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府。
香香揉揉迷蒙的双眸, 从小憩中醒来,靠在美人榻上还睡眼朦胧, 就轻轻唤春梨:“春梨,门房可有传来消息?”
“还未曾。”春梨端开了一壶八宝花茶,又细细在香香手边摆着几样时鲜的水果, 细声答道。
“还没来呀。”香香柳眉微蹙,有些怅然所失, 随手揪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青提放入口中, 低低叹道。
“您要等的故人定会来的, 小姐莫着急。”春梨为她斟一杯八宝花茶放在手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奴婢觉得, 就是她不来,熏小姐也不会放过您。”
“啊,还有柳和薰。”香香听春梨这么说, 一个激灵,半咬着樱唇轻声道, 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她想等的故人曾和柳和薰一同到府上闹事,那肯定是和柳和薰站在同一阵营, 肯定来者不善, 她昨日倒是忘了此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香香一对罥烟眉似蹙非蹙,剪水明瞳蒙了一层水水汽,漫不经心捏了一颗圆润剔透的青提放入口中, 无意识嚼着,琥珀色的杏眸凝视着远方。
军营中。
饮尽了两壶六安瓜片,安东将军方恋恋不舍抹抹嘴巴,起身朝顾恩泽道:“走,回家用晚膳。”
顾恩泽将安东将军送至营帐外,挥手找了一个卫兵,叮嘱道:“送安东将军回府。”
安东将军正抬头望西天,红日浑圆,绯红色、橘彩色、胭脂色的晚霞层层叠叠染红了天边的云朵,远方的山逶迤连绵,皆缭绕在绚丽的晚霞中。
“咦?”听了顾恩泽的话,他瞪圆了眼睛:“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呆在军营干啥?”
“我在营里用晚膳,晚些再回去。”顾恩泽神色不变,淡淡道。
“啪!”安东将军抬手削了一下顾恩泽,横眉冷斥道:“说啥蠢话,新婚燕尔,还不早早回家陪你的小娇妻。”
“我……”顾恩泽被打得一愣,张口欲解释。
“我什么我,走,一起回去。”安东将军可不理会顾恩泽的辩解,他老当益壮直接拽了顾恩泽的臂弯,扯着他就朝营外走。
安东将军与顾恩泽父亲关系甚笃,较之顾恩泽父亲还大了几岁,顾恩泽性子严谨守礼,自小便尊敬安东将军。
“小小年纪,真是不知轻重,不知道新婚燕尔最是……”臂弯被安东将军扯着,耳边传来安东将军咬牙切齿的叨叨,顾恩泽发觉自己竟然不生气,甚至觉得心中热乎乎、暖阳阳,如同晒到了暖阳。
有些话只有亲眷父兄才会教导,可他已没有了父兄,没有亲眷,孤身一人。
“得——得——”
“停一下。”途经鳞次栉比的商铺,安东将军半撩着床幔,骤然喊停了了马车。
马车忙拉紧了缰绳,马车缓缓停下,安东将军戳戳一侧埋首书卷中的顾恩泽,扬扬下巴笑呵呵道:“走,我们下去给媳妇买些糕点。”
古朴大气的木质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核糖酥”三字,下车便闻到了香脆酥甜的清香,香味氤氲在整个街道,撩得人口水直流。
顾恩泽抬眸望了眼排着数十名长队的“核糖酥”,清冷的目光中带着微微的不确定。
“走,我们快点,你看有多了几个人排队。”安东将军扯着顾恩泽下车,大步流星朝着“核糖酥”走去,轻车熟路排在了长队的尾部。
顾恩泽顿了下,踩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跟着安东将军,规矩的站到了安东将军身后。
他面如冠玉,丰神俊秀,身着一袭苍蓝色圆领缎袍,襟领处绣着赤纹云绣,不苟言笑看着金尊玉贵,和在场排队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默不出声,却也引起了队伍的轰动,在他安东将军之前排着的几位姑娘悄悄回头,窃窃私语后慢慢红了脸,双眸不住得朝后打量。
“啧——”安东将军不仅老当益壮,而且性情豁然不拘小节,为人热心性子似老顽童,此时他凑热闹一样转头看顾恩泽,啧啧称奇。
顾恩泽脊背挺直,立如松竹,神态疏冷,漆黑的瞳孔中眸光冷冽,如盛这天山之上万年不化的冰雪,一切都事不关己。
安东将军见他不为所动,便失去了逗弄的乐趣,专心排队。
两刻钟后,安东将军冲小二熟门熟路点着:“一提荷花酥,一提核桃香酥,一提玫瑰酥。”
说罢,还挠了挠耳朵,转身对着顾恩泽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唇角都带着缠绵的情意:“你伯母就爱吃这三样。”
“公子,您要什么糕点?”轮到了顾恩泽,小二等了会不见顾恩泽说话,便开口征询道。
顾恩泽不动声色巡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各个看着都香酥脆甜,品相极好,他慢吞吞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安东将军对小二淡淡开口:“和他一样,三样各来一提。”
“核糖酥”前的长队中,有一位身着枣红色罗裙的妇女伸着头去望顾恩泽和安东将军相携的身影,目光灼灼。
“好小子,和你爹当年一样,招蜂引蝶,老少皆宜。”那目光太过热烈,安东将军挑着眉梢打趣顾恩泽,却并未回头去看。
顾恩泽行走若风,头也不回,疏冷寡淡,应也不应安东将军。
“大婶,到你了。”身后的人推了推枣红色罗裙的妇女,提醒她队伍已然排到了她。
“哦,哦!谢谢!”田婶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朝着身后的人诚恳道谢,又对望着她的小二道:“来一提荷花酥,一提玫瑰酥。”
她拎着糕点呆呆得站在人群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心不在焉走路,喃喃轻道:“卫将军身侧那人是谁,看着甚是熟悉?”
她神思不属想了很久,差点撞到了人,仍是毫无头绪,只能作罢。
念及自己今日原有的计划,田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头拎着的糕点,想着刚才看到的情形,笑呵呵低语道:“卫将军买糕点定是为香香,看来这卫将军府我不必再拜会。”
田婶性子爽利,想着香香在京都城一切安好,顿觉自己在京都也没了待下去的理由,又惦记着下巴沟村的家人,便脚底生风朝着住着的小院走。
她雷厉风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今日买的原打算拜访香香的糕点妥善放在背包的底部,环视住了几日的小院,从外面锁上了院门。
她背着包裹,朝城外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朝着东陵侯府的方向走去。
“您好,请将这个荷包交给秋葵姑娘。”田婶敲开了东陵侯府的朱门,将前两日秋葵给她的荷包递给门房,便不多少转身离开。
门房颠了颠手里的荷包,又望了望一溜烟没影的田婶,耸了耸肩,关了朱门慢悠悠朝着柳和薰的小院走去。
东陵侯府,柳和薰院。
听到有人找,秋葵本有些茫然不解,可看到门房手中的荷包她大惊失色叫到:“你说,她给了你这个荷包便离开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柳和薰被关了两日祠堂刚被放出来,正靠在美人榻上歇息,听到院中秋葵惊叫,蹙着眉头冷斥道。
秋葵冷不丁一个哆嗦,她掏出一点小碎银打发了门房,忙关上了院门,打开荷包细细看,这一看神色更是不好。
“小姐,不好了!”秋葵转身疾步朝寝殿跑去,似是身后有只恶狗在追,失了一贯的稳重大方。
“怎么了,还让不让我歇息了!”柳和薰“嘭”得掀开蚕丝凉被,起身半靠着玉枕,拧眉冷斥,满脸的不耐烦。
秋葵跌跌撞撞闯进来,面色有些发白朝柳和薰禀报道:“小姐,那个田婶刚刚离开了,将上次我给她留的银两原封不动还回了。”
“什么!”柳和薰面色一变,抬手摔了几案上的白瓷小盏,厉声喝道:“不是让你给我好好留住她。”
“扑通——”秋葵跪在美人榻前,面无血色,唇角哆哆嗦嗦解释道:“我,奴,奴婢也没想到她会现在离开,她明明昨日还答应在京都城多待一段日子。”
“给我去找,到那个鸟不拉屎的下巴沟村去找。我就不信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柳和薰双目红彤彤,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秋葵,话音从牙缝中一字一字蹦出。
秋葵低垂着头,直觉脊背发寒,她躬身低低应道:“是。”
卫将军府。
“小姐,小姐。”春梨从院外急匆匆跑进寝殿,边跑边唤着香香。
香香正惬意得歪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做着女红,听春梨唤她,她眸光一亮以为是想等的那个故人到了,忙起身:“呀!”
“小姐,怎么了?”春梨还没进屋还听到了香香惊呼的声音,忙小跑着进来,扶住香香。
香香左手拇指食指捏着右手食指,闻声眼泪汪汪望着春梨,蹙着琼鼻哑声道:“针扎到了手。”
她微微抽泣一声,忍着泪珠儿问春梨道:“是不是我等的人到了?”
“不是。”春梨凑在香香跟前,冲着她的右手食指轻轻呼气,说完见香香神情低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扬声补充道:“是将军回府了。”
“夫君回来了!”香香闻声喜见眉梢,将手指从春梨手中抽出,转身提着裙角便朝殿外跑去。
“哎呀——”她太过兴奋,压根没注意路,刚跨过寝殿的门槛便撞到了一堵“墙”,委屈巴巴捂着自己的鼻头抬眸。
“夫君!”香香揉着发酸的琼鼻正蹙眉,抬眸望见肉“墙”惊喜得叫道,忙抬手拉住了顾恩泽的袖角。
顾恩泽本在她撞过来时便眼疾手快右手揽住了香香的背部,若不然香香定会身子后仰摔着后脑勺,可惜后知后觉的香香没有发现。
顾恩泽不动手色放开了右手,将右手不着痕迹背在了身后,不经意间指尖交错,还残留着温热软滑的细腻。
“咦——这是什么?”香香拉着顾恩泽的袖角,便注意到了顾恩泽左手提着的三提糕点,杏瞳瞪得圆溜溜带着纯挚好奇凝视顾恩泽。
顾恩泽左手心微微蜷起,浓密纤细的眉睫微不可查得颤动,眸光低垂,眉睫轻颤一下,他将手中的糕点提起淡声道:“糕点。”
“给我带的?”香香说着问句,却眼含春波,笑靥如花,温柔缱绻得凝睇着顾恩泽,语笑嫣然,声音软甜软甜如同裹了蜜糖:“谢谢夫君。”
顾恩泽没有应声,芝兰玉树立着,低垂的凤眸让香香看不清情绪。
“夫君,我手疼。”香香潋滟的眸子滴溜溜得转,绯红色的樱唇微微嘟起,莹润带着春露的唇珠娇俏,瓮声瓮气得撒娇:“刚被针扎了,夫君,你帮我呼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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