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连枝刺探

    “难道真得只是一时肠胃不适, 不是害喜?”

    连枝微挑的丹凤眼眯在一起,眉心紧蹙, 唇角也抿在一起,表情微微有些苦恼。

    她站在原地,眼珠子溜溜得转, 半响她抬眸朝寝殿主殿看了眼,眼眸微微眯起, 面上带着沉思道:“不该。”

    “若是没有喝药,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她小声嘟囔, 手不自觉捏在了圆月门的石壁上,石头上出现了一个略带水迹的指痕。

    “哼呵。”

    她抬眸,鼻子轻动, 溢出一声冷嗤。

    她捏着自己妍丽妖娆的丹蔻,带着轻蔑的视线斜睨着主殿的方向,撇了撇嘴, 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哼斥道:

    “独占了卫将军这么久的宠爱, 若是没有个什么,那何异于不下蛋的母鸡。”

    说罢, 她冷笑一声, 理了理自己水红色的大袖衫,扭着不盈一握的蛮腰,踩着婀娜的步子,一步一摇朝着主院走去。

    快到主院时, 连枝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转了个方向,朝浣洗房走去。

    连枝推开浣洗房的大门,看着院中整整齐齐挂着的各色衣裳,秋风一吹,那些或明艳或素色的衣襟轻轻摇摆。

    连枝目光在那名贵的香妃色东海鲛沙广袖上顿了顿,拨开荫在眼前的衣襟朝里走。

    “邦——邦邦——”捣衣声不断。

    连枝左右看了看,院中摆着五六个浣洗盆,可都空空无人,她循着捣衣声朝里面走。

    终于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她坐在角落里,旁边堆着盛满衣服的木盆,正在兢兢业业得浣洗衣服。

    连枝眸色闪了闪,脚步一顿,又朝前走几步:“咦?茯苓怎么只有一个人在。”

    她拉着疑惑得长腔,像是刚看出来院中的无人,蹙着眉头朝里走。

    “连枝姐姐。”茯苓转头看见她,忙放下手里的捣衣棒,起身朝她问好。

    连枝缓步走到她跟前,左右看了看两边高高堆起的衣服,又望了望前面几个没有人坐的矮凳,目光怜惜得望着茯苓,蹙眉怒声道:

    “是不是桂枝连翘她们又耍赖,又欺负你,将衣服丢给你一人。”

    她环视一周,眉峰凌厉,目光威严冷漠。

    “不,不是。”

    茯苓低垂着头,双手捏住自己的指间,小心翼翼得解释道:

    “桂枝姐姐的伤势还未好,正卧床休息,连翘姐姐应是给她送午饭了,其他的姐姐应该也快来了。”

    桂枝前段时间与连翘嘀咕侮辱香香,被春梨发现,和春梨扭打,最后被香香依着顾恩泽定下的规矩,以“不尊主母、口出不逊”杖责百棍。

    可惜,她学着了连枝的轻慢,却没有连枝的韧性和要强,现在要死不活得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前些日子连枝的淡定。

    “哎。”连枝见她畏畏缩缩,还帮着另外几个丫鬟解释,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朝前两步,抬手拉住了茯苓不安捏在一起的手指。

    时过中秋,秋风里已经带了飒爽和寒凉,这浣洗的水是新打的井水,凉滋滋的,茯苓的手一看就是长期浸在水里。

    她一对小手又红又凉,连枝一握,冰得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

    连枝目光由愤怒转为温柔,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怜惜,她双手握住茯苓的一双小手,双手暖着她。

    倏尔,她又从怀中掏出一盒珍珠霜,一手拉着茯苓的小手,一手点了一大团奶白色的珍珠霜,细细得涂抹在茯苓的手背上,手心也用手给茯苓细细得揉按。

    她边揉按,边耐心得嘱托道:“天气转凉了,这手可不能日日夜夜浸在凉水里。”

    “泡久了,就歇一歇,手上涂些润肤霜,女孩子家家的手可要仔细些。”她说罢,手里的珍珠霜也涂好了。

    她笑盈盈执起茯苓的小手,看着那纤细的手指,夸奖道:“你看我们的茯苓的手亦是诗词中传唱的“指如削葱尖”,多好的手,可要仔细护着。”

    茯苓被她夸得有些脸红,两侧的面颊上已经晕开了两团浅粉色的霞晕。

    她略略抬眸,眉睫扑扑闪闪,又忙垂下头,甚是羞涩道:“谢,谢谢连枝姐姐。”

    “谢什么都是一起共事的姐妹。”连枝目光温柔,话语更是柔和,笑着接道。

    说罢,她指了指另外空着的几个矮凳,抓住茯苓的手,语重心长得嘱托道:“茯苓你也不别纵着她们,该她们自己干的活儿,还是要她们自己干。”

    “我……”茯苓想解释,见连枝抬眸睇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

    连枝睇着她,不让她拒绝,冷声道:“让她们干,不然,我们卫将军府养她们干什么。”

    “以后啊,如果她们敢偷奸耍滑欺负你,你去找我,我非要教训教训她们不成。”

    “谢谢连枝姐姐。”茯苓听了她震声的话,心中一暖,咬了咬唇,抬眸像连枝郑重得道谢。

    连枝见她如此青涩,笑着摇了摇头,正好发觉手里还握着珍珠霜,便将一整盒塞到了茯苓手中,轻声道:“对自己好些才是真。”

    “太,太贵重了……”茯苓忙摆手推拒,不敢接。

    这不是一般的珍珠霜,刚涂到自己手上时,茯苓朝觉察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清新的茉莉花香,还有那奶白色莹润的色泽和那细腻的质地,都昭示这珍珠霜实乃珍品。

    这可不是她一个下等丫鬟能用得起的东西。

    “拿着,和我客气什么。”连枝瞪了她一眼,将珍珠霜塞到了她手中,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睇着她,故作生气道:“你不要就是和我生疏,我可生气了。”

    “我……谢谢连枝姐姐。”茯苓看着连枝严肃的神色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将珍珠霜接了过去。

    茯苓似乎有些明白了桂枝和连翘以前为什么喜欢朝连枝屋里跑。

    她以前只觉得连枝身为丫鬟,虽然大丫鬟,打扮得花枝招展让她觉得有些失礼,她性子软又胆小,不敢和连枝攀关系,不曾想连枝是个热心又大方的知心姐姐。

    茯苓小心翼翼将珍珠霜揣在自己怀中,看向连枝的目光也较刚才多了几分亲切之情。

    见她不再拒绝,连枝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左右打量了下院中挂着的衣襟,似是漫不经心与茯苓唠嗑道:“这夫人一日几件衣服,里里外外数层,若是月信日,可如何是好?”

    “那时,你估计一日要洗十几件衣服吧?”

    她目光担忧得望着茯苓,目光专注在她还略有些发红的手上,甚是心疼。

    “还好。”茯苓朝她露齿一笑,挠了挠鬓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庆幸道:“这两个月幸好还没遇到这种情况。”

    “没遇到?”

    连枝抓住她话中的重点,上挑的丹凤眼中极快得滑过一抹流光,她不动声色眨了眨眼睛,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恰好吹来一阵秋风,院中挂着的衣襟翩翩起舞,如五彩的蝴蝶在院中穿梭。

    连枝望了望飘扬的衣襟,轻轻推了推茯苓道:“傻丫头,起风了,赶紧进屋加件衣服,喝口水,歇歇。”

    “连枝姐姐一同——”茯苓被她轻轻朝房中推,想邀连枝一同入屋喝些水。

    连枝善解人意得觉察到她的意思,笑着回绝了,柔声道:“我去院里转转,今天刚复职。”

    说罢,她不顾茯苓的挽留,冲茯苓招了招手,转身离开了浣洗院。

    刚出院门,她面上温柔慈祥的笑容退得一干二净,面色阴沉阴沉。

    “是没来过月信,还是赶巧错过了月信?”她目光锋利深邃,抬眸定定望着主殿的方向。

    香香和不知自己被人如此惦记,她正睡得香甜,因着顾恩泽守着她入睡,她梦里也带了几分甜蜜。

    时间斗转,她一觉便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已经半下午。

    她想着过两日要到安东将军府拜访,这一次拜访与往些日子不同,她正纠结要带些什么礼物。

    “春梨,你说安东将军夫人会喜欢什么礼物呢?”香香独自纠结了半天,想也没想出门道,急得一对罥烟眉似蹙非蹙,便开口问一旁的春梨。

    “啊?”春梨正立在她身后,为她编辫子盘发,听见香香问她,她慢半拍眨了眨眼睛。

    她手上动作不听,熟练灵巧得为香香挽了一个乌蛮髻,嘴里衔着一支莲花缠枝嵌红宝石金簪,侧头望着铜镜里的香香,歪头呆呆道:

    “奴婢也不知道安东将军夫人喜欢什么,不过奴婢想,是女子应都喜欢时新的首饰头面,不如小姐去唐饰逛逛?”

    “对哦。”香香重重点头,刚团蹙在一起的柳眉舒展开来,一对含情目弯成弯弯的月牙,两颊也荡开两个轻轻浅浅的梨涡。

    她侧头,对一旁正专注为她绾发的春梨嫣然一笑,软声赞道:“谢谢春梨。”

    春梨被香香一谢,面色也有些发红,心里暖呼呼的,她觉得自己当时被东陵侯夫人点着送给香香做陪嫁丫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以前在东陵侯府时她是最下等的丫鬟,做着浣洗衣服等粗使活计,被大丫鬟们吆五喝六,指使来指使去,手脚冬日生疮,那里想到有朝一日做了大丫鬟,女子谦和温柔。

    春梨敛住心中的暖烫,手上的动作更是仔细了几分。

    梳洗罢,香香便叫了辆马车出发去唐饰。

    卫将军府大门前,香香被春梨扶着上了马车,突然心血来潮,她撩开床幔,对在门口躬身等待的寒山叮嘱道:

    “寒山,你差人给卫将军报个信,我去唐饰逛逛,晚上我们一起去十香楼用餐。”

    “是。”寒山躬身应道。

    香香放下心来,她合上床幔,让车夫去京都成最大的那家唐饰。

    唐饰,小二看见香香下了马车,眼睛一亮,忙小步上前,热切得招呼道:“卫将军夫人,您请。”

    听她唤自己“卫将军夫人”,香香眨了眨水润润的杏眸,疑惑得扫了他一眼,她这是第二次来这家店。

    香香哪里知道,这些首饰店的小二最是眼尖、记性好。

    上次香香来时与柳和薰在二楼起了冲突,柳和薰污蔑香香身上的东海鲛纱广袖是香香偷了她的旧物。

    香香顾忌东陵侯脸面,没解释,是顾恩泽来了后,春梨当面说出这是香香的嫁妆,是香香的私物。

    那日,香香殊色倾城,穿着千金难买的东海鲛纱广袖额带珍珠翡翠,霞明玉映,勾得人打听谁家的千金。

    而后至的顾恩泽,面如冠玉,雍容雅步,面色霜冷可揽着香香时的温柔,亦明眼可见。

    好一对璧人如玉,可不是让小二印象深刻。

    作者有话要说:连枝(捏着下巴,眼睛骨碌碌转):爱吃鱼,吐了?没吐?没来月信,还是没有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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