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满!载!而!归!
地狱十王审判的最后一处、五道轮转厅门前。
白泽醉醺醺的迷离目光终于清明过来。与目光同时复工的,还有四肢百骸不知道积攒了多久,陡然齐齐爆发的疼痛。
他的上一段记忆,还是在众合地狱邂逅了一位小美女之后,成功地请对方喝了好几瓶酒,并在对方的热情推荐之下,抱了好几箱品质更好的女儿红回去桃源乡,美滋滋地喝了一夜。
现在……这里好像有点眼熟,对面眸凝秋水的僵尸少女,难道不是可爱的阿中嘛!
用原型和久别重逢的前女友见面可太不礼貌了,他果断变成缘一在桃源乡所见的仙风道骨白衣男子,两边脸颊各自晕开一团小小的酡红,高兴地扑向阿中的怀抱。
阿中对他的到来表示了十二分火辣的欢迎。
她干脆放弃了含蓄内敛、以柔克刚的太极拳,改为刚猛无俦、势如破竹的八极拳,双拳齐发,忽的一声再次把他打飞出去。
她的准头很精确,咕王却在白泽两靥酡红地张着手臂飞过来的时候,嫌弃地蹲在地上,任凭白泽继续飞向她踩出来的坑底。
甚至还在闪身而过之后,起身转体,在他脚底踹了一脚,给他补了一记第一腿动力。
轰——
震慑整座地狱的地表震动,持续十秒仍有余波。
这动静有点可怕,围观的妖魔鬼怪顷刻散了大半。
按照“鸦天狗员警总是在事后才出现”的地狱通行法则,那些总是败人兴致的条子们就要来了,翘班翘课来看热闹的当然要赶紧快跑。
其实更应该早就到了的地狱第一辅佐官鬼灯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出现。就连整座地狱都在摇摆,他也依然安如磐石。
狱卒与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猜测,鬼灯大人是不是又加班到猝死了。
围观群众在与不在并不影响咕王的发挥,打得非常尽兴的咕王揉了揉手腕,扭头对深深地扎根于地狱的土地的白泽轻呸一口,神清气爽。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咕王轻松愉快地走到阿中面前,和她击掌庆贺又一次成功地捍卫了正义。
阿中眨了眨水润多情的大眼睛,没太理解咕王的wink是在打什么暗号。
咕王叹了口气,目光指向满地狼藉与残垣断壁。
阿中恍然大悟,脑内立刻流水般闪烁着历年工资的数据,忍不住有些担忧。
中年女鬼没围观到现在,早就被别的小鬼叫走继续工作去了。九尾女妖倒是一直没走,眼波流转,对同样围观了全场的缘一耳语道:
“等着瞧吧,接下来才是这场‘正义的围殴’的精髓。可惜这几百年拢共没几回,都被鬼灯大人中途插手打断,残念。”
此时缘一已经从全场解说的各位围观群众那里得知了“正义的围殴”始末:
号称“万妖之首”的白泽,是一位个性相当轻浮的家伙。生着能够迷惑他人的肤浅容貌,对待所有女性都温柔体贴,为女性花钱的时候总是十分大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勾搭到了年少无知的咕王。结果交往没多久,咕王当场抓获他邀约另一位女性狱卒喝特制的汉方桃花酒。
……想不当场抓获还是颇具难度的。
因为白泽大佬,是在陪咕王逛街约会的时候,迎面看见众合地狱的新员工欢迎仪式,直接上前去邀请并表白的。
咕王当时愣住了,由于对方的智熄表现愚蠢得恰到好处,她一时分辨不出是开玩笑还是恶作剧。
结果他是认真的。
完全忘记了还有交往中的女友,快快落落地跟女性狱卒、女性狱卒的其他同事,一起喝起了酒。
——他一个人独自付钱那种。
咕王看得满脑门都是问号。等她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白泽的本性之后,直接暴怒,拎起碗到酒干的白泽的脖领子就是一顿暴锤。
众合地狱的员工们多多少少有些醉,还以为这是Boss安排的助兴节目,拍桌子打板凳纷纷起哄,还有吹笛、弹琴、拨三味线的。
白泽被打一顿以后一点都没醒酒,还拉着咕王的手,让她一起回家取桃花酒来。
咕王用爪子抓着白泽的大头飞回桃源乡,打开酒库,变个漏斗出来,逮住他猛灌一通,还提出自己要唱歌助兴,并要求白泽记录歌词。
从此,她掌握了桃源乡仙桃的无限量最优先供应权,以及若干张白泽亲笔书写、亲笔签名、附带原型爪印的欠条。
五道轮转王的辅佐官阿中的经历,和咕王差不多。
她是以结婚为前提与白泽交往的,没想到白泽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只享受谈恋爱的感觉,不想走入爱情的坟墓。
那姑娘干脆利落的劲头,也和咕王差不多。
只不过她没有当初的咕王心狠手……不是,思维缜密。
遭遇劈腿以后,阿中对白泽见一次打一次。得知咕王曾经干过的壮举,简直惊为天人。
她第一次现场目睹咕王来地狱串门,偶遇白泽之后,把他从地狱大门口打到五道轮转厅门口,还有点犹豫。
等她打完再上去揍的话,车轮战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有损地狱的声誉?
咕王爽朗大笑,一句话就解除了她的困扰:
“车轮战当然不好,一起上吧。维护正义者,不拘小节。惩治人渣败类害虫,还需要顾虑姿势吗?来,我给你讲《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故事。”
接下来那位爆料的围观群众就说起了异国他乡的评书段子,一众妖魔鬼怪听得带劲,簇拥着他?她?它……总之,前往不被打架的声音干扰的清净地方了。
缘一默默地对比“来自地狱的情报”和“来自桃源乡的情报”的区别。不是他想多了,其中果然存在不少微妙的差异。
地狱的围观群众比起桃源乡的兔子们,对白泽有一种很微妙的抵触,好像话里话外都在说“虽然是同样的外貌,可是我们这里有个更好的”。
至于“正义的围殴”的精髓……
阿中少女去五道轮转厅里,没多久拿出一张写满字的清单。
咕王把倒栽葱姿势、只有两条小腿在外挣扎的白泽向上拔了拔,揪出来他的一只手,摁在阿中带出来的砚台里,拍在那张清单上。
冷艳御姐与秀美少女相视一笑,仿佛又一次缔造了新的传统艺能。
此间事了,留阿中应付鸦天狗员警。咕王动了动耳朵,转身看向缘一的方向,揣着双手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她的人形是廿上下岁的青年女子,在现今的年代一般早已成婚,孩子也有好几个了。这种年纪做出这样的动作,换作其他人,总会显得轻浮。
可大概她原型是鸟的缘故,鸟类总喜欢蹦蹦跳跳地走路,因此并无违和感,反倒弱化了她容貌自带的攻击性,显得可爱起来。
缘一盯着她看有没有受伤,还没开腔,倒是他身边那位九尾女妖搂着他的肩膀,先打了招呼:
“阿夏小姐好久不见了,自从我来到地狱做了狱卒,见你一面可越来越难。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你看这个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想吃清蒸还是刺身?”
缘一:?
咕王微笑的脸表情没变,那种比八大地狱和八寒地狱的所有酷刑加在一起还要恐怖的气场又出现了。
缘一甚至看到了美艳的九尾女妖脸上炸起的汗毛。
“十六两尾尖毛,”咕王笑眯眯地靠着九尾女妖的肩膀,纤细的两臂揽住女妖的蜂腰,清脆爽朗的声音表达出了完全相反的冷酷锐利,“或许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被保护者出手的事。”
九尾女妖像是烫手一样松开了缘一,她眼尾的青蓝色眼影都要炸开成妖纹了,但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神情,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说:
“他身上没有您的气息,不然妾身怎么敢冒犯您的眷属?一钱六,不能更多了。我的尾尖毛,哪怕是三根,都是可以炼化成传家宝的法器的上品了啊!”
堂堂大妖都吓到说敬语了,委屈又凄惨。
“加一根尾巴,”咕王两颊与额头的妖纹中,如有金红色的火焰燃烧,她站直了身子,重新开始活动双手手腕,声音比刚才暴打完前男友还要轻松愉快,“一条命的价值,不贵吧,玉藻前小姐?”
美艳的九尾女妖玉藻前认真考虑了一秒同归于尽的选项。
她以苟过无数妖魔鬼怪存活至今的经验,判定如果这样选的话,九成九她会步入那些没能苟到现在的前辈后尘,而且那位咕王大人一定会站在她的尸体上,切掉她一根尾巴,并饶上十六两尾尖毛。
缘一安静地站在一边,暗中观察。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咕王的窝巢那样极尽奢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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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翼展开可以遮天蔽日的金红色巨鸟翱翔在夜色深沉的空中,爪子里抓着一大包地狱特产,还有去桃源乡打包回来的仙桃与桃制品。
缘一坐在她的背上,抓住两根翎毛,听她念叨:
“果然每个冥府、地府、地狱古往今来全都只进不出,不知积蓄了多少亡者的财富。”
才七岁的小孩子没太听懂,他决定不去问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但是另一件事的答案,他还是想听咕王亲口说出:
“为什么要痛打白泽,还去要挟玉藻前呢?”
咕王根本不觉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难以启齿,她对自己的黑历史相当直言不讳:
“我曾经发誓,我男朋友在与我交往期间劈腿多少次,就揍扁他多少次作为利息,现在那个混蛋神兽还没偿清,至于那条死狐狸……哼,都怪当初年少轻狂急公好义助人为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并不是蓄意伤害无辜之人,缘一也不能指责她怎么样。
归根结底她是一地大妖,和怪谭物语中那些大妖相比,她不吃人不降灾不要祭祀,还会为了给他找吃的尽心竭力,已经很讲道理了。
穿越千重山,见到巨木上的鸟窝,马上就要到家了。
家里有人。
枝繁叶茂的巨树树冠自动移开,咕王一边减速降落一边扔下包裹减重,迎面就是一根狰狞可怖的玄黑色重兵器,突破音速打着旋,朝咕王的脸呼啸而来。
警报,有人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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