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IF线番外(一)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们说谎言在重复了千万遍后就会成为事实。

    可这只是自欺欺人。

    谎言永远只会是谎言。

    宋树最近非常春风得意,他在情场上得意,在事业上他的小老板崔璨在去年透支自己的身体不眠不休地工作后今年一个工作通告也没接。

    想去看看世界,他说。

    得益于此,宋树也有了带薪长假能够好好休养生息,他趁机与女朋友去了东南亚旅行,旅行途中还借机求婚了。

    别的不说,身为崔璨的经纪人虽然忙了不止一点,但工作上并没有其他压力,工资也是笑傲所有同行,这让他年纪轻轻就给自己与父母分别买了一栋房子一辆车,在每个月还贷款之余还能没有经济压力地生活富裕。

    此次东南亚旅行两周一切也是按高规格走,五星级酒店、商务舱、包车、美食,他可以伙同米其林三星的高级餐厅策划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给他的爱人一场完美的求婚。

    喜上加喜的是,在东南亚旅行后不久,他的女朋友就有了身孕,他们原本就在企划中的婚礼因为这意外的惊喜要改在她显怀前举行,给她一场没有遗憾的完美婚礼,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妻子孕育他们的孩子。

    他找崔璨请假筹备婚礼与照顾准妻子的时候,崔璨特别爽快地答应了。

    “恭喜你啊,哥。”

    崔璨还多给了他一年份的薪水。

    “我能做的不多,新家漂亮地装修吧。”

    “你今年真的不打算工作了?”

    “嗯,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有生之年,他居然活到了工作狂给自己放长假的一天。

    “哥的婚礼是在下个月吧?”

    “嗯,嘿嘿,多亏你帮忙,不然临时很难找到好场地。”

    “没事。”

    还有一个月啊。

    这一个月,崔璨在神隐中度过了,公司、练习室、家里都不见他的踪迹,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出自于对他的信任,大家也不担心,崔璨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得很好嘛。

    婚礼三天前,崔璨才再次出现。他看起来特别地开心,人也圆润了一圈,小脸蛋白里透红的,整个人的气质也温润平和了起来。

    “旅游开心吗?”

    “嗯,很开心。”

    “再开心也不能完全断了联络啊!让人担心。”

    “抱歉。”

    “你去了哪儿?”

    “加拿大,那里的日出、极光、湖泊、枫树林和尼亚加拉瀑布真的很美丽。”

    “是吧,世界那么大,就该多到处走走。”

    崔璨低头莞尔一笑,宛若默认。

    “哥,你们打算去欧洲度蜜月吧?”

    “嗯,现在她怀孕也快三个月了,医生说胎相稳定,所以我们打算去欧洲度蜜月一个月。毕竟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应该就没有度蜜月的余裕了吧。”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请使用我的航空公司点数。”

    “谢谢啊,璨尼。”

    再一个月。

    这一个月,崔璨繁忙又悠闲地度过了。

    繁忙是指他频繁出入银行、律师事务所、自己名下的私人基金会(慈善)以及信托基金。悠闲则是指他经常去汉江散步,心血来潮就说走就走地去全国各地走走逛逛。在一个星期内,崔璨分别在首尔、河东郡与济州岛被粉丝偶遇,紧接着在釜山的目击说也接连不断。

    [wuli璨尼最近休假中。]

    [这一个月的目击说都快比前十年的目击说多了。]

    [帽子口罩都没带啊啊啊无防备的璨尼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终于给自己放假了。去年真的是杀人行程。]

    [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啊?好久没有回归了。想听新歌。]

    [崔璨一个人吗?连一名保镖都没带?]

    [我真的就住在崔璨去的那间汤饭店的后巷TT甚至我当天早上还去吃了…我都错过了什么TT]

    虽然市民们经常在出乎意料的地点偶遇崔璨,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与崔璨保持距离,连合照和签名也没要,胆子大的也只是偷偷地拍一张路透照,等确定崔璨离开该城市后才得意洋洋地po上网炫耀自己的幸运。

    为什么没有上前搭讪呢?可能是因为崔璨的逼格太高了距离感很强,也可能是因为看到那样的崔璨享受着普通日常的模样很幸福不想打扰吧。

    暂时让他当一个普通的少年吧。

    一个月后,宋树与妻子幸福快乐地从欧洲旅游回来,他们给崔璨带了很多手信。

    “我的妻子说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所以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去到哪里她都心心念念着你。” 宋树嘴里抱怨着,可笑容与幸福却言溢于表,“搞得我们的行李都超重了,只好在机场寄了一箱东西回来。”

    崔璨微笑着聆听宋树的伪抱怨真撒狗粮。

    在他们离别之前,崔璨问:“哥,你幸福吗?”

    “嗨,当然。非常。”

    “那就好。”

    再后来,漂洋过海来到崔璨公寓的欧洲手信没有人查收,快递公司拨电给了寄信人。

    “老公,崔璨是不是又去旅游了?快递公司说他们上门三次都没有人在家。”

    “是吗?他没有告诉我啊。”

    宋树立马打电话给崔璨,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听,在Kakaotalk上询问也久久没有回信。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立即打给金周秋询问他最近是否有与崔璨联络。

    “璨尼啊,他上个星期来我工作室玩了一天,之后就没有联络了。怎么了吗?”

    “我联系不上他。他好几天没在家了。他有和你说他最近会去哪儿吗?”

    “没有啊。”

    金周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缘无故断绝联系不告知行踪的不负责任行为可不符合崔璨一贯的作风,他心脏漏跳了一拍,挺直了身体,严肃道:“我问他父母试试。”

    “那我问韩家那里。”

    拨给崔璨父母的电话很快地被接了起来,可他们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他都几岁了,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或许他最近有联系过你们吗?”

    “嗯,这样说来上个星期他给我打了电话,可那时候我忙着呢过后忘了拨回去。他也没再打过来了。”

    崔璨的母亲给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韩家也毫不知情。

    金周秋和宋树都没有崔璨公寓的钥匙,他们当机立断地选择报警。

    他们信任着崔璨,而崔璨不会无故玩失踪。因此他们尤其地不安。

    作为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他们自然希望崔璨的失踪不被大众所察觉。在他们的请求下,警察的破门而入很低调地进行了。

    可在崔璨的公寓里,他们找到的,是崔璨冰冷的躯体。

    他双手交叉安放在胸膛,在大床上仰躺着。他的面容十分安详,嘴角甚至还有一抹笑意,仿佛正在美丽的梦乡遨游。

    可他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没有,身躯硬梆梆的十分冷硬。

    “估计已经过世三天了,节哀。”警察看着这名家喻户晓的艺人的尸体有点唏嘘,虽然他并不是崔璨的粉丝但也觉得不是滋味。

    年纪轻轻就这么成功,为什么想不开呢。

    他们连救护车都没叫,只叫了法医和增援。

    虽然他们在现场找到了手写的遗书,而且床头柜上还放着两瓶可疑的药剂与两根针管,可终究不能完全排除他杀伪装自杀的可能性。

    “是自杀,注射毒药而亡。” 在法医检查尸体且警察调监控并采取指纹后,他们得到了这个结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崔璨的公寓占了一整层,警察也尽量低调地进行调查不惊动其他住户,可在调查结束前,崔璨自杀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点爆了网络。

    [造谣死全家。]

    [小孩好好地在放假休息呢,积点口德吧。]

    [造谣狗是什么心态?]

    [我上个星期才在釜山札卡其市场偶遇崔璨呢,那时候他可开心了,怎么可能会自杀?]

    [今天键盘侠死了没?还没。]

    崔璨自杀身亡的新闻一篇篇地出,热帖也络绎不绝,甚至还空降了微博热搜和好几个国家的推特热搜。

    崔璨的粉丝和路人粉们一开始特别无语地反黑澄清着,可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们都没等到崔璨公司的澄清公告。

    [艺人放假了公司也放假吗?]

    [醒醒,做事了!]

    [今天小作坊的业务能力也死了。]

    然后,他们等来了崔璨的公寓下,警车的照片。

    崔璨的公寓在今年年前才上过热搜,汉江风景,一户一层,价格百亿,壕无人性,所以网友们看到那熟悉的公寓时心脏都咯噔了一下。

    [崔璨没有要寻短见的理由吧?]

    [他是我们国家万能男艺人第一人,他要想死那我们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他的身家不是按兆算的吗?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颜有颜,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崔璨在大韩民国有多受欢迎呢,他以一己之力把崔璨这个名字变成崔氏新生儿的常用名,男女不限。

    对啊,是吧,就是呀,崔璨没有要自杀的理由啊,对吧?

    网民们就这样说服着自己。

    然后,D社发了一则悼念新闻。

    各电视台也紧急插播了这则消息。

    [他妈造谣死全家。]

    [人血馒头好吃吗?]

    [不要为了热度拿别人的性命当噱头!]

    [公众台为什么也这样?新闻工作者要报道事实,不要捕风捉影。]

    [坐等打脸。]

    [我突然想起来粉丝见面会的时候,崔璨说他想成为星星。]

    [西八我想起《Sirius》了。]

    再然后,他们等来了崔璨公司的讣告,还有首尔警方的公告。

    [很抱歉给大家传达这样令人惋惜的消息。崔璨离开了我们。为了故人的清誉和因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悲痛的遗属们,恳请大家不要散布谣言或者推测性报道。根据遗嘱的意愿,所有葬礼程序均将以非公开的形式进行,谢绝一切叨扰和采访。请记者们多多谅解。希望大家能协助让遗属们安静地送故人最后一程。谢谢。]

    [……发现了遗书和手写信,现场并没有外部侵袭的痕迹,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犯罪嫌疑点,合理推测为自杀……]

    网络瘫痪了。

    在崔璨的遗书中,他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他的后事。他的遗产,他的私人基金,他的公司,他的葬礼,一切的一切,甚至连遗属们的情绪也照顾到了。

    他留下了一叠信,信封上都整洁地写着to xxx的署名。其中有一封给金周秋的信,也有一封是给宋树的,信中一半都是道歉,另一半则是道谢。

    要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要不还是别自杀了吧”,虽然我也有这么想过,不过真的是极限了。

    就算你们不原谅我最后的任性也没关系。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先走了。

    其中也有一封写给粉丝的信。他曾经考虑过把他的死亡隐瞒大众一辈子的可能性,可最后他还是慎重地写下了这封信。

    […..辛苦的时候就抬头望一望天空吧,我相信照耀着你的天空会很美丽。请你们务必幸福地生活下去,在这美好的世界。你们一直以来无条件的爱让我幸福又感激,我无以回报。很抱歉,我懦弱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你们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应该很惊讶吧,请你们不要为这样的我伤心。我只是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罢了。对不起,没能成为好的榜样,让你们失望了吧。能够爱这样的我的你们,请务必这般爱着自己。]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

    在遗书中,崔璨要求海葬,他的骨灰被洒落在了釜山龙宫寺日出崖前的大海中。

    金周秋和宋树操持着崔璨的葬礼,他们身体上倒是不疲惫,毕竟崔璨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连葬礼公司都预约好了结清了费用,可他们的内心却被愧疚与后悔淹没。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苗头呢?为什么没能阻止他呢?为什么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呢?

    然后他们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崔璨问了金周秋一个问题。

    “舅舅,你怎么看待离别?”

    “生离死别很正常啊,谁没有了谁不能活啊。”金周秋以为崔璨在为父母离婚的事情伤心,故意把离别的苦痛轻描淡写。

    “People co people go, and life goes on.啊,是句好歌词,得把它记下来。”

    “所以舅舅离别的时候也无所谓?”

    “我完全cool,无所谓的。”

    “是吗。”

    谁没有了谁不能活呢。

    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我死了也没关系对吧。

    那就让我自私任性一回吧。

    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好开心。

    Living is a disease frothe pains of which sleep eases us every sixteen hours; sleep is but a palliative, death alone is the cure. —CHAMFORT

    活着是一种病。

    死亡是唯一的解药。

    因为维特效应,在崔璨过世后的两个月,大韩民国的自杀率达到了小巅峰。

    一个月后,崔璨生前录制的最后一首歌曲被金周秋公开音源,后来这首名为《Ety》歌曲被称为—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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