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看着香香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恩泽心口蓦得发疼,他不敢高声, 放轻放缓声音问道。
刚离开了安东将军府,他想香香莫不是想念安东将军夫妇,或是她的娘亲了。
香香一把抱住顾恩泽胳膊, 杏眸水汪汪,蹙着琼鼻小声道:“夫君, 我怕, 我听见那个昏君的名字就发颤。”
“别怕。”顾恩泽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听她此言,眸光蓦得发沉,沉声道。
倏尔, 他柔声,又柔声安抚道:“别怕。”
他抬手揽住了香香的秀肩,双臂一抬, 便将香香提到了他的膝上,他一手轻抚着香香的后背安抚, 一手用手背轻轻拭去香香眼角的泪珠。
香香泪珠如雨帘,密密得朝下坠, 小肩膀也跟着轻轻抽动, 显得异常单薄可怜。
顾恩泽面色发沉,心中有些自责:
他竟没有发现那昏君对香香的伤害如此之大。
他唇角不由得抿住,暗恨自己的粗心,双手也不由得握拳。
“对不起。”他双眸幽邃深情得望着香香, 细细又轻柔得为香香拭去泪珠,轻轻道了声。
香香被他抱在怀中安抚,可能是说出了心中的恐惧,反而这会儿不那么害怕了。
听顾恩泽抱歉,她抬眸蓦然抬眸,翦水秋瞳波光潋滟,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这不怨夫君的。”
“有夫君在,香香才不怕的,所以怎么能怨夫君呢。”
香香小手拄在顾恩泽的膛前,潋滟的水眸与顾恩泽的凤眸相对,她小脸板得严肃,直直得望着顾恩泽,郑重道。
她心中顾恩泽宛若天神降世,是单枪匹马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的大英雄,她自是不认为是顾恩泽的错。
缓过了情绪,香香反应过来,见她坐在顾恩泽膝上被顾恩泽像个孩童一样轻哄,肤白胜雪的小脸上便腾得晕开一抹浅绯色的红霞。
她轻轻推了推顾恩泽,带着泪珠的浓翘眉睫轻轻煽动,霞飞双颊,含羞抬眸小声道:“夫君,放我下来。”
顾恩泽却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揽得更紧,将她面颊轻轻贴在自己的颈项。
颈项间传来轻巧的呼吸,心口相贴处传来心跳声,顾恩泽心中微微安定,面上的黯淡也消散了些。
他下巴轻轻放在香香的发顶,目光怔怔注视着前方,凤眸幽邃暗沉,略过锋利的寒芒。
他垂眸,压抑着心中的不甘和怒火,望了眼乖巧懂事的香香,唇角贴着香香的秀发,哑声道:“别怕,用不了太久的。”
“用不了太久的。”
他又轻声重复一点,一字一顿,带着万钧的郑重。
他的话突如其来,香香一时没弄懂,水眸滑过茫然。
香香抬起小脑袋,眉睫扑闪扑闪,软声寻问顾恩泽:“嗯?夫君,什么用不了太久?”
顾恩泽与她四目相对,望着她清澈通透的琥珀色杏眸,眸光轻闪,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轻声道:“没什么。”
香香眨着大眼睛歪头看他。
顾恩泽面上云淡风轻,目光温柔得注视香香,闪过熠熠柔情,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香香嘟了嘟唇,美目流盼,索性抱住了顾恩泽什么都不想。
皇宫,淑妃宫殿。
前殿,吴可心身着一身雪白色拽地的烟水百花裙,站在厅中央,掐着手心,低垂着头。
听见珠帘被拨起,吴可心余光悄悄撇过去,看过了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和一袭洋红色的广袖大衫。
因着刚入殿时,小太监提醒过她皇上在殿内,又暼到了明黄色,吴可心便知是皇上与淑妃娘娘踏出了内殿。
她忙行礼,恭声道:“臣女吴可心拜见皇上,淑妃娘娘。”
“起来吧。”李铭昶并未说话,淑妃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吴可心,淡淡道了声。
吴可心慢慢起身,却仍低垂着头,不敢抬头。
淑妃出自孙家嫡女,长相美艳绝伦,是她的姑母,大她五岁,按说和吴可心年岁相当,两人应自小一块玩耍,关系亲昵。
可,淑妃是吴可心祖父母老来得女,自幼被祖母祖父娇养在老宅,吴父叮嘱吴可心淑妃性子娇蛮,又是祖父母掌心宠,不要和她多做纠葛。
故此,吴可心与淑妃,并无太多交集。
淑妃在孙府是孙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一朝进宫,更得盛宠,被封为“淑妃”,在后宫也是风头大胜。
吴可心和她并不亲厚,这是第一次接到旨意,说淑妃请她入宫叙话,吴可心一路上心中惴惴,不明其意。
“抬头,让朕看看。”
李铭昶见吴可心一直低垂着脑袋,出声淡道。
清冷的话,让吴可心心头一紧,她垂在衣袖中的手心不由得掐紧自己的手心。
她抿了抿唇,慢慢抬头。
一对柳叶纤眉,一双泠泠含情目,巴掌大小的瓜子脸,眉目精致温婉,肌肤盈透水润。
她纤长卷翘的眉睫扑扑颤颤,抬眸轻轻睇了一眼李铭昶,复又垂下头,只余莹白姣好的下巴尖。
“长得倒是标致,如出水芙蓉。”李铭昶小抿了一口案角的君山银针,挑了挑眉梢,评价道。
淑妃瞳孔一缩,贴住李铭昶,挽着他的臂弯娇声道:“皇上——”
“嗯。”李铭昶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应下。
淑妃一个激灵,抬手讪讪放开了李铭昶的臂弯,她转身伶俐得为李铭昶斟了一杯茶,双手奉给李铭昶,娇笑道:“臣妾给您奉茶。”
李铭昶接过杯盏,淡淡咗了一小口。
淑妃笑盈盈望着他,转身坐回座位上,转身得瞬间却狠狠瞪了一眼吴可心。
吴可心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又将头垂得更低些。
“呵。”
李铭昶似乎没看到淑妃的小动作,又似乎不介意她的小动作,他打量着吴可心,蓦得冷嗤一声。
他又扫了一眼吴可心,目光盯在吴可心姣好的下巴和浅妃色的唇瓣上。
吴可心被这灼灼得目光看得面色有些发烧,脊背也不由自主得挺直,面上慢慢开始漫让酡红,纤翘的眉睫不受控制得扑扑闪闪。
李铭昶阅女无数,自然看出了吴可心的羞涩,他瞬间兴致缺缺,慢慢收回了视线。
他一旁的淑妃,看出了李铭昶眸中的索然无味,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李铭昶目光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鹰目划过一抹冷光,面色也猛得沉了下来了,幽声道:“这么标致,倒是有些可惜了。”
吴可心不知他何意,手心却蓦得升出一阵冷汗。
李铭昶没了兴趣,遂,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朝淑妃道:“朕有事,就不打扰爱妃和小辈叙话了。”
“恭送皇上。”淑妃忙起身娇声道。
吴可心也忙躬身行礼,轻声道:“恭送皇上。”
在李铭昶离座的一瞬,淑妃复又踮起脚尖伏在李铭昶怀中,飞快得在李铭昶唇角啄了一口。
她贴在李铭昶唇边,呵气如兰,眉目弯弯,笑意盈盈道:“臣妾晚上等皇上。”
“妖精。”
看着明艳又妩媚撩人的淑妃,李铭昶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捏了捏她的面颊,话语却是不拒不应,意味不明。
一盏茶后,卫将军府。
顾恩泽携香香一同步入正厅。
“卫将军,卫将军夫人。”御前太监看着顾恩泽与香香,唇角勾出弯弯的弧度,细着嗓音与顾恩泽和香香问好。
顾恩泽面上清清冷冷,朝他颔首,淡声道:“劳公公跑一趟,请问圣上有何旨意?”
“卫将军客气。”御前太监掐着嗓音与顾恩泽客套。
下一瞬,则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卫将军,皇上体恤卫将军您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为国受伤,特安排御医来为您号平安脉。”
他说罢,闪开了身子,冲身旁一直立着的御医使了使眼色。
御医提着药箱上前,朝顾恩泽躬身行礼,态度温和,轻轻道了声:“卫将军。”
顾恩泽点头,眸色清冷,抬手将手腕放在了桌案上,朝御医颔首,淡道:“请。”
有丫鬟眼明手快搬了一个凳子给御医。
御医先是看了看顾恩泽的面色,后,他将手轻轻号在顾恩泽的脉上,闭着眼睛等了片刻。
倏尔,他睁开双目,冲顾恩泽躬声道:“卫将军身上多暗伤未愈,幸无大碍,我为卫将军开服药,您用此药坐浴,温养半年即可。”
说罢,他提笔着墨,笔走龙蛇,写了一个药方递给顾恩泽。
“谢谢先生。”顾恩泽接过药方,轻声道谢。
见御医要收拾药箱,御前太监开口道:“先生且慢。还有卫将军夫人,皇上嘱托了,夫妻同枝,应一同为夫人号平安脉。”
“还有我吗?”香香杏眸瞪得溜圆溜圆,望着御前太监蹙眉道:“我无病。”
“平安脉,皇上的恩典。”御前太监也不介意香香的无理,弯着眉梢冲她解释,看似甚有礼貌,说话却带了一两分的傲慢。
香香抬眸去望顾恩泽。
顾恩泽凤眸在御前太监身上扫了一眼,凤眸闪了闪,面上无甚波动,冲香香轻轻点了点头。
香香眨了眨眼眸,柳眉轻轻蹙起,抬手将皓腕放在了桌案上。
御医顿了一下,从药箱中拿出一方洁白的方帕,搭在香香的手腕上,他方抬手将指腹慢慢放在香香的腕上。
刚搭上,他眉宇蹙了一瞬,轻轻咦了一声,抬眸郑重得望了香香两眼,复闭目细细得号脉。
“是有事儿吗?”香香见御医面容严肃,不由得心中惴惴,情不自禁开口问道,声音带了一丝发颤。
顾恩泽起身站在她的身后,大掌扶在她的秀肩上,无声得安抚她,同时抿着唇角,目光灼灼盯在御医身上。
香香吓得又咬住了自己唇瓣儿,另一手攥住了肩上顾恩泽的大掌,剪水明瞳一时水光浅浅。
“无事。”御医睁开双目,手从香香皓腕上拿下。
“不,是喜事。”他望着目露担忧的香香,又抬眸看了一眼严正以待顾恩泽,眉眼唇角带了一分笑意,起身朗声道:“恭喜卫将军,夫人是喜脉。”
“喜脉!”香香惊得叫了一声。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怔怔望着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得喃喃低语:“我竟然有了宝宝。”
“夫君,我们有了宝宝!”香香抬眸,杏眸灿然望着顾恩泽,声音带着兴奋和喜悦。
顾恩泽清冽的凤眸也闪过如水笑意,熠熠生辉,低首温柔得望着香香,轻声得重复:“嗯,我们有了宝宝。”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一旁的御前太监没有半分喜意,眸光闪过诡橘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香香(眸光灿然):夫君,我们有了宝宝。
顾恩泽(目光如水):嗯,我们有了宝宝。
实则,内心(土拨鼠尖叫):什么,我竟然有了宝宝,我竟然和香香有了孩子!
哈哈,我就是这么想一想,我们的卫将军还不是一直土拨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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