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探

小说:美人与马奴 作者:木妖娆
    正值酷暑,天气炎热得紧,唯有入夜之后才会多了几分凉快。

    这样的天气,屋子的窗户皆是撑起的,以致屋中凉爽。玉娇一袭明艳的红裙坐在窗户底下,心绪不宁的拿着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面前的燕窝。

    从晌午一直等到晚上才传回消息,说在淮州的一家赌场抓到了先前养马的那个下人,抓回来吓唬了一番后,他才承认是他下的毒。

    这下人原先是在马场做工的,因马养得好才被招募到玉府养马。因被玉娇看到他打骂马儿,便把他赶走了。

    以往饲养马儿的时候,他会从用度上边抽取油水。自从被赶出来后,没银钱花了,本想进来偷些东西,但戒备森严,几次都潜入不了,最后心生怨念,知道那马儿的饲料是什么地方采购的,又是什么时候送到玉府的,便在那精细的饲料中下了药。

    听到此事后,玉娇便一直心事沉沉的。

    由此印证,那梦境似乎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桑桑在屋子中点了熏赶蚊虫的香后,看着坐在窗户下的玉娇,犹豫了半晌后才道:“小姐,院子的那马奴都已经绑了整个下午了,若是再这般绑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桑桑了解自家的主子,虽然想惩罚那马奴,却也不至于想要了他的命。

    玉娇搅拌着燕窝的手一顿,才蓦然想起那个马奴还被绑在后院。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他最终成为了淮南王的画面,且还有自己死后被丢尸乱坟岗的画面。一时急道:“给他松绑,送些金疮药过去。”

    玉娇虽然骄纵,但到底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也不至于要人命。

    “奴婢就知道小姐心肠软,奴婢现在就去。”桑桑脸上带着笑,生怕那马奴扛不住,忙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屋子。

    看着桑桑离开,玉娇心里边也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做那等让人觉得荒谬的梦,但无须更多的确认,玉娇几乎可以确定梦到过的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心里边乱糟糟的,便让给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

    泡在撒满了花瓣的浴池之中,脑中充斥着她与那马奴在浴桶中纠缠的画面,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得很。

    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下了水中,希望能让自己冷静些,别再想那些荒唐的画面。

    但在无声的水中,那画面却更是清晰!

    他伏在她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喘息着,俯在她的耳边用低哑的嗓音说:“你的身子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的香,这么的软……”

    饶是玉娇素日里有别于其他闺中女子,也受不住!

    玉娇虽然胆子大,可她却一样是个小姑娘家,一个连小册子都未看过的黄花大闺女!这般冲击的画面,小姑娘怎么可能经受得住?

    尽管玉娇以前不知道这男女之间如何亲密,但见到那些个画面,便全明白了。

    破水而出,水珠从娇嫩的脸上滴落,玉娇喘着气摸上自己热得像是放在火上烘烤的脸颊,喃喃自语的道:“我定然是中邪了,中邪了!”

    怀疑自己真的是中邪了,所以晚上入睡时,玉娇让人在她的房中摆满了各种驱邪的金银铜的佛像,还有漫天诸佛的画像。

    她更是戴着一串佛珠,抓着一个平安符躺在床上。

    玉娇被娇宠了十几年,什么风浪都是她爹娘抵挡的,所以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直至今日忽然做了个能看见了未来的梦,玉娇是怕的。

    她怕她的爹娘会离开她,她怕自己会被玷污,怕自己会死,更怕被丢在乱坟岗无人收尸……

    想到此,玉娇瑟瑟发抖。她坚决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得杜绝!

    玉娇从床上坐起,暗暗下定决心让玉家躲开陷害的灾难,此时离她十六岁还有一年左右,扭转的时间应当是够的。

    而现在最重要便是……她今日无意识鞭打过的那个马奴,以后可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呀!现如今都已经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即便躲过了陷害,淮南王指不定还会继续报复玉家,也如梦中那般羞辱自己!

    想到此,玉娇更是觉着浑身发颤。

    虽然她家世不凡,却还未自大到能与皇亲并论,比起达官贵胄,他们这些商贾之流什么算不上。那她今日才狠狠鞭打过的那个马奴,岂不是真的会成为将来的淮南王?!

    若不然杀人灭口?

    想法一出来,玉娇便猛的摇头。一则她虽然时而刁蛮,甚至有些不讲理,可她没那杀人的胆子,二则是万一没杀成,她这以后定然会被报复得死无全尸。

    想到自己尸体被乌鸦啄食的梦境,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又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瘆得慌。

    玉娇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下,虽替那两匹马儿不值得,可梦境中未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更加的渗人。

    为今之计只能在马奴还未成为淮南王之前就与之交好,没准往后还能成为玉家的靠山。

    玉娇也不是那等钻死胡同出不来的人,想通后,心里边也松快了些,当即决定去看看那马奴的伤势,看看是否能把这仇恨给消减些。

    下了床,把衣服穿上,用发带把了散落的长发束了起来后便出了闺房。

    夜已深,除了巡逻的护院外,下人几乎已经睡了。玉娇本想把宿在隔壁屋子守夜的桑桑喊醒,可又觉得她在深夜去看一个奴才的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保不准桑桑觉着她中邪了,待爹娘从外祖母家回来后知晓了此事,爹又该罚她了。

    可自己一个人去查看,又有些生怕,若是以往她定然不会怕一个马奴的,可她怕那个马奴会做梦中的那些事呀!

    如此想着,便又回房把平时收藏的匕首给捎上了。拿了匕首出门后,才反应过来那马奴都已经被她自个打得半死了,又怎可能还有力气对她怎么样?估计她一只手都能对付得了他。

    玉娇提着一个灯笼避开了巡逻的护院,走到了后院的马厩。

    马厩甚是干净,没有难闻的气味,这也是为什么其他饲养马儿的下人都待不过半年就被玉娇赶走,而这个马奴却是满了一年却还没有被赶走的原因之一。

    想到那两匹马儿,玉娇的鼻头就有些发酸。

    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难过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往马厩旁的小屋走去。越发走进那马厩旁的小屋,心跳得便越快,跳得她几乎都可以听得清。

    扑通扑通扑通……

    走到了门外,紧张的玉娇还是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如果这马奴一命呜呼了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什么淮南王都是假的?

    可是……也就不代表她真的杀了人?

    今日她根本不记得鞭打过那马奴,这若是杀人,她冤枉得很。

    纵使那马奴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上,也相当于他的生死是捏在她手上的,可她半分都不想杀人!

    心里边一急,便也顾不得什么了,抬手直接敲门,但手碰到门的时候,那门却是“咯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

    玉娇心里边也是“咯噔”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灯笼推开了那老旧的门。门半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难闻得让她捂住了鼻子。

    下人有专门安排的住处,玉娇也着实不明白为何这马奴会住在存放饲料和杂物小屋。

    只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脚走入黑漆漆的小屋。玉娇从未屈尊降贵来过这种地方,这是第一次会这般荒唐的到一个下人住的地方。

    灯笼的光线不是很亮,只是勉强看清近身的物什。尽管如此,玉娇还是这昏暗的小屋中依稀感觉到了前方躺了个人。

    脚步一顿,试探性的朝着那躺在床上黑成团的身影喊了声“喂?”

    但床上的人影没有一点反应,以为是自个声音小了,便又加大了声音又喊了一声:“喂,你……没事吧?”

    真不会死了吧?

    心中一慌,玉娇提着灯笼急忙的走上前,便看到了由一张破旧门板搭建的破床,以及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马奴。他的脸红得不正常,目光移到他那些伤口上边,虽然血已经止住了,可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这,玉娇也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紧张得屏气凝神的伸出手探到他的鼻翼下边,感受到了还是有细微的气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余光瞥到了一旁金疮药的罐子上边。玉娇微微蹙眉把灯笼放到了一旁的地上,拿起罐子打开一看才发现这金疮药根本没有动过。

    莫不是金疮药送来的时候,药还没上,他就昏迷了?

    看着马奴身上的伤口,玉娇犹豫了一息,还是蹲了下来去扒他的短打衣衫。

    谁知手才抓住他的衣襟,马奴却蓦地睁开眼,凛冽的寒意瞬间从他的眼眸中迭出。

    可在看清了来人的时候,那股凛冽的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中浮现了一抹诧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炙热,声音低沉道:“小姐若是想要奴,直说便是。”

    玉娇一对上那双眼,心跳骤然加快,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被火烧着了一般,连着呼吸也不畅了。似是咬着了舌头一般,“胡说……我才没、没……”

    马奴的眼神微微一眯,在这昏暗中更是晦暗得不见底,玉娇不知怎地就一怂,瞬间改了口:“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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