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心脱口喊出太后闺名。
她虽然有过怀疑,可现在杨洛灵就是太后的事实摆在面前,李澄心已然难以接受,心中像是万箭穿刺,看着眼前向着殿中走来的杨洛灵,还是那张艳绝天下的脸,那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她一袭深紫色龙凤拱寿的织锦朝服,龙凤金丝巳时的太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四环发髻,髻前插着一枚碧玉步摇,发抛环装饰数种珠翠头饰,耳垂,脖中都闪着玉色,显得雍容华贵,黑眸下正有一颗泪痣。
此刻的杨洛灵脸上不做任何表情,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殿正中的红木椅上落座,
“不知太后亲临,还请太后恕罪!”盈妃见太后走来,赶忙行大礼跪下,口中说道,但语颤,任谁都能听出她的惊慌。
众人也随着盈妃跪倒在地,口中喊着拜见太后。
宝笙和羞花见到太后正是大姑姑,都已经呆若木鸡,可听到众人的喊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
唯有站在殿侧方的李澄心,站的挺直,眼巴巴的瞅着杨洛灵,她想要看个清楚,看个仔细,看个明白,想从她眼中看出答案,为什么要隐瞒欺骗。
“大胆,还不行礼下跪?”赵德贵见李澄心拒不跪拜,冲着她喊道。
李澄心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双腿落地,跪在杨洛灵的面前。
“大晋公主……李澄心,拜见太后。”李澄心说完此话,突然心中酸楚,默默的掌心伏地叩拜下去。
杨洛灵看着李澄心,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李澄心距离这么远,平时满身傲骨的李澄心,竟也会行大礼,她想亲自去扶李澄心起来,为她拍拍长裙上的尘土,可是不行,她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如此。
“你们是在打架么?”杨洛灵收敛住心情,语气威严的问道,殿中好几个小宦官已经头破血流,而羞花手中的棒子也被扔到一边。
“太后明察,是李澄心故意让宫女伤人。”盈妃抬起头急切的说道。
“苏盈盈,大晋公主的名讳是能随便叫的么?掌嘴!”杨洛灵一听她喊李澄心的名字,心中怒不可恕,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呵斥道。
盈妃听到太后直接喊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反应过来,太后今天来盛荷宫不是嘉奖自己,而是来找茬责罚自己的,她心中惊恐,马上低下头不敢再说。
“你来掌嘴!”杨洛灵一指羞花说道。
羞花哪会想到她能点自己,呆傻的站起身子,晃悠的走到盈妃面前,左手揪起盈妃衣领,右手抬手一巴掌下去,盈妃嘴角便渗出血来。
“太后饶命。”盈妃含糊的喊道。
李澄心只是趴在地上,眼睛紧闭,耳边听着杨洛灵威厉的话语,知道她在袒护自己,可心中高兴不起来,反而难过,原来杨洛灵是这样的人,她脑中杨洛灵那温柔娇媚的语调,变的模糊起来。
“苏盈盈,你继续说?”杨洛灵见盈妃求饶,开始故意刁难起她。
羞花一巴掌不过瘾,可刚要再来一次,就见太后对她摇头,只能放开盈妃衣领,走回到原地跪下。
“太后恕罪,昨儿夜里皇上听说了太后御花园一事,明白太后肯定生气,心中担忧安化公主会得寸进尺,再惹太后生气,所以命我一早来整顿宫规,免得让大晋公主得了威风,以后不遵守南梁礼数。”盈妃一心想把此事推到皇帝头上,言外之意是与自己无关。
杨洛灵没等她话说完,又是用力一拍扶手,吓的盈妃和众人都连连磕头认罪。
“孤到要问问,是谁和皇上打小报告!是谁嘲讽孤是个气量狭小之辈!是谁诬蔑公主!又是谁挑拨南梁大晋两国关系!”杨洛灵高声质问道。
盈妃听到太后口中的四个问题,每一个都是四项杀头大罪,吓的哪还敢继续辩解,眼前一黑,身子歪倒,直接昏了过去。
“来人,把苏盈盈拖下去,封其宫反省一个月,谁要是敢去探望撕了封条,就是抗旨。”杨洛灵说完,身子靠到椅背上,喘着粗气,余光瞟向一直跪拜不起的李澄心身上。
几个小宦官扶起昏厥过去的盈妃,连拖带拽的拉出了正殿。
等了片刻,正殿之中只剩下杨洛灵和李澄心主仆三人,殿中一片寂静,外面莺雀的啼鸣显得格外聒噪。
“宝笙,扶你家主子起来。”杨洛灵轻声说道,根本听不出刚才发了雷霆之火。
“是。”宝笙站起身子,走到李澄心面前,刚伸手要扶起李澄心,就见她肩膀耸动,身子微微颤抖不已。
“你……为什么要骗我?!”李澄心埋着头,本来舒展的掌心也攥成了拳头,心里头刺痛之感更强了几分。
杨洛灵一时语噻。
“公主,太后吩咐平身。”宝笙压低声音劝道,太后的话就是懿旨,不遵照就是抗旨,是要挨打受罚。
“太后?太后就可以欺瞒戏耍,肆意的践踏别人的信任和自尊么?”李澄心怒吼道,拳头用力拍打着地面,鼻子酸的要命。
杨洛灵一怔,抿着唇瓣,心里滴血,不怪李澄心如何骂自己,是她应得的。
“你是太后!高高在上的太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么!”李澄心咬紧后槽牙,心口闷的喘不上气。
“羞花,你去扶。“杨洛灵不愿意看到李澄心如此,只能在喊来羞花。
羞花这个时候早就畅游幻想之中,脸上笑眯眯的,眼神放空。
眼前一个是大晋公主,一个是南梁太后,以前单就是样貌般配,如今身份都这样般配,现在自家主子发脾气吼了太后,太后一点不生气,这么忍让宠溺公主,二人何等的神仙组合,她们一定是深爱着彼此。
“羞花?”杨洛灵再一次喊道。
羞花这才回神,深呼一口气走到李澄心后面,一把揽住她的腋下,生生的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羞花!你放开我!你别动我!我是你主子!”李澄心没想到羞花蠢笨到这个地步,蹬着腿挣扎着要挣脱她的魔掌。
“李澄心,你哭了?”杨洛灵一眼就看到李澄心红了的双眼,又看她像小鸡崽子一样被羞花拎起来,心中既心疼,可又莫名的想笑。
“谁哭了,你可别造谣。”李澄心一抹眼睛,站直了身子,见羞花还架着自己的腋下不放开,使劲儿扭了扭身子。
杨洛灵掩住嘴唇,低头嘻嘻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让我跪了半个时辰有余,你还笑得出来?”李澄心都有掐死杨洛灵的念头,可耳边听到她娇娇软软的笑声,心里有火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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