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软禁

    太子听了皇上的话, 仍旧是用那种淡冷的眼神看着他,表情毫无波动。

    皇上僵笑了片刻后,看见太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不信任父皇, 那……”皇上的脸色微有些发暗, 然后迅速地一冷:“来人,给我把太子拿下!”

    话音刚落, 从皇上龙椅左右的侧殿中,冲出来了许多个金吾卫,他们纷纷朝太子涌去。

    皇上的眸中闪着寒光,既然太子已经得知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那他也没必要继续留下他了,要不然, 自己哪天说不定会死在这逆子手上。

    太子看到突然出现在殿中,向自己而来的金吾卫, 不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大笑出声。

    笑声悠长,隐含苍凉之意。

    然后, 他面上带着一种嘲讽般的笑意,看着皇上:“父皇真是对儿臣防备得紧呢。”

    皇上看太子的一系列神态言语上,一点也不见对自己处境的担忧,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一阵狂风从大开的殿门往里吹入,带起了太子飘然的衣摆衣袖,让他看上去像是要乘风归去一般, 他用一种含着悲凉,怜悯,讥笑的复杂表情看着皇上。

    忽然无数穿着银色兵甲的士兵从殿门外涌入,将太子保护在了中间,和金吾卫厮杀起来。

    他们装备严密,金吾卫的大刀砍在他们的银色坚甲上,不仅不能对其造成什么损害,次数多了,刀反而会裂开一道大口子。

    他们出手果断,作战勇猛,自带一股杀伐之气,将常年安逸在京城的金吾卫打得节节后退。

    这便是东宫亲军——铁甲军,经过这次战场上的锤炼,他们的武艺更精进一步。

    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很快,殿中就只剩下三种士兵了,死了的金吾卫,被俘虏的金吾卫,和铁甲军。

    金吾卫指挥使狼狈地被按在了地上,他的脸对着皇上的方向,却不敢抬头看皇上。

    与地上洒满了鲜血的别处不同,太子站立一处的方圆五尺都干干净净,不染血腥。

    铁甲军统领站在他的身侧,气宇轩昂,身上的银甲亮可鉴人,右手还提着一把澄亮的宝剑。

    太子看到前面地上的血迹,蹙了蹙眉,铁甲军统领心领神会,忙叫外面的宫人进来清洗地面。

    战战兢兢的宫人被叫了进来,端起一盆盆清水将地砖上的血迹冲走,重新露出它本来的颜色。

    太子才终于缓步上前,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你这逆子,要做什么?”皇上扶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有些发颤,他的脸色也在方才的变故中变得十分苍白,但他仍旧要在表面上撑起气势。

    太子来到了龙案前,停下:“自然是要做一个逆子该做的事。”

    然后,下一刻,便有两个铁甲军一左一右站在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气得拍案:“朕这么多年一直对你不薄,你这样忤逆君父,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母后也难以心安吗?”

    太子垂眸看了一眼龙案上晃动的奏折,声音轻轻的,却冷如寒冰冻铁:“父皇,你敢捂着自己的良心这样说吗?”

    “母后,呵,您也好意思提她?我以前总是以为,母后的死,虽然您也有责任,但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她体质太弱,是上天不慈。”

    “但我现在却认为,说不定母后的死与父皇您脱不了干系。”

    太子的话如一道惊雷,炸出来的瞬间,皇上浑身猛烈地抖动了一下,面色惨白如雪,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撑了一会儿,强行打起精神来:“你胡说什么,朕最爱的女人便是你母后,朕为何要害她?”

    太子只是抬起他那冰似寒潭的眸子,盯着皇上看了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衣袍翻飞,带起一阵气浪,一言不发地走了。

    皇上与太子眸光相对,被他眼中的寒意给惊了一下,反常地沉默了起来。

    走到勤政殿殿门时,太子停顿了一会儿,皇上只能看到他那寡冷的背影:“传本宫口谕,除了指定人员以外,以后任何人都不得进出殿门。”

    这是变相地将皇上软禁了。

    明明是惊世骇俗之事,现场的所有人却都格外的平静,在太子离开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大殿上残留的血迹尸体。

    只有皇上,像丢了魂一样坐在龙椅上,茫然地看着头顶上雕龙浑金的藻井,一声不吭。

    **

    太子出了勤政殿,便坐上了自己的舆辇,慢慢地向东宫而去。

    他斜倚在舆辇上,即使今日大获全胜,但他还是感到无比的疲惫。

    是一种心灵上的疲累。

    虽然太子早就已经对这个父皇不再抱有期待,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在不断拉低他认知的下线。

    太子方才很想问他的父皇,他的心究竟是肉长的还是铁石做的,以至于他能做出种种世间的大恶之人都做不出的事来。

    但他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因为即使他问了,怕是也得不到结果。

    有些人,即使是自己做错了,也根本认识不到,很可惜,他的父皇就是这样的人。

    回到了东宫后,太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摆驾往柔仪殿的方向去了。

    这些天,萧樱草对他的态度还不错,虽然他很清楚这只是因为最近的时局复杂,她不想给他添乱。

    之前的那个心结,怕是还存在于她的心中。

    太子走进了柔仪殿,很快便找到了她。

    萧樱草正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看,见太子来了,抬起头来,问道:“皇上那边的事解决了么?”

    太子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彻查姑父姑母当年之事,给你一个交代。”

    萧樱草浅淡一笑,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太子便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了,他看着她捧着一本书在那低头看着,想说:“不要太累着自己,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但心念一转,又觉得这样听上去会让她觉得自己只关心孩子,不关心她。

    便在临出口前改了话:“小心眼睛,不要太累着自己。”

    太子说完后就浑身紧张了起来,生怕她记恨着之前的事,不领自己的情。

    萧樱草听了他的话后,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冷淡反应,但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再无后话。

    太子将她的这句“嗯”在心里反复地揣摩分析,翻来覆去地探究其中包含的感□□彩,却还是不知道她的心思是如何想的。

    在朝堂上,太子可以准确分析对手的心理,找到薄弱点,发出致命一击,但在这种时候,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一点都摸不准萧樱草的心理。

    正当他纠结为难之际,赵际快速地走进来,在他的身侧说道:“殿下,勤政殿负责把守的人说,方才您一走,皇上便去了书房,里面没多时就冒起了黑烟,看管的人赶紧进去,发现皇上正在燃烧信纸。”

    太子的眉目一沉:“现在情况如何?”

    “铁甲军一发现此事,便将皇上的行动控制了起来,幸运的是,信纸大多数完好无缺,都被收集了起来,据那边的人说,不少信件的内容都与文昭皇后有关,殿下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太子回头看了看,见萧樱草仍安静地坐在软榻边,与她说了声告别。

    “去吧,祝你一切顺遂。”萧樱草微微抬眸,温顺地说着。

    太子知道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并不是从前两人情浓如蜜时的样子,表面平静,可能只是岩浆在地下涌动,但太子此时无暇顾及这些,皇上那边忽然发生的情况,亟待他去解决。

    于是他还是踏出了柔仪殿的门。

    再次来到勤政殿,进了侧殿,这里是皇上平时用来存放私人信函的地方,也常被皇上作为批阅奏折的地点之一。

    此时的皇上,正被两个铁甲军按着肩,坐在龙案远处的太师椅上。

    见到太子来了,皇上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这个逆子,将朕困在勤政殿里也就罢了,连朕烧掉过去的信纸都要横加干涉。朕真恨不得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太子对皇上的话置若罔闻,快步走到了龙案旁,用手拾起上面放着的信纸。

    见太子拿起了信纸,还有准备读下去的态势,皇上的情绪更加激烈,他拼命地想站起身,阻止太子读信。

    按着他的铁甲军却在方才皇上情绪激动之际就加强了心理戒备,提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此时将皇上死死按在座位上,让他一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龙案上放着的信纸有一大沓,最上面的一封信落款处写着淳和三年,太子看着它,想起了不久前在萧樱草那里看到的信,便首先拿起了它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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