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依着前些日子夜不能寐、寝不得安的习惯, 晨光刚斜斜射入窗棱,香香便模模糊糊有些清醒。
日光穿过纱幔零星散落在拔步床中, 照到香香眼眸上,顿觉有些不适。
香香眉心微蹙,长睫轻轻扑闪, 她抬手遮了遮睡意惺忪的水眸。
这轻轻一动,她只觉整个手臂都是酸软的, 这身子跟着稍稍一动弹, 整个娇躯都又酸又软, 尤其后腰处。
“嘤嗯。”
她忍不住出声嘤咛,琼鼻不自觉簇在一起。
刚出声,一只温热的大手便伸过来, 将她轻轻揽入了怀中,后又用大掌贴在她的后腰处,细细得揉按。
身前腰后都贴着温热, 香香一个激灵,睡意醒了三分, 睁开雾气迷蒙的水眸,便看到了顾恩泽俊美无俦的侧颜。
“夫君!”
香香杏眸攸得一亮, 杏瞳里荡着丝丝缕缕的欢欣, 剪水秋瞳灿若星辰,如同整个星河都坠在她的水瞳中。
顾恩泽正半侧着身子,一手拄在额角静静望着香香,一手贴在香香的后腰, 为她轻轻揉按。
看到激动的香香,他清冽的凤眸极快得闪过一起笑意,轻声应道:“嗯。”
“夫君。”香香抬手环住顾恩泽的颈项,小脑袋熟门熟路蹭了蹭顾恩泽的心口。
贴着顾恩泽的心口,听着顾恩泽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香香心中这才有顾恩泽已经凯旋归来的踏实感。
她伏在顾恩泽膛前,抬眸,自上而下秋瞳睇着顾恩泽,秋波流转,软着娇甜的嗓音撒娇道:“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我好想你。”
她又伏在顾恩泽膛前,垂眸贴着顾恩泽的心口,听着他“砰砰砰”稳健的心跳,搂紧他,软软道。
顾恩泽抬掌将她整个扣在怀中,团子自己的心口,低垂的凤眸微微颤动,喉结轻动,哑声道:“我也想你了。”
他声音又轻又缓,似初春的一抹微风,轻柔抚过,稍纵即逝。
香香伏在他膛前,却一字不差听到了他的话。
香香猛得抬眸,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溜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妍丽盈润、饱满欲滴的樱桃小口也微张。
顾恩泽被她看得有些耳热,他本不善于表达,更羞于说一些亲密的话,刚不过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感受到香香灼灼的目光,他美如冠玉的面颊紧绷,直觉一种热气直扑面颊,他不自然喉结滚动,侧目,躲开了香香的注视。
“我先起了,你再睡会儿。”
他放开揽着香香的大掌,动作迅速得翻身下床,撩开纱幔,径直到了衣柜前。
香香托腮望着他拘谨的背影,笑意盈盈,水眸里星光潋滟。
她抬手抓过顾恩泽的玉枕抱入怀中,慵慵懒懒侧卧着,就这么打量着顾恩泽穿衣。
顾恩泽不敢回头,身后灼灼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他动作越来越快。
“哈呵。”香香蓦得笑出声,伏在玉枕上方止住。
平日里气定神闲、千军万马当前不改其色的卫将军,刚似乎有些同手同脚呐,一件外衫套了几次方套上。
听见身后香香的笑声,顾恩泽脊背一僵,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咚——咚咚——”
敲门声解救了顾恩泽,他轻咳一声,挺直了腰腹:“进。”
春梨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她站在垂帘外,朝内殿恭敬得行礼,声音带了一分轻快,道:“卫将军,小姐,石夫人醒了。”
“真的!”
香香激动得直接撩开了薄被,她坐在床榻对春梨道:“你快进来帮我梳洗。”
顾恩泽已经穿戴完毕,他望着香香,有些不解得询问道:“石夫人是?”
香香这才想起,昨日顾恩泽一身杀伐血腥气和酒气,从皇宫归来后她便推着顾恩泽去沐浴,而之后的事……香香想起有些脸红。
总之,昨日她忘了与顾恩泽说田玉的事儿。
香香坐在床榻边,正了正面色,便顾恩泽道:“夫君,石夫人就是我玉姨,下巴沟村时一直她照顾我。”
顾恩泽点头,他自是知晓田玉,此外,他还记得田玉有一个儿子,是香香的青梅竹马。
顾恩泽凤眸闪了闪,不着痕迹打量香香。
香香倒没有注意到顾恩泽的小心思,她坐在床榻前,细声细语将昨日之事一一向顾恩泽解释,说到后来眼圈都有些微红。
顾恩泽两三步至榻前,轻轻抚了抚香香的脊背,无声得安抚她。
等香香情绪稍缓,他方望着香香,眉宇间也带了几分惊奇,扬声道:“所以安东将军夫妇是你的外祖母。”
“嗯,我也没想到。”香香重重点头,轻声应道,她也觉得缘分真是巧合。
说罢,见春梨挑好了今日的服饰,她起身在春梨的服侍下穿上襦裙。
顾恩泽见香香穿衣,和香香说了声,自觉避开了。
他踏出殿,看到守在殿外的并蒂,想了想,道:“并蒂,你去差人请安东将军夫妇来府上一聚。”
“是。”并蒂听到吩咐,恭声应下,小步离开。
香香梳洗罢,便和顾恩泽一同去侧殿看望田玉,田玉望着香香眸光颤动,恭敬得开口道:“小小姐。”
香香一头雾水,又被田玉的恭敬却不亲密的态度弄得有些心慌慌,她依赖得去望顾恩泽。
顾恩泽轻轻抚了抚香香的手背,朝田玉与石松轻声道:“玉姨,松叔,我们先吃饭。”
田玉垂眸踌躇片刻,应了下来。
两刻钟后,安东将军扶着安东将军夫人气虚喘喘而至。
还未入殿,安东将军夫人便出声唤道:“田玉,你醒了?”
殿中田玉、香香、顾恩泽、石松、石川五人相对无言,正等着安东将军夫妇,听着安东将军夫人的声音,田玉猝然起身,小跑着朝殿外迎去。
望着由安东将军搀着的安东将军夫人,田玉眸中不由得漫上一层水汽,驻足在门槛处哑声道:“老爷,夫人。”
“田玉。”安东将军夫人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和称呼,美目也莹莹带泪。
安东将军夫人忍着鼻中的酸涩,唇角轻轻扯出一抹浅笑,柔光和煦慈祥,望着田玉柔声道:“你长大了。”
望着安东将军夫人慈祥的眉宇,田玉再难掩饰心中的悲痛,倏得一下,她泪流满面。
“扑通!”她直直跪在安东将军夫妇前,双眸含泪望着安东将军夫人,声音嘶哑,满含愧疚道:“田玉无能,没有保护好小姐。”
“玉儿!”殿中,见田玉跪下的石松面色一变,忙快步行至田玉跟前。
香香也是被面前一幕惊了一下,登时拽住了身侧顾恩泽的衣袖,双目溜圆得望着顾恩泽。
安东将军夫妇也被田玉的举动震住了,好在他们及时反映过来,两人一同去扶田玉:“田玉来起来。”
田玉被几人扶着进了殿中,却泪如雨帘,哽咽到话不能言。
又过了两刻钟,田玉情绪方缓了下来,她目光萋萋望着安东将军夫妇,又转而有些愧疚得望了一眼香香,才开口道:
“十五年前,借我小姐的信笺后,我顺着小姐给的位置前去寻找……”
田玉是安东将军府姝姝奶娘之女,与姝姝同年出生,奶娘与其丈夫染病去世后,田玉一直在安东将军府长大,与姝姝情同姐妹。
十五年前,姝姝不知何时有了歆慕之人,她怕安东将军夫妇不同意,便在一个月圆之夜与那人一同离开了。
听田玉说她到时便仅有姝姝一人,安东将军再难掩心中怒气。
“啪!”
他一手扶着安东将军夫人,一手猛得拍在桌上,双目怒瞪,面色通红,粗声粗气吼道:“那诱姝姝之人到底是谁!”
田玉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也有些茫然。
她顿了顿,缓声道:“我亦不知。离府前,小姐甚少与我提及他的事儿,我只知小姐有段时间会爱习字,然后偷偷得笑。”
安东将军夫人一手用帕子掩着泪眸,一手紧紧抓着安东将军的手臂,咬着唇瓣克制自己的啜泣。
“后来,我找到了小姐,小姐也只是说那人躲避追杀,无奈离开,和小姐约了位置。”田玉咽了咽泪水,接着道。
倏后,她停顿了下,目光露着浓浓的愧疚,不敢直视安东将军夫人。
她垂头,抓着自己的裙角,低声道:“后来,有人追杀我与小姐,我不慎摔着了脑袋,醒来后便忘了一切。”
她忘了自己是姝姝的奴婢,忘了自己要守护姝姝,只以为自己和姝姝是普通的好姐妹。
看着田玉羞愧难当的样子,石松目露不忍和心疼,他走到田玉身旁,默不出声揽住了田玉不断抽动的秀肩。
安东将军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清泪,抬眸眨了眨眼睛,目光和煦得望着田玉,柔声道:“傻丫头,不怨你,你只是受了伤。”
“对,何况你定是为护着姝姝才受的伤。”安东将军虽是武将,却也是外粗心细之人,他望着田玉也朗声劝道。
后,他又望了眼一旁的香香,目光和语气更柔,道:“这么多年又多亏你照顾香香。”
香香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她剪水杏眸早已盈满了泪水,樱唇被贝齿咬出了一个浅浅的印痕。
顾恩泽坐在香香身旁,一手不动声色抚在香香后背,无声得安抚香香。
听安东将军提起香香,田玉望向香香,又望向她身旁的顾恩泽,神色突得一变。
“小小姐。”她目光直直得望着香香,满含愧疚得解释道:“上次我弄错了,东陵侯应是后来被小姐接济,暂住在村中,却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虽不知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我确定,东陵侯一定不知小姐钟爱之人。”
田玉一字一顿,声音郑重。
“我爹真得不是东陵侯。”香香虽然早就有如此猜想,可真得听田玉确认此事,她还是又惊又喜,难掩激动。
她轻轻喃喃一句,转目愣愣得去望顾恩泽。
“夫君,我爹不是东陵侯,不是他。”香香抓着顾恩泽的手掌,目光灼灼凝视顾恩泽,心口剧烈起伏。
她说着蓦得有些发酸,早就盈在眼眶中的清泪唰得落下来,她琼鼻翕动,急切道:“不是他。”
香香有些话没有没说,可顾恩泽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她想说的是:“她与他终于不再隔着杀父之仇。”
顾恩泽心头攸得滚烫滚烫,他不知香香如此惦记这件事。
这是她对他的在意。
顾恩泽情不自禁大掌覆住香香的小手,凤眸温柔得注视香香,声音又轻又缓,低醇温润。
他唇角也慢慢绽开一抹浅笑,温柔缱绻:“嗯,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翠儿特别忙,十一点半刚码完,就定了十二点发,让宝贝们久等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