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在正月里受了皇命前去赈灾, 又在外历练两个月, 直到快要入夏才回到京都。
在皇上面前复命之后, 他便来到永华宫。
小监带着三皇子入了永华宫,就见一人正小步出了殿门, 一见三皇子, 立刻迎了上去,行礼,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请三皇子安。”
三皇子对这人有些印象,他蹙了蹙眉头,点了下头:“刘公公。”
“贵妃娘娘正在殿中等着殿下呢, 奴才就不耽误殿下的时间了, 奴才告退。”刘公公看到三皇子皱眉,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并不太受欢迎,他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就立刻告退了。
他倒退着行了几步,直到快出了永华宫才转身领着人去了。
三皇子站在原地, 微侧着头看着刘公公的背影眯了眯双眼, 明明年纪也不算大,却在举止投足之间颇有些老成。
提衣进殿,他在贵妃面前行了个礼:“母妃。”
抬眼, 是一双乌木般的黑眸,与皇上是极像的。
“彬儿回来了,小厨房已经命人做上牛乳酥了,这时候也饿了吧。”贵妃应是刚刚与刘公公议完事有些疲惫, 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冲菊儿道,“去小厨房瞧瞧可是做好了?”
三皇子如今已经是一十有六,半大的人了,香甜的牛乳酥还是儿时的爱好,如今已经不好这口,但在贵妃面前还是一笑:“还是母妃想得周到,儿臣谢过母妃。”
“就知道贫嘴。”贵妃脸上带着笑意,有几个月未见自己儿子显然心情是极为舒畅的,“我知玄儿有疑惑,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儿臣早就听闻母妃与慎刑司陈焕有了龃龉,未曾想到这是真的。”三皇子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想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对自己母妃,他也不必有什么犹豫,直说了出来,“这便罢了,母妃竟然还与广储司的刘公公……这人聒噪多嘴,办事也平平庸庸,即便他曾受过父皇重用……”
说到一半,他虽是住了嘴,但还是能让人明显地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安下心来,你无需花太多心思放在这宫中之事上,将你父皇交代给你的事做好便是。”
有了贵妃的话,三皇子便瞬间就将满心的疑惑撤了去,他自是知道自己母妃做事一向沉稳,绝对不可能回去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只消将自己的事处理的得体,在朝中做出些成绩来。
他微微垂首:“我知道了,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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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因为陈焕的事去见了好几次香阳,想一想,她竟是已经好久都未去见过绪白了,互换回去之前是陈焕替她去见绪白,互换回来之后她还从未去过那边,也不知她在冷宫过得好不好。
把绪白忘到了一边,真是……让她心中有点儿愧疚。
于是她做完了一天的活儿之后,向荣太妃请示了一下,便寻了合适的时间去冷宫见绪白。
她本是想先去给冷宫中的娘娘请个安,却被绪白直接拉到了一旁,直接进了下房中。
枫黎都有些懵了,她惊道:“诶?我不需要去给娘娘请个安吗?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姐姐你可是别。”绪白赶紧拒绝了她的提议,作势朝窗外忘了两眼,然后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将窗了个严实,“娘娘在院中作画写生,这个时候最不喜人打扰,不知把我赶跑了多少回,我在冷宫里唯一一次被娘娘责骂就是不小心打搅了娘娘作画那次。不请安娘娘根本就不在意,打扰了娘娘作画才是跑不了一顿骂。”
枫黎眨眨眼,目瞪口呆,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全然不在乎规矩的画痴主子,如此看来,绪白在冷宫这边应该过得是极好的。她“呃”了一声,然后笑了:“看来你在冷宫的日子过得不错。”
绪白笑的开怀,性子看着比以前要活泼了不少,她道:“可不是,与先前在浣衣局时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也都是多亏了姐姐你和陈司公啊。”
说道了陈焕,她的表情忽然古怪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瞥了枫黎一眼:“姐姐,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枫黎有些好笑地问。
这么一来,绪白就知道枫黎肯定是没听说过了,毕竟要是真听说过,肯定经她这么一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一边观察着枫黎的表情一边解释了一下:“就是宫中流传起了陈司公与新晋的瑾嫔娘娘关系颇为密切的传言呀,听说被人瞧见了私下里好几次碰面呢。”
枫黎:?
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疑惑,宫中有这种传言吗?就好像她最初被传言和陈焕结了对食一样,她作为与传闻密切相关的人,总是最后才听说这些“传言”。
也怪他们这些人,在宫中实在没有多少乐趣,有点什么蛛丝马迹都会被扩大不知道多少倍,子虚乌有的事也少不了被人津津乐道,流传得飞快。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瑾嫔这个称呼她似乎是陈焕提起过一次,好像就是之前……陈焕身上有其他香料味道的时候吧。
想到这,她眉间的褶皱更甚了些。
司公明明说是巧遇了瑾嫔娘娘,多说了几句“吉祥话”才沾染上那味道的,如果他是真的被人看到过几次与瑾嫔娘娘碰面,那可就不是什么巧遇了吧。
果然司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枫黎姐姐,你还好么?”绪白脸上带着担忧,帮枫黎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喝点水吗?”
枫黎接过了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她怎么不好,她好着呢,就是司公有什么事都不与她说,还和她撒了谎,让她心中有些……闷得慌。
陈焕以前从来就没没有跟她撒过谎。
或者说,就算是陈焕跟她说了谎,她也发现不了?
停,打住,不能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枫黎这么提醒自己,紧接着叹了口气。
就算知道陈焕做什么事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在里面,知道陈焕与瑾嫔娘娘接触绝对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但她还是很想揪住司公问个明白啊。
可陈焕不想说的事情,怎么问都是没用,这她也是早早的就体验过了。
枫黎几口就喝完了一整杯水,然后将杯子“啪”的一声撂在了桌上,吓了绪白一条。枫黎见到绪白身子一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抚似的拍了拍绪白的肩膀,道:“无事,司公做什么必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哪天寻他问清楚就好了。”
话里虽是这么讲,但枫黎还是打算再观察观察,不过就是传闻罢了,以后再问司公也不迟。
绪白眨了眨双眼,觉得枫黎姐姐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最初是爱笑爽快又温和的,被陈司公带走后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少,这回话多了回来,但是和最初的模样还是不太相同,表情动作上似乎……多了几分气势?
不过,既然枫黎姐姐已经说没事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陈司公愿意为了枫黎姐姐而救下她这个没用的小宫女,定是很在乎枫黎姐姐,不会让枫黎姐姐难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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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夏却还未入夏这段时日,是最为舒适的了。
百花盛开,争风斗艳,温度微高,阳光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晒,加上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带过一阵花香,沁人心腑,让人觉着神清气爽。
太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节设了赏花宴,除了冷宫中人,后宫女眷若非染病不便皆要参与,荣太妃自然也不例外。
荣太妃与喜嬷嬷都是很喜欢枫黎这个勤快又肯吃苦的小辈的,很是体恤她,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定是喜欢那百花齐放、花红柳绿之景,以往在浣衣局又未曾有机会赏花,便也叫枫黎一同跟着赴宴去了。
赴宴之前,喜嬷嬷还特意将宴上的规矩全都叮嘱了枫黎一遍,让枫黎好是感动。
荣太妃是个淡薄的人,并不喜在宴上出什么风头,于是并未晚去,而是提早了一些便带着喜嬷嬷和枫黎去赴了宴。太妃怎么说也是先帝嫔妃,虽然早已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中,可论起辈分来还是不低的,就是贵妃来也得尊敬得称一声“太妃”,于是太妃便落座在太后左下方首位。
很多嫔妃还未到场,太后自是也未到。
现下气氛轻松,枫黎立在荣太妃身后,不禁大胆起来,双眼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她与陈焕互换的过程中皆是在冬春两季,花草凋零,还积着雪,自然是从未来过后花园,更别提在此赴宴了,此时入目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哪个小姑娘会不喜欢这争芳斗艳的花儿呢,后花园中的植物花草都是经过专人修建打理过的,更不泛珍奇品种,可不是枫黎儿时在宫外见到的那些野花野草可以相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是可爱司公没有镜头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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