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莎慢条斯理地说完, 埃里克愣住了几秒,狼狈地遮住了脸,他的身体发烫得厉害, 可是又不敢回应这个承诺。
等他慢慢情绪缓定下来后, 发现安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刚刚她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可又像天边传来的声音,一切都如同只是他的幻想。
他有些恍惚, 又有些委屈,因为她居然还没有等他的答案,就走了。
就走了, 居然走了, 那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忽略过他!
心里像是有东西不得劲地在挠, 埃里克痒得厉害,又气又怨。
他一个人呆着, 越想越难受, 等到安莎准备好了食物,叫他出去的时候,他委屈得也当安莎没提过这个事情。
可是他心中脑中满是这件事,他憋着不说, 也说不了其他的事情, 安莎又安静淡定地吃东西, 他们两个这一顿就吃得格外寂静,根本不像是刚订完婚的未婚夫妻第二天时的状态。
埃里克无力地感受着这焦灼难熬的感觉,每次一瞧安莎, 她又是一副很舒服吃东西的样子。对比之下,他越来越憋屈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安莎不提这事,他也绝口绝不提。
然后,过去了三天……安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埃里克倒是越等越焦虑。
他不再想这样慌乱,有一天瞒着安莎,他自己一个人跑到了镜屋。
镜屋里的镜子最大也最亮,周围一圈会找出他任何角度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鼓起勇气仔细端详他戴着面具的样子。看久了觉得可以接受后,他颤抖地揭下了面具。
镜子里,是如同他的骷髅面具一样特征差不多的脸,仿佛如死神的面孔,可他看得难以呼吸,又沉痛地戴上了面具。
其实他日日戴着这骷髅面具,除了想要表现对周围的人的抗拒,也有点想要别人因为看惯这面具后,进而看惯他的脸的。
可是连他都看不惯,更何况别人呢?
一张恐怖的骷髅面具,对比一个面容像骷髅一样恐怖的人,肯定是后者的恐怖感更强,因为是活物,动一动会让人毛骨悚然。
埃里克绝望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慢慢地用手指抓着地板,哀痛地想:
怎么办?他推不动那墙了,安莎不愿意全力以赴去爱他了。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才平复了一点,可以离开镜屋,可是离开后他又不想回去面对安莎,于是就在地下四处徘徊。
身为同样在地下的驱鼠人,就……倒霉了……
驱鼠人一直在找机会问安莎到底那天埃里克发疯是个什么情况,鬼知道从那天交代完毕,埃里克就和安莎同进同出,驱鼠人根本找不了安莎问这个事情,每天惶恐。
幸好活在长久紧绷的状态下,他也逐渐自我看开了,麻木地想着以后他就当只卑微的小老鼠,埃里克就是可以控制一切的猫。地下室哪里没有埃里克,他就往哪里跑。只要猫鼠不遇上,他这只小老鼠肯定能保命的。
他乐观了一天,怎么会想到不爱乱动的埃里克突然有一天在地下室乱窜呢?
他躲来躲去,身边一群老鼠跟着,相当于他是拖家带口跑的,速度慢不说,还动静贼大。
所以他费心费力地不想碍着埃里克的眼睛,却碍着埃里克的耳朵了。
有苦说不出的驱鼠人就被埃里克叫住了,他觉得那叫住他的声音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音,让他浑身僵硬得像石块。
驱鼠人愁眉苦脸地走到了埃里克面前。
明明他比埃里克大许多,但对比两个人的状态和身高,就像是萎靡的小矮人会见喜怒无常的巨人国王一样,他惶恐得身处埃里克的阴影里,几乎快晕厥了。
“先、先生,您找我有、有什么事吗?”他说话烫嘴,非常不利索。
埃里克沉默地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不答,吓得驱鼠人更是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苦难啊。
驱鼠人深呼吸了好久,捂住心悸的胸口,才等到埃里克说话。
“我订婚了。”埃里克缓慢地说道,声音虽然好听,但毫无情绪。
“哦。”驱鼠人下意识地答道,片刻后努力装作很关心、很热情的样子,“祝贺您!”
然而他心里在说:结婚啊,那又关他屁事啊,能不能当他是个死人,别来通知他了。
埃里克也不在乎驱鼠人是冷漠还是高兴的反应,他放空视线继续慢吞吞地说道:“订婚的小姐你见过,是那天你通知我去镜屋的那位小姐。”
驱鼠人诧异了下,没想到是安莎,但……又关他什么事啊,他没有重要到要埃里克特地过来通知的地步吧,而且他对安莎也一直很避让啊,没理由要特地提醒他啊。
驱鼠人格外幽怨,勉强鼓起精神更用力地祝贺:“太好了先生,祝愿您和安莎小姐早日结婚,一直幸福。”
埃里克听着驱鼠人明显呆愣却伪装高兴的回答,还是没有在意驱鼠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订婚前还算可以的,但订婚后,她想看我的样子,我没有让她看,她对我就不如之前那么关注了。”
驱鼠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又缓缓生出由衷的对安莎的佩服,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瘦弱的女孩原来那么大胆,不但和埃里克订婚,还要看埃里克的脸。
他跟着埃里克那么多年,最清楚埃里克对真面目的避讳,谁在这方面惹到埃里克,几乎下场都会很惨。
安莎现在不但没有任何后果,还能无视埃里克,说明她手段也是绝了。
但……他们之间的相处这又关他这只可怜无辜的小老鼠什么事情呢?
驱鼠人欲哭无泪,羡慕死了他的鼠宝宝们可以远远在他身后叽叽喳喳,不用像他一样要直面埃里克这个恶魔、
他努力地想了想,费力地在埃里克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您是让我帮您劝服安莎小姐吗?”
除了这个,他真的想不出来埃里克过来找他干嘛了。
埃里克一向有办法,一般过来找他肯定是来安排事情的,从不会与他多聊,更不会问他的意见。
哪知道埃里克刚听完驱鼠人的话,眼睛就危险地眯了起来,他死死地看着驱鼠人,防备地说道:“我没有说这个,你不要瞎想。”他明显有些生气了,像幽灵一样严厉地申明他对安莎的占有欲,警告着驱鼠人,“她的想法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改,你不许靠近她,更不许左右她的想法。”
驱鼠人哪里敢乱来,不过是问问而已,被埃里克这样警告,他如哑巴吃黄连,憋屈死了。
“是,先生。”他弱弱地回答,不敢再多话,打算以后吸取教训,只听、只回答,不再提问了。
埃里克看着懦弱的驱鼠人,再没有了再诉说的想法,可是不说又不行,他没什么人可以说这个。
这个驱鼠人不错,一直都是胆小怕事,就算知道了埃里克的苦恼,也不会有脑筋去多想什么的。
所以埃里克忍住了觉得驱鼠人碍眼的想法,继续按计划说话:“我该怎么打消她的想法,又能让她和我恢复……”
埃里克彻底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到驱鼠人比他更空茫的神色。
他是疯了才会找这种智商不高的人说话。
埃里克嫌弃地快速告别,转身大步就走了。
驱鼠人望着他高大的黑影远远地消失在黑暗中,悲苦地立刻转身抱住自己养的小老鼠,无声地掉眼泪。
他真是天降灾祸,他太惨了,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少但有,昨天的份,今天……我会努力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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