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麻浦区。
“阿宁哟哈色哟,我是饰演姜正的崔璨。请大家多多指教。”
“阿宁哟哈色哟,我是饰演金敏贞的金宝罗。请大家多多指教。”
。。。
今天是电影《彼女》的第一次剧本围读会,相当宽敞的会议室因为装满了四十余名演员以及剧组工作人员而显得格外狭小。
这个剧组从各种意义上都形成得特别仓促,连戏份第二重的崔璨在一个多月前才决定出演,因此主创人员们百忙之中在电影正式开拍前两个星期才抽空举行剧本围读会。
《彼女》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剧本中的人物以及地点都相当固定,因此参演的演员不多,制作组要布置并准备的场景也不多。
为了能够一气呵成地捋清人物的感情线,导演预定举办连续三天的剧本围读会,再视情况而定增加行程,这也代表了周一到周三这三天崔璨就要成天泡在会议室里了。其他的演员在没有自己戏份的时候就可以告退或缺席,可金宝罗和崔璨两位主演被导演要求必须一直在场。
为了更好地帮助演员们理解剧情以及感情上的递进纠葛,编剧助理特意为他们准备了按照时间顺序的剧本研读。由于故事线的一开始是围绕着金敏贞一家并且由儿童演员饰演,所以崔璨和金宝罗两人只是静静地随着剧情的进展翻阅着剧本。
以公司职员为主要顾客经营饭馆从早到晚忙于营生的金父金母,以及小学放学后就到饭馆做作业并帮忙打下手的金敏贞,他们的生活正如他们的职业一般,充满了烟火气。
“敏贞啊,给三号桌的客人送大麦茶。敏贞啊?你怎么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作业做完了吗?等会晚上睡不着早上醒不来怎么办。快,醒醒,给三号桌送茶。”
“知道了。”
“阿爸,下个星期五我们学校举办亲子运动会!”
“星期五?不行不行,我得开店呢。”
“孩子她妈,敏贞睡了?我们好久没有…”
“明天五点得起,快睡吧。”
崔璨这三天除了剧本围读会以外没有其他的行程,因此他能够集中精神听着台词在脑海中勾勒画面,而女主演金宝罗虽然极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她眼神却时不时地失焦。
虽然今天是演员们第一次见面彼此还没有培养出默契,但剧本围读从一开始就进展得十分顺利,崔璨手中的剧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导演和编剧叫停的次数屈指可数。剧情发展到了第一个转折点,也是这个悲剧的起始,十一岁的金敏贞被店里的熟客叔叔半诱哄半胁迫地办了。
饰演幼年金敏贞的小演员今年才十岁,在一次又一次地哭喊却被导演要求重来后她不禁嘴一瘪委屈地落下了眼泪,她的母亲兼经纪人急忙上前一边向导演道歉一边轻声地哄着她,可哄来哄去还是不见成效。
导演也明白自己太过心急要求过高,毕竟这一个场戏对于成年演员来说也不容易消化,他摆了摆手顺势让大家午休一个小时吃个饭再回来,也让小女孩出去慢慢平复情绪。
“璨尼啊,走吧,附近似乎有一间雪浓汤美食店。”原本安静地在一旁刷着手机读着邮件的宋树走向崔璨。
崔璨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不饿。”
宋树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九点开始的围读会,如今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据他所知崔璨早上只简单地吃了小半碗麦片,现在那点麦片应该已经消化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饿也走吧。”
“姨母,多一碗饭!”
宋树看着细嚼慢咽才吃了半碗饭的崔璨,突然感叹道,“可是有点神奇吧?以前都是你演男主人公的儿童时期,现在你也得要有儿童演员饰演你的小时候了。长大了。”
“是呀。”
“金宝罗xi也是儿童演员出身吧?她行程好像很忙。”
饰演金敏贞的金宝罗虽然是1995年生正值花样年华的十八岁,但她早在2004年就已在演艺界出道,宋树听闻她在2012年一年就参与拍摄了三部电视剧三部电影,还要兼顾学业,刚刚在剧本围读时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明显是在抵抗睡意。
“年长两岁的努那啊,有机会的话和她说说话吧。”年龄相近,又都是童星,应该会蛮有共同语言的吧?
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结束后,演员与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会议室就座。故事依然围绕着金敏贞一家人,而后半部分的围读则是在导演和编剧的不断打断及说明解释中磕磕绊绊地进行。
小女演员在午餐时间明显被她的妈妈做好了心理工作,被导演说得再狠也没有再次哭泣罢工,虽然后半部分进行得不算顺遂,但她也乖巧地一次又一次地重来。
晚上八点,剧本围读会草草结束。
“崔璨啊,你现在几公斤?” 导演打量着向他辞别的崔璨。
“52公斤左右。”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呢。”
崔璨在十三岁的时候身高一米六二,如今十六岁的他身高暴涨十二厘米,体重却只维持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你能不能在开机前减五公斤左右?”
“你身高多少啊?”编剧也凑了过来。
“一米七四。”
“姜正才十四岁,一米七四有点高了,正常十四岁应该才一米六三左右吧?”
“剧本人物的年龄能够调整吗?”
“那个有点麻烦,能够调整也是增加个一岁而已。”
“所以我刚问他能不能减肥。”
“可他已经很瘦了。” 虽然崔璨穿着长袖长裤把身体遮的严严实实的,但编剧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崔璨的身材已相当瘦削。
如果编剧有幸见到崔璨保守衣物下的躯体的话,她就会发现,瘦是真的瘦,一点赘肉也没有,可崔璨的瘦不是营养不良饿出来的瘦,他的肌肉薄而匀称十分漂亮—毕竟家政阿姨、医生和经纪人宋保姆也不是吃干饭的,医生负责制定菜单,家政阿姨负责做饭,宋树负责督促崔璨吃饭,再加上崔璨风雨无阻的练习,完美。
“宝罗好像才一米六,姜正小了金敏贞五岁呢,高了她十多厘米怎么办?他瘦一点在视觉上显得没那么强势。”
“不然让金敏贞在他们两个同框的时候垫苹果箱?”
“我会减的。” 两个星期减五公斤其实不难。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导演点了点头却继续打量着崔璨。
“太像小少爷了。”
“看起来就很娇生惯养。”编剧附和道。
他们两人都近距离地盯着崔璨。在会议室待了十一个小时他的脸部也不见一丝油光,不施粉黛的脸庞依旧轮廓分明不见瑕疵,在白织灯的照耀下崔璨的冷白皮更是白得发光。
编剧看着崔璨觉得自己文思泉涌,长得像一个连葡萄皮都要人剥好插上水晶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居然要演一个打工养家的穷人家孩子,太违和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在会议室整十个小时崔璨始终正襟危坐,既不驼背也不翘腿摇脚,阅读剧本以及做笔记时的姿势也是教科书般的标准,一看就知道家教涵养极高—活得又精致又累的那种人。
可转念一想,她之前也没少看过崔璨的作品,从财阀三代到古代贫民,不管什么样的角色崔璨都消化得十分出色,一点儿也没有自身贵族气的影子。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整容式演技吧。
“崔璨啊,要不你去美黑吧。嗯,就黑得跟你经纪人差不多肤色就行。”
宋树疑问的一败。
就这样,崔璨的减肥计划以及美黑计划就被提上了日程。
“偶妈,饭我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你趁热吃。我今天代同事的班所以半夜才回来,晚餐的份我也给你做好了,晚上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
“我出门了。”
“。。。”
《彼女》说的是一个童年被性侵的女孩金敏贞无法摆脱阴影而独自逃离到一个廉价出租房,在这里遇见了一个年仅十四岁却已是家里的顶梁柱的男孩姜正,两个被原生家庭伤害得遍体鳞伤变成刺猬的孩子互相治愈的故事。
如崔璨所言,一个集爱、青春与叛逆于一体的故事。
才怪。
姜正的母亲精神状况不佳,沉溺于虚幻中,小时候姜正经常撞见自己的母亲为了违法药物与陌生男人在家里互动。说是撞见,姜母其实从来都没想要避嫌。又或者说,她的眼里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姜正。
她只活在她自己梦中的世界。
年幼的姜正饿得连蟑螂都能抓起来放进嘴里生吃,被邻居发现瘦得皮包骨头的他后来是吃着百家剩饭长大的,再后来他开始翻垃圾桶寻找废品,学会了自食其力赚钱喂饱自己,甚至还能养自己的妈妈。
姜母醉生梦死间似乎也察觉了这个事实,越发地变本加厉毫无顾忌,如今她就算不吃药也分不清梦与现实,更遑论照顾好自己了,于是姜正就变成了少年家长,十四岁的他肩膀上却已扛上了这两口之家的责任。
那曾经幸福的三口之家,似乎只存在于姜正的臆想。
一天,楼下来了一个新邻居,一个女孩,年纪不大,行李不多,只身一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阿菊妈们热脸贴了冷屁股且什么底细也没打听到都有点悻悻,而她特别地排斥男人,无论老少。
姜正与她毫无接触,他很忙,而她极少出门。姜正有点羡慕她,一个人住,似乎很潇洒,没有负担没有牵挂没有责任。她似乎也不在乎人情往来,不会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而委屈自己,特别酷。
如果像她一样生活,哪怕只有一天,该有多爽。什么都不需要在意,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日子就那么过去了,早晨下班回家的姜正发现整个出租房都静悄悄的,每家每户的窗户倒都开了大大的缝。
那个女孩的妈妈找上门了,似乎为她安排了一门婚事。
她们在屋里争吵不休,出租房的隔音一般,大家都竖着耳朵想要听八卦。姜正只想快点回家休息,他走向楼梯结果右边那个女孩的房门打开了。
“你可别后悔,你以为愿意娶破鞋的男人多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啊,他们对上眼了。
她发现他撞见了她的难堪。
剧情发展到这儿才堪堪到了一半,金宝罗与崔璨的对手戏还没展开,第二天的剧本围读会就已经结束。这样的进度让剧组无可奈何地安排延长围读会,可在协调众人的行程后围读会只能定在了下个星期。
第三天的剧本围读会基本都是金敏贞以及姜正的场景,因此崔璨在休息时间让宋树从车上拿了梨汁来舒缓他被使用过度的嗓子。
崔璨喝下了一包梨汁,减肥中的他还得担心梨汁的卡路里。崔璨注意到连喝两杯水润喉的金宝罗,让宋树给她的经纪人以及其他演员与工作人员送梨汁。
金宝罗从她的经纪人那里收到梨汁后惊讶地看向崔璨,后腼腆地一笑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那孩子真善良呢。今天第三次见面了,你们还没说过话吗?”
“还没,只互相打招呼而已。”
这也不能怪她,她本来就不是特别热情开朗的性格,主动跟异性搭话对她来说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对象还是那个自带隔离壁的崔璨。
怎么说呢,崔璨就是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就是无人敢染指的那个少年,俊归俊却遗世而独立。明明和其他人一样坐在普通的会议室里普通地翻阅着剧本普通地吃着饭,可就是特别地..仙?就觉得他像是走错片场的客人,没有一丝烟火气的那种。他的日常生活如果加了黑白滤镜洗成照片,那一定像一幅19世纪的画。这不单单是指他的颜值,而是他真的无懈可击到像雕像一般,非褒义。
说他冷漠嘛,他不管对前辈后辈导演工作人员都很得体礼貌,礼数从来不含糊,从他送梨汁给全体人员的行动来看他也有充分的照料心。
要说他温柔嘛,三天里她从来没见他作为崔璨笑过,也没见他与除了他经纪人以外的人主动聊工作以外的话题。原来自带水光潋滟多情温柔buff的桃花眼也可以那么冷然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星气场吗?
第三天的剧本围读会也相对顺利地结束了。金宝罗和崔璨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虽然两人依然没有培养出默契但这也与剧本中两个刺猬从带刺防备到抱团取暖的感情进程有异曲同工之妙,导演也就打算顺其自然了。
等电影拍摄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就会亲近起来的吧。
“那个,谢谢你的梨汁。我很喜欢你这次的专辑,接下来的活动fighting!今天辛苦了!”
少女微红的脸颊,急促的语速,无所适从的双手,漂浮不定的眼神。
是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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