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枫叶逐渐被时间染红的季节,《彼女》按照预定的行程如火如荼地开始拍摄了。为了最大限度地提升效率和压缩成本,导演组兵分两路,A组负责拍摄姜正和金敏贞的童年时期,而B组则负责拍摄他们的少年时代。
尽管是在拍摄同一部电影,但其实A组和B组的拍摄地点并不在一个城市,因此杀青了也没与他组演员碰过面实属常态,而承包了电影中后部分的剧情的崔璨和金宝罗每天都泡在B组兢兢业业地拍戏,但他们却没有如宋树所期望的那般亲近起来。
据统筹所言,按照现在的进度,仅饰演姜正少年时期的崔璨应该能在十一月前杀青,若有意外的话也会在十一月中旬之前完成拍摄。
恰好宋树为崔璨接了一个黑帮电影男七号的角色,该电影比《彼女》还早两个星期开拍,如今拍摄进度已完成了三分之一,崔璨即将饰演的角色戏份不多但演好了很出彩,大概进组拍摄两三周就可以杀青。
若这部电影提前杀青,崔璨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脱离姜正这个角色,好好地调养生息再投入下一个角色的揣摩中。
《彼女》,是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俩小孩互相治愈的故事。他们俩的生活开始有了交集,是那一天他撞见了她的难堪,而她后来也得知他的包袱。
“302?啊一古那一家。”邻居大妈说着就叹了一口气满怀惋惜,“要是我家儿子有姜正一半能干大妈我一把年纪也不用操心了,哎姜正那孩子连学都不上每天像牛一样辛勤工作撑起这个家,工作那么累早上出门前还得给他妈妈准备好一天的食物,晚上回来后还得做家务。才几岁啊那个孩子自己瘦得都皮包骨了。”
住303的大妈也忍不住插嘴了,“哎那是你们不知道,姜正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给她做饭,她还不吃,一言不合她还会动手打人。”
“哦莫,真的吗?”
“那当然,我们这里隔音不好你们都知道吧?那女人经常大喊大闹还尖叫,吵得我们一家都不得安宁。”
“而且啊,…”她压低声音,故弄玄虚道,“那女人白天经常带男人回来约会呢,有时候还不止一个。”
看着邻里们惊讶的神情她满意地笑了,“幸好我家孩子住在考试院,不然啊一古wuli胜民的耳朵可要被污染了。”
那个女人平时趁姜正白天不在的时候才与男人鬼混,可她的老公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儿子住在考试院,她一妇人也不好招惹那一个个混社会的地痞,只好忍气吞声地等他们完事。
一向对碎嘴八卦生理性反感的金敏贞,第一次默默地站在原地听完了邻居的叨叨。
什么嘛,原来他也一样不幸啊。
虽然有些卑鄙,但她的确从中得到了很多慰籍。
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太好了。
以此为契机,他们在机缘巧合下开始交谈,成为朋友,后来演变成能半夜一起在附近的废弃公园吃拉面的关系。
他们成为彼此生活的一丝暖光。
这世界也没有那么惨淡啊。
像是妹妹一样的存在。对于金敏贞而言,这是最好的称赞。
像是姐姐一样的存在。很温暖。
生活似乎正在一步步地走上正轨,雇佣姜正的老板一向因为他是童工而千方百计地克扣他的薪水压榨他的劳动力,可他似乎被刻苦耐劳的姜正所打动,要带姜正去光州出差进货。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可以升职加薪获取老板重用的机会,尽管不放心最近越发暴躁厌食的母亲,姜正在慎重考虑后咬咬牙答应了老板。
都是为了钱。两天一夜赚的钱能抵上平时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或许是因为金钱,或许是因为久违的逃离,姜正非常兴奋,哼着小曲儿准备好两天份的食物,又拜托了金敏贞时不时来查看一下他母亲的情况。
才两天一夜,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吃不喝三天才会死呢。
回来后得去二手电器店看看有没有旧的冰箱卖。买一个小的就行。
深夜。
刚刚完成今日份工作任务的金敏贞伸了一个懒腰:“啊我的腰。”。
在长时间集中精神工作后,她胃里的早餐早已变成了供养大脑的养分。
“吃辛拉面吧~加颗蛋。嗯…再加蒜泥还有芝士!”
马西哒。
吃饱喝足后,摊躺在床上的金敏贞半梦半醒间突然惊醒,想起自己完全把姜正的嘱咐抛诸于脑后。
阿姨应该还好吧?姜正才离开了不到一天。
犹豫了好一会儿,金敏贞拿起姜正留给她的家钥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走上了楼梯。
去看一看吧,也好给姜正一个交代。
金敏贞站在走廊上看着姜正家门缝中透出来的光线,手中的钥匙也不知该不该插进钥匙孔。
姜正熟知自己母亲最近暴躁易怒还暴力的性格,把钥匙留给金敏贞也只是以防万一,他叮嘱金敏贞千万别与姜母有正面交流,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金敏贞把耳朵贴近门侧的缝隙,分析着里头传来的细微动静。她把耳朵贴得更紧,听见里面响起一声高亢的娇吟她才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脸蛋却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阿姨还…生龙活虎着呢。
安心的金敏贞回房,沉沉地睡去。
可第二天早上,一夜好眠的她被房外的嘈杂声所惊醒。她依然厌恶着人群,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穿戴好衣物,透过小小的窗户了解外面的情况。
警车。救护车。
金敏贞不由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正离开后,姜母后脚便邀请了两位男人前来姜家溜冰与互动,他们在快感与兴奋中迷失了自我,在汗水与低吟中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家里藏得隐秘的钱财被洗劫一空,变成了针管与粉末。
被噪音扰了一晚上的303忍无可忍,也不顾及姜正的颜面了,一个电话打给了警局报警。
警察在敲门未果后因为里头不寻常的动静选择破门而入,却发现一个男人以诡异的姿势上半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左脚搭在沙发上右腿搭在茶几上手里还握着一个女性胸罩。
另一位男人瞳孔大而涣散,眼神痴呆地在沙发上机械性却又十分激烈地进行活塞运动,粗暴地把他的那玩意儿往女人的那地儿使劲横冲直撞插啊抽的,两手还紧紧地掐着身下女人的脖子。
而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十分狰狞,右手却无力地垂落,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她却一声没吭一点反应也没有。
“警察!听我指令,离开那个女人!”
“我再重复一次,离开那个女人!”
男人自顾自地继续运动着,闻声头也没抬眼神也没施舍一个,似乎对外界一点认知也没有。
见多识广的警察闻着室内混杂着腥臭味和刺鼻的金属味的空气,再看了茶几上散落的粉末与用过的针筒对事情状况有了一定的推测,于是两人便上前用武力强行把男人拉开,任凭他像泰迪一样艹着空气。
一拉开男人,他们就发现赤条条的姜母颈项上有一圈紫红色的掐痕,显然是男人大手留下的痕迹。
她涨得青紫的脸上神情定格在欲仙、欲死和窒息所造成的痛苦之间,非常诡异,嘴巴与双眼一样张得大大的,舌头也挂在嘴外。
她极其怪异的神情引起了不适,让他们目光不自觉地就回避起了女人的脸庞。
。。。
冲出家门的金敏贞立马就被兴奋的大妈围住开始科普了起来,“警察说那女人死了,里面还有两个姘头呢。”
完蛋了。
姜母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初步判断是男人在互动时因药性发作过于兴奋控制不了力气而把她活生生掐死的。
姜母的尸体被搬到了担架上,不知道即将被救护车运到何方。
等待着那两个男人的是牢狱之灾,是戒毒治疗。
而等待着为了薄财劳累了两天一夜后回家的姜正的是,他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陈述。
“我没有家了。”醒悟。
“我没有家了。”虚无。
金敏贞紧紧地抱着姜正,不断地说对不起。
“你有家。努娜是你的家人。你还有家。”
姜正目光空洞地看向他被警察拿封条封住的“家”,并没有回抱金敏贞。
金敏贞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姜正一晚,她泡了一杯暖暖的热巧克力希望能稍稍温暖他的夜,可姜正只披着毛毯在房间角落抱膝坐着,呆呆地捧着那一杯热巧克力,直到热巧克力变成冷巧克力也未喝一口。
那一晚,两人一夜未眠。
隔天一大早,警察便找上了门。尸体解剖-死因确认-采取指纹-定罪嫌犯,因为这起案件涉及了一条人命与白色粉末,警察的效率高得不可思议。除了姜母一目了然的故意误杀案以外,三人所持有的违法药物及其背后的销售链也一并被列入了调查。
不仅茶几上有几小堆粉末以及针管,警察在姜母的房里搜到了三小包粉末,而姜正虽然看起来神志正常可他却异常纤瘦,保险起见,警察要求姜正留下尿液和血液以供检测。
“你对你的母亲吸食毒品这件事是否知情?”
“…我知道。”
姜正只知道姜母有服用摇头、丸,冰、毒什么的,他一概不知情。
“冰、毒不是很贵吗?她哪来的钱?”
而随着案情的进展,真相也一步一步地被揭开。
警察调查发现姜母原来是被诱骗着吸冰、毒的。
一开始她只是想逃避现实寻求快乐。药丸一粒粒地吞,时间长了戒备心降低自制力约等于零的她就被男人诱骗着尝试新鲜玩意儿,从此把命给搭上了。
“冰、毒经常被用作性药,用了这个的女人对性的欲望会很旺盛,且会失去荣誉心,随便滥交,一开始尽管她非自愿,那反抗也是无力的,因为冰、毒会带给她们最纯粹的快感。”
然后,他也了解了他出生的秘密。他不是爱的结晶,而是一场强迫的结晶。他的母亲在小学放学后买炒年糕的路上,被他的父亲强了。
年幼的女孩没有任何生理知识不知道避孕这回事,而她家中严肃的氛围也让她三缄其口。
可生活并没有放过她。
就那么一次,她怀孕了。
觉得她自甘堕落不自爱的父母在把她软禁了一个星期后从她嘴里逼问出了事情的真相。
“因为你不听话才会被人强。”
这样说着,他们让她嫁给了他。
不然我们怎么有脸见人。
堕胎?违法的。
被性侵可以合法堕胎?孩子是无辜的。只是不幸运地遇上了一个淫、乱的妈妈。
就这样,小学生的她,嫁给了一位她不爱的男人。由于当时她才十一岁,这“婚姻”不被法律所保护。
为了找到那个男人,他们求助了警察留下了记录,因此事情的真相在此刻才浮出了水面。
怀孕的过程痛苦艰辛,更何况她的伴侣是一位她不爱亦不爱她的男人。日子实在过得太艰难了,她成功地说服自己她是爱这个男人的。
只有这样说服自己,她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我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为他孕育生命,成为他的孩子的妈妈。
他是因为太爱我才会忍不住强迫与我发生关系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她在自己编造的美丽谎言中生活了六年,直到那一天。
她的爱人强了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跟当初的她一样,是十一岁。
泡沫破碎了。
他从来不爱她。
因为他被警察大张旗鼓地逮捕归案,广大邻居亲戚朋友都知晓了,她没脸继续在那个地方待下去。
她狼狈地想要逃离,当晚匆匆收拾行李就要离开,结果姜正大哭大闹死皮赖脸地跟上了她。
然后,她就坏掉了。
再然后,姜正撑起了整个家。
崔璨从来没有上过演技课程,自一岁以来他就在片场、在镜头前摸索着长大,他的演技以对演员同僚的模仿以及演员与导演们孜孜不倦的教导为基础,再加上他惊人的观察力、想象力与共情能力,可以说是集了百家之长。
他如同海绵一般吸取着知识累积着经验,这样的他演绎角色基本上是表现派。
在认领尸体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那一场的张力让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深怕惊扰了他。那种程度的张力,以及拍摄后情绪久久不能平复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崔璨让宋树十分担忧。不管崔璨是通过回想自己类似的悲伤过去强行刺激自己的情绪—方法派亦或是崔璨对姜正感同身受因此无法轻易摆脱姜正的情绪—体验派,表演的确更为真实精彩,可崔璨的心力却每每耗尽。
“璨尼啊,导演助理说今天拍不了你的戏份了,金宝罗xi那一场戏还没过,我们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有人说过,拍戏九成的时间都是在干等待。为了让姜正的家更像家也让崔璨有点归属感,崔璨在不拍戏的时候也不回到保姆车上,而是待在姜家一边熟悉着房里的一事一物一边默读着剧本在脑中构想场景。
“內。”
在崔璨回到有着宋树之前送给他的泰迪熊的酒店房间洗漱准备就寝时,金宝罗在一遍遍地重复拍摄第174场戏。
“为什么没能发现?为什么没能救我!我很害怕啊,爸爸!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们的第一反应是丢脸啊!”
为什么当时没能说不呢?为什么没能推开他逃开呢?事后为什么没告诉大人呢?为什么让他一次次得逞呢?
应该怪罪那个男人的。
或者可以怪罪她的父母。
可她却怪罪她自己。
这个从呢喃到歇斯底里地质问,后把父母赶走后一个人趴在马桶上干呕的长镜头折磨了金宝罗一整天。
生活多操蛋,也得向前看。
那一天与父母不愉快的会面,金敏贞并没有告诉姜正。他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没必要再拿自己的烦心事烦他。
在粉饰太平中,他们又如往常一般生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姜正需要操心的事情少了,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补偿一般,日子慢慢地变得好过了。
可有一晚,两位未成年人聚在金敏贞家,喝起了劣质的啤酒,酒量奇差的两人很快就喝得烂醉。
“姜正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我被强过。不止一次。”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爸爸强了我妈妈,才生下了我。”
酒精让他们俩前所未有地坦诚,也揭开了过去的渊源。宿醉的姜正隔天一早依然准时地上班工作,下班后他按惯例去金敏贞家蹭饭却发现了他生父为他埋下的又一个地雷。
“你是那个垃圾人渣败类的儿子。”
“你的爸爸,是姜海东吧?”
“你不知道吧,姜海东就是当年强、奸我的那个狗崽子。”
“我不想要再看到你。”
“你让我恶心。”
“滚。”
姜正的第三个家,在他的面前,关上了门,将他拒之于门外。
姜正站在屋外,攥紧了拳头,转身上楼回到他的房子中。
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指甲印渗出血丝他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他走进浴室,狠狠地往脸上泼水,直直地盯向了镜子。
他与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对视良久,眼神漠然。突然,他狠狠地左手出拳一拳打在了镜子上,一点也没留力气。
镜子碎了,碎片扎伤了他的手,鲜血淋漓。他却依然直直地盯着破碎的镜子中那不堪入目的自己。
我在淤泥中拼命挣扎,可终究摆脱不了那个男人。
“Cut!OK!”
在第五次拍摄这场戏,远景近景左边右边特写镜头全部拍摄好后,导演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崔璨。
尽管镜子是特制的,如今崔璨的拳头也是一片通红微微发疼,他左手手上的假血中或许混杂了些许真血。不等宋树上来嘘寒问暖,随着导演的一声cut,在场的工作人员已经有节奏地拍起了手。
“祝你杀青快乐!”
虽然为人淡漠是真,但崔璨确实是一名好孩子。尽管他并不与外人有过多交流,他良好的教养与天生敏感的性格让他不管对谁都十分地照顾,更何况他还是一位从不拖剧组后腿,废片率极低、效率极高、能让剧组早点收工的优秀又敬业的演员。
电影后半部分冷战以及和好如初一起建立新生活的励志温馨戏份之前已经拍摄完毕,十一月一日,姜正这个角色正式退出崔璨的生活。
崔璨的戏份已经杀青了,可金宝罗还得继续拍摄。明天一大清早又要开始忙碌的剧组人员今晚也不好聚餐,只好让后勤小妹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一个现成的蛋糕充当杀青祝贺礼物。
再重申一遍,《彼女》剧组又穷又抠。
“谢谢。”
“杀青宴再见。还有补拍时也拜托了。”
崔璨一名名地向在场的工作人员道谢告别,如今还不到傍晚,庆祝了一下后工作人员们又要筹备下一场戏的拍摄。崔璨最后一次向工作人员们鞠躬告别后,犹豫地来到了楼下金宝罗的拍摄场地,只见金宝罗还在拍摄把姜正拒之门外后的场景。
崔璨觉得不便打扰,便后退一步向宋树说,“Hyung,明天可以叫一个餐车和一个咖啡车来现场应援吗?作为杀青的谢礼。”
啊一古这电影片酬才多少钱这败家子一天到晚请客,宋树腹诽着:“我待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才来这里拍摄多久我都要成为他们的VIP顾客了。
“你要现在回首尔吗?还是住一晚明早再回家?反正我们的酒店房间还没退。”
“现在回家的话,没关系吗?Hyung不累吗?”
“阿尼阿,你拍戏的时候Hyung休息着呢怎么会累。阿拉嗖,我们回酒店收拾行李后吃个晚餐就回首尔吧。现在你不需要减肥了,我们吃点好吃的吧,韩牛怎么样?”
“挺好的。”
在漫长的一天后,风尘仆仆的两人回到了首尔江南。
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只有花园暖黄色的灯光能为崔璨照亮回家的路。
虽然有叮嘱家政阿姨说屋里要开灯才能防贼人觊觎,但是勤俭持家的阿姨离开前每每还是会顺手关上屋里的电源与灯光,崔家这小区的安保不错,索性就由着她去了,还环保。
“Hyung,辛苦了。下个星期见。”
与宋树告别后,崔璨拉着行李箱进入了别墅。
一进玄关,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灯光。
灯光如昼,照亮了别墅那光鲜亮丽的装潢。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放置了几年的啤酒和矿泉水。
崔璨拿了一瓶水,关上冰箱,来到了客厅坐到沙发上,任由行李箱在玄关站着。
他打开电视,随意地调到了一个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了水。
回到家了。
我的家。
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丝人气,不管装潢有多么地高级华贵也显得分外空荡,仿佛呼吸声都会有回响,寂静得仿佛空气都有了质感。
电视上的艺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崔璨神情依然淡漠。
我的家。
我有家。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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