨辛苦了。
银珠在树后换了一件阿古的衣服,头发包起来,鹤无羁给她幻化了一张黑丑的脸,这样灰头土脸的,看不大出来是个女子。
这里到第一个寨子看着近,但要翻山越河,起码得走上两个多时辰,这会儿出发,可能要黎明时才能到达。银珠走在前头带路,阿古扶着她,两人一路聊着天,鹤无羁和檀千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看那两人说得颇为投机,注意不到后面,檀千月终于忍不住跟鹤无羁说话了:“喂,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女的是个死人啊?你不担心她有问题,说的谎话?”
鹤无羁诧异地看她一眼,这家伙也会“管闲事”吗?倒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她自己不知道。”
她不止中了蛊,还中了□□,蛊虫虽然取出,毒药却已经渗透五脏六腑。他们把她抬上来时,她虽然没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气。鹤无羁毕竟不是神仙,也不精通医理,怎么也救不回一个必死之人。
檀千月不解,这女子死而不自知,既然已经变成妖物了,他与她接近有何目的?此人真是让她半点也看不透,自云阿山一见,他做的每件事都让她觉得难以理解。
鹤无羁也在诧异自己居然有耐心向这只僵尸解释:“她心有执念,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我给她喂了一枚定魂的丹药,她死得不久,身体没有腐坏,还可续命三天。帮一个已死之人了却最后的心愿,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就是想趁火打劫吗?你想要百丽族那圣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连你身为缥缈山主人也会觊觎,不惜用这种办法坑蒙拐骗?”她的用词一点不客气,将他说得像个强盗。
“我可没有逼她。要有所得,怎么能没有付出?”他嘴角微微一扬,却不再说话了。
“我呸,道貌岸然!”檀千月大声嘀咕道。
前面阿古看着周围形状狰狞的枯树枝,一惊一乍的,时不时拍拍胸口,故意往银珠身上靠,口里叫着怕鬼。檀千月不禁觉得好笑,他后面跟着个僵尸,身边使劲想要撩的人是个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要是他知道了这些,又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黎明前最黑暗之时,他们到达了寨子外面,采药队和商队已经在里面安顿下来,等着明天由百丽人带着去大寨见新族长,取得与他们交易的许可。
寨门守卫带四人去见万金,确认他们身份后,也让他们留下来。万金心中奇怪,当着百丽人的面没说什么,等人走了以后,才问起阿古和鹤无羁这是怎么回事,他俩不是要留下照顾那个女孩子吗?
阿古看了看鹤无羁,吞吞吐吐地说着事先编好的借口,说那女子已经死了,而变了模样的银珠是他们在路上遇见的迷路的山外人。万金将信将疑,不过鹤无羁又给了他一些钱,堵住了他的嘴巴。
次日天不亮,便有人来叫醒了他们,与百丽所有人一起在外面集合,准备去主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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