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番外一

    01

    五岁,喻晓小朋友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吓哭了幼儿园其他的小朋友。

    邻桌的小男孩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指着喻晓:“妈妈有鬼啊啊啊啊啊!”

    喻晓:“……”

    幼儿园老师们手忙脚乱,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先安抚哭泣中的小男生好,还是应该安抚喻晓受伤的幼小心灵好。

    事实上,老师她多虑了,喻晓小朋友的幼小心灵并没有受伤,不仅没受伤,他还有心情在老师背后朝着那个小男生做个鬼脸儿。

    小男生哭的更大声了:“鬼要吃我啊啊啊啊!”

    喻晓:“……”

    在幼儿园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中,哭声是会传染的,后来整个不足十人的班级就乱套了,小朋友们接二连三地哭了起来,老师们都忙不过来了。

    这是喻晓小朋友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上幼儿园。

    【后来】

    609的猴子和陈西西,在认识喻晓之前,从来都没想象过,有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在桌前坐一整天。

    后来他们认识了喻晓,终于明白了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吵不闹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却总是能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609三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有天陈西西同志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眼睛睁开了那么一瞬间,这是人在睡梦中偶尔会发生的事儿,偏见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看到一道白影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

    陈西西被吓得一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短促地:“啊!”

    换了新环境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的侯磊函立刻被惊醒,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我我刚才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嗖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啊啊啊啊!”陈西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咱们寝室闹鬼啊啊啊啊啊!”

    “什么闹鬼?你该不是做梦了吧?”猴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赶快睡觉。”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啊,我跟你讲啊,我奶奶说过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的,就是为了让学生的阳气镇压坟地里的阴气#%……%¥#¥%&(%……”

    喻晓回到寝室的时候,就看到陈西西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小时候经历过的各种离奇的事情,而对面床的猴子生无可恋地被迫旁听着。

    喻晓纳闷儿:“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跟你讲啊我刚才……”话说到一半儿,陈西西同志发出了一声相当惨烈的,“啊啊啊——”

    这一声叫,点亮了两层寝室楼的感应灯。

    喻晓察觉到可能是自己吓坏了新室友,于是将手机屏幕按灭,解释道:“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艺术学院寝室日常晚上十一点整断电,寝室楼的厕所在走廊尽头,按得还是感应灯,走廊灯也时亮时灭的,他就戴上了手机开着手电筒照明。

    六楼的同学们大部分都被吵醒了,纷纷开门查看状况,正好与站在门口的喻晓撞了个正着,隔壁有个刚探出头的男生发出了一声:“卧槽!”然后迅速关上了自己的寝室门。

    喻晓:“……”

    后来,陈西西同志还抱着他的大腿哭诉道:“晓晓啊,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要不然我就没脸见人了嘤嘤嘤……”

    再后来,不明真相的A栋男寝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传说,说是偶尔大半夜会有个白影在走廊上晃荡,还会伴随着凄厉的嚎叫。

    于是,在达成吓哭幼儿园小朋友的成就之后,喻晓收获了吓哭大学生的成就。

    02

    上一辈子,喻晓所在的城市并不是什么繁华的城市,而是一座空城,年轻人多数都出去打工了,只有老一辈人和小孩子们被留在了这里。

    小城里的人,对陌生的事物都比较警惕,对一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可以轻易相信。

    有个照顾喻晓的保姆被辞退了,在她试图拿刀刺伤喻晓的手指放血之后。

    她拿刀伤人的事儿还是被偶尔来看望喻晓的喻家父母发现的,喻家人就算再怎么不注意这位长子,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被人随意伤害,保姆最终还是被扭送到了警察局。

    在审讯中,保姆承认自己相信了某个邪教组织的话,说是白化症患者的血有特殊的功效,可以治疗她病危的儿子,只要天天喝血就好。

    后来警察顺利地突破了某邪教窝点,将该邪教人员全部逮捕。

    在这件事儿之后,喻家人将喻晓送到了山脚下的疗养院,虽然远了点儿,但是至少这里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

    疗养院建的很大,每一栋房子都是独户,最近的邻居要走好久才能碰到。

    喻晓的身体不好,基本上不能出门,没遇到过自己的邻居们,也不知道公共区域是长什么样子的。

    疗养院很安静,没有车来车往,连人的声音都没有。

    喻晓看着窗外的树,从小树苗慢慢长大,经历着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或枝繁叶茂,或落满白雪。

    树一天天长大,而他仿佛永远都是一成不变。

    【后来】

    喻家不差钱,就给喻晓小朋友找了家教,从幼儿园到高中,他都没有再试图踏入校园生活过。

    以至于到了新生一次之后,喻晓同学第一次走进了初中校园的时候,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这时候夏阳已经穿来了。

    夏阳同志比较可怜,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救人不成淹死湖中后还得读条重来。

    夏阳不敢相信有人一天都没上过学,直到站在校门口时,他看到他哥眼里的紧张与迷茫。

    “哥啊,你别紧张,这还有我陪着你呢。”夏阳拍了拍他哥的肩膀,“以后我罩着你啊!”

    此时的喻晓还跟自己这位弟弟不是很熟,他问:“你叫我哥,不觉得别扭吗?”貌似这位上辈子死时比他要大了好几岁。

    “反正现在你是我哥了。”夏阳握住了他哥的手腕儿,一脚迈进了学校大门里,“私底下你也可以叫我哥啊。”

    喻晓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跟着他的步伐迈进了门槛。

    学校里人来人往,早上入校时间的学生们都很慌张,有的是快迟到了,有的是赶着去别的地方。

    喻晓不敢抬头,只敢用余光去瞧,人影从他身边一个个走过。

    好像,站立在人群中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喻晓一点点儿抬起头,就瞧见夏阳正朝着他傻乐:“别紧张,咱们都进教学楼了。”

    “嗯。”喻晓点点头,一早上怦怦乱跳的心,终于消停了下来。

    初中生也不是全天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总会有小团体小矛盾,也会有人热爱八卦,还会有人会时不时留意一下周围比较特别的人。

    但是这一回喻晓再也不怕被人注视着了。

    因为总会有人站在他身边,告诉其他人:“看什么看,我哥脸上有花儿啊,有花儿你们也不能瞎看啊,看完了你们脸上又长不出花儿!”

    03

    喻家人很忙,忙到根本就顾不上喻晓,时常会忘记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于是他们把他安排在最安全的疗养院,请来了最好的看护与医生。

    可即使如此,喻晓还是死了。

    他只记得自己从楼上摔了下去,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疼,疼着疼着就没了意识。

    所以穿越后的喻晓有点儿恐高。

    也不是严重到那种连高楼都不敢上的程度,只是站在比较高的地方的时候,他不敢往下看而已。

    于是顾大少约会的时候一般都会把高的地方划掉,例如原本在计划中的爬山、坐缆车、过山车、摩天轮、空中餐厅等等等等。

    “看,这是我总结的约会必去的一百零一个地方。”顾临曦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摊开来放在了桌子上。

    夏阳很疑惑:“这玩意儿你给我看干啥?”

    “帮我筛选一下啊。”顾大少理直气壮,“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还没完成十分之一,你看看紧着哪个先完成一下,顺便帮我把你哥不喜欢的全划掉。”

    夏阳更加疑惑:“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我哥?”

    顾临曦瞬间切换成了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他说随便儿。”

    这真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要求了。

    夏阳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个单身的,比你这个正在搞对象儿的人还有经验?”

    “我并没有那么觉得,只是想到你可能比我更加了解你哥,所以找你参谋参谋。”顾临曦说,“事实上,我并不觉得你只靠自己的力量可以等到脱单的那一天。”

    夏阳:“……”

    下一秒,顾大少被夏阳同志赶出了自己家门。

    说到了经验,顾临曦又想起了自己的发小儿秦屿齐同志。

    发小儿从小就情商满点,身边从来不缺各种大姑娘小伙子,前女友前男友加起来能绕华夏一圈儿了。

    秦屿齐同志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表示很震惊:“你们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笔记本儿上要干的事儿居然还没干完!”

    顾临曦:“……这是重点吗?”

    发小语重心长地说道:“拖延症是病啊!”

    顾大少为自己辩白:“没有拖延,我的计划本来就是用几年时间把这些事儿全都做完,现在时间还很宽裕,我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地方去哪里而已。”

    发小儿哀嚎一声:“不管什么地方,你倒是去啊啊啊啊啊!”

    于是,在发小近乎于绝望的呐喊声中,顾大少终于订好了前往旅途第一站的两张火车票。

    不管先去哪儿了,总之得先迈开腿。

    喻晓坐在火车上,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疾驰的风景。

    夕阳西下,余晖洒进窗口,将坐在窗边的人映得好似一幅幅静匿的油画。

    列车路过一处水洼,惊起了水鸟无数。

    顾大少小心翼翼地问:“不开心吗?”

    喻晓纳闷儿:“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顾临曦摊摊手:“就是看你自从上了车就这么坐着不说话,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块儿出门,或者不满意咱们的目的地。”

    喻晓:“对了,咱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顾临曦:“……”

    “不知道去哪儿你就跟我出来了吗?”顾大少现在很担心他们家喻晓,担心他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喻晓:“我不在意目的地,我只在意跟谁一块儿去那里。”

    冷不丁被撩了一下,顾临曦心里擦出了激动的小火花,但他很快就强迫着让自己平复了心情,至少没表现得太过明显。

    水鸟飞过,云霞灿烂,列车很快就离开了那金色与翠绿色交织的湖畔。

    顾临曦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没有不高兴对吧?”

    “当然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出门儿旅行。”喻晓伸了个懒腰,将手放在了桌子上,姿势轻松惬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慢慢勾起了笑容,“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永远离不开家了。”

    顾临曦道:“不会的。”

    喻晓说:“很多我以前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忽然就有了,我感觉有点儿不真实。”

    很多很多的东西,他都以为自己不会拥有。

    在看着窗外的小树苗重复着从长出绿芽与叶子再到泛黄枯萎的过程时,他以为自己将永远被困在那扇打不开的窗户里。

    那一亩三分地,没有其他人的影子,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只有他一个人。

    静静地看着窗外,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拥有了很多很多东西。

    夏阳、夏虹女士这样会为了他高兴而高兴,为了他伤心而伤心的家人。

    在这里的,虽然依旧不亲密,但总会出现在他身边的喻家人。

    猴子、陈西西这两位吵吵闹闹的室友。

    还有穿友会里的苏姐、尖尖、章先生,这样原本没有交集,却又产生了共患难的战友情的好友。

    以及学校里帮助过他的老师同学们。

    甚至擦肩而过却包含善意的路人。

    在这里他拥有了很多东西。

    很多年前,那个坐在窗边看落叶的小朋友,已经不必再享受孤单,忍受孤独了。

    这些人的出现,将许许多多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

    在喻晓再一次出神的时候,对面的顾大少抓住了很奇特的重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是什么?”

    喻晓没正面回答:“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感觉不真实?”

    顾临曦:“我知道我这个人优秀地让人感到很虚幻。”

    喻晓淡淡地说:“不,你只会令人感到很迷惑。”

    顾临曦:“……”

    列车继续前行,去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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