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昶阴测测的目光, 和他似笑非笑的弧度下到底隐藏着的诡谲心思,香香与顾恩泽不得而知, 也无暇顾及。
含元殿上依旧歌舞升平,或是,因顾恩泽全歼雍凉反兵和西戎贼寇的消息而气氛更热, 大臣们推杯换盏,相互恭维。
殿东侧的一处桌案上, 东陵侯夫人望着对面被众臣簇拥的香香和安东将军夫人, 心里酸溜溜得, 怎么都不得劲。
她悄悄扯了扯东陵侯的衣袖,撇了撇嘴酸道:“瞧你的好闺女,这进殿来甩也不甩你这亲爹一眼, 倒是随所谓的义父义母同进同出。”
这顾恩泽凯旋,本就身为卫将军的他即使不封官加爵,也免不了各种封赏大赐, 身为卫将军夫人的香香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若是这卫将军夫人是她的女儿,那现在春风得意的岂不是她, 可着香香担着她府中嫡女的名分,与她却无本分恩情。
“别想些有的没的。”东陵侯轻斥一声东陵侯夫人。
东陵侯夫人撇了撇嘴, 她环顾四周, 周边邻座无关系要好可话的贵妇人,她兴趣索然,抬手捻了颗水晶盘中的水果投入口中。
东陵侯甚是淡定,旁边有个大臣挤眉弄眼恭维他, 也被他笑着推却。
他全无卫将军岳丈大人的欣喜,反而他刚才不经意间看到了皇上李铭昶阴鸷诡橘的眸光。
东陵侯低垂着眼眸,指腹摩擦着桌前的杯盏,心中不由得漫上层层阴霾,他抬眸瞅了瞅对面,香香与顾恩泽此时似乎并未觉察麻烦将至。
中秋佳宴,天子与民同庆,笙歌燕舞,共庆大越昌盛,一刻钟后,皇上李铭昶离席,殿中的王公大臣等宾客进一步放开了拘束。
他们三三两两红着脸举着杯盏到顾恩泽桌案前,喜笑颜开,恭喜大越最年轻的卫将军凯旋归来。
顾恩泽则应付得心不在焉,他本就不耐这些俗务,等回敬了两三位大臣,他低首对桌案前托腮等待的香香低声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回家?”
“现在可以吗?”香香翦水秋瞳水泠泠,扭头朝着殿中环视。
她左顾右盼,明眸潋滟生波,鼓着软腮半是期待半是担忧凝视顾恩泽,小心翼翼道:“我看并无人离开。”
“可以。”顾恩泽朝她轻轻点头,双手悬在空中,眉目稍缓,朝她鼓励得颔首。
香香皓齿轻轻咬在了唇瓣上,两颊的梨涡浅浅,雪腮晕开了淡淡的绯红,她伸出自己细嫩如葱尖的玉指,缓缓放入了顾恩泽温暖的掌心。
顾恩泽牵着她,越过觥筹交错的王公大臣,穿过御花园。
御花园,十人合抱的合欢树下,青石上斜斜躺着一人,身材修长俊逸,一腿半蜷着,一手执着长颈玉壶,一手枕在脑后,正对月独饮。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望来,目光幽冷深邃。
顾恩泽脚步一顿,面色霜冷,将香香护在了身后,身上气势如虹,目光冷冷注视着青石上之人。
那人浑不在意,淡淡瞥了一眼两人,便又转脸望着天空硕大皎洁的圆月。
香香躲在顾恩泽身后,接着盈盈月辉,瞅清了这倜傥飒爽之人,她纤长卷翘的眉睫颤了颤,踮起脚尖,凑在顾恩泽耳边悄悄私语。
顾恩泽周身的戒备慢慢卸了下来,倏尔,他立在原地,双手抚袖郑重朝青石饮酒之人长长揖礼,震声道:“顾恩泽携妻谢东山王。”
李慕抬眸漫不经心瞥了眼珍重躬身行礼的顾恩泽与香香,又转而望着头顶皎洁的玉盘。
他抬手小咗了一口酒,淡声道:“你要谢的不是我,是安东将军夫妇,我不过是不愿见到安东将军夫妇郁郁寡欢。”
顾恩泽想起了朝中的传言,生人勿进、桀骜不逊的东山王唯对安东将军尊敬有加。
虽是因为高伯伯夫妇得了东山王照料,顾恩泽对李慕在他不在时照拂了香香仍是感激不尽,不然他无法想象自己将作出何种举动。
“如此这般,也要谢谢东山王。”顾恩泽抿了抿唇,敛下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再拱手朝李慕一拜。
李慕并未转眼,他视顾恩泽与香香如无物,慢条斯理得饮酒赏月,旁若无人。
顾恩泽也不介意李慕的怠慢,他拜后,牵着香香的手径直出了御花园。
他们走后,李慕抬眸望着他们十指相握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含元殿中,安东将军夫人扯住了要和顾恩泽一同离去的安东将军。
“干嘛不和小泽一同离开?”安东将军瞪着牛眼,面色因为酒气微微有些潮红,却依旧耐着性子缓声问安东将军夫人。
安东将军夫人嗔目瞪了他一眼,柳目蹙了蹙,似乎对安东将军的不解风情有些嫌弃:
“这小泽征战数日方回,两人又是新婚燕尔,定有许多话要说,你现在凑过去干啥。”
“也对。”安东将军挠了挠额角,痴痴得笑起来,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做了一个挑眉嬉皮笑脸的动作:“我懂,我懂,毕竟小别胜新欢嘛。”
说罢,他目光热烈得望着安东将军夫人,眸中漾着浓浓的深情。
安东将军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微微有些脸热,面颊缓缓升起一丝绯晕,她抬眸瞪了一眼安东将军。
又垂下眼帘,斥道:“老不正经!”
“嘿——我这不是也年轻过。”安东将军笑呵呵应道。
见安东将军夫人不搭理他,他凑在安东将军夫人跟前,抬手为她剥了一颗柑橘,小心翼翼得讨好:“夫人莫和我一般见识。”
老夫老妻一辈子,自然不会因这些小事争吵。
安东将军夫人轻轻接过安东将军剥好的柑橘,又分了一小半给安东将军。
安东将军掰了一瓣橙红色饱满的柑橘放入口中,温柔得注视着安东将军夫人,眼角荡着细细的笑纹,缓声道:“真甜!”
卫将军府。
回府后,并蒂过来禀报田玉尚未醒来,但御医诊断后说一切正常,香香便放下了心,遣人备热水为顾恩泽洗尘。
香香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听着一帘之隔的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细腻瓷白的雪腮上慢慢染上绯晕儿,团在眼帘下方的雪颊,煞是好看。
前方即是铜镜,望着铜镜里颊染绯红、含羞带媚的自己,她双眸更是含烟带水,雾煞煞水泠泠。
她贝齿轻轻咬着樱唇,妍丽饱满的唇瓣儿霎时泛起一条青白色的印痕儿,她眨了眨浓翘的眉睫,抬眸朝右侧的浴帘望去。
“淅沥沥——”
香香咬了咬唇儿,杏眸滑过一抹流光。
浴室中,顾恩泽正抬手洗着胳膊,这已是第二遍清水,他还是觉得身上隐约染着血腥味。
雍凉,特别是西凉皆荒漠,他一路奔波,一路征伐,血染沙场,铠甲破损,里面的锦衣亦成褴褛,血迹斑斑。
“淅沥沥——”他抬手撩起水花。
霎时,肩头慢慢贴上一个娇软温热,顾恩泽脊背一僵,眉心紧蹙,双手握拳猝然出击,快如旋风。
“香香!”转头见是香香,顾恩泽唰得收回拳头,脱口而出香香的芳名。
香香被拳风震得还有些呆愣,水汪汪的杏眸瞪得溜圆,清透的琥珀色瞳仁显得有些呆呆的。
她樱唇微微嘟起,慢吞吞眨了眨如蝶翼一般纤翘的眉睫,声音又娇又软:“夫君。”
“你怎么进来了?”顾恩泽轻声问。
室内弥漫着热气,浴桶上方更是氤氲着奶白色的水汽,可顾恩泽的前膛露在外面,香香一眼就看到了他从颈项到左膛斜斜一道刀伤。
“痛不?”
香香伸出纤指轻轻抚在顾恩泽的膛前,剪水秋瞳不知何时已然雾气迷蒙,她水瞳潋滟凝睇着顾恩泽,琼鼻轻轻抽动,柔声道。
她素手鲜嫩,指腹柔若无骨,这细细的描抚,顾恩泽只觉膛前酥酥麻麻,无一丝痛感,反而让人生了一两丝旖念。
顾恩泽喉结轻动,抬手抓住了香香纤细的指尖,哑声道:“不痛了。”
他目光有些灼灼,或者说他掌心蓦得发热,烫得香香心口怦然一跳。
香香后知后觉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纤翘的浓睫忽忽闪忽闪,不进反退,抬手将小手整个贴在了顾恩泽滚烫的前膛。
她靠近一步,身子前倾,便环住了顾恩泽的颈项。
炽烫和潮气轻而易举透过轻薄的襦裙,亲密无间、紧紧相贴的膛口不知是谁的心脏,“砰砰砰”剧烈得跳动。
香香双眸雾气迷蒙、波光潋滟凝睇着顾恩泽,启唇轻嘤一声,声音里带了些让人面红耳热的娇媚:
“夫君。”
氤氲的水汽漫过香香,柔和了她的轮廓,撩润了她的秀发,此时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娴雅如同泼墨染就的山水美人,姝色又如摇曳生姿的山桃花。
顾恩泽心头一悸,如被电击。
早已知晓怀中人之姝色倾城,却难掩心中的怦然心动。
他抬手轻轻描摹香香的面部轮廓,指腹沿着香香不染而黛的罥烟眉往下,罥烟眉、剪水瞳,轻轻缓缓,直至饱满莹润、娇艳欲滴的樱唇。
他指腹轻轻描摹了香香的唇瓣,感受她的娇柔与饱满。
“嘤。”香香轻轻嘤咛,她身子发软,如水一般贴着顾恩泽,烟视媚行。
顾恩泽眸色蓦得一深,倾身咬住了香香娇润润的唇瓣。
十数日的心心念念,十数日的度日如年,顾恩泽揽着香香,想把她纤软的小身子揉进自己的前膛,与自己合二为一。
顾恩泽不觉何时闭上了清冽的凤眸,沉浸在这比蜜糖还要清甜的什物,细腻缠绵得品尝。
一下又一下,爱不释口。
“嗯嘤。”香香身子发软,娇躯发烫,软得小手无力环不住顾恩泽。
手前,无前襟可抓,她只能胡乱拨着,环在顾恩泽背后,抓住了顾恩泽披散在背后的如瀑长发。
头发被抓住,轻微的痛麻之感从万千根的头发丝中迸发出来,酥酥,麻麻,又有些求之不得的痛。
顾恩泽睁目,目光灼灼望着香香娇润的小脸,眸色浓郁,深不见底。
猝不及防,他温凉的舌头探进香香的檀口,卷住香香的丁香小舌,开始品尝香香的软热。
“哗啦——”
水花声响起,似是有人从水中站起。
“香香。”浴室悠悠传出一道且轻且缓的温柔低唤。
顾恩泽往日清冽的嗓音此时低醇还带了些暗哑,让人听来耳朵微微酥麻。
“咣——哗啦啦——”
似是有什么落入水中。
倏尔,水花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娇媚的呢喃和低醇的低哑声,让人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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