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先是看到了信的开头, 上面写着“启禀皇后娘娘”。
这应当是写给他母后的一封信。
信中的字迹苍劲有力,落笔浑厚,看上去大概是一个男子的笔迹。
太子直接将视线跳到了信的末尾,发现落款人竟然是萧樱草的父亲, 萧潜。
他一瞬间福至心灵, 意识到了这就是萧潜和母后通信中萧潜正式发出的信,与萧樱草找出的那些信件草稿应当是同一时期的。
太子从上到下极快地扫过信纸的内容, 里面大致就是萧潜与先皇后讨论如何寻找为他治病的药草的经过。
在结尾时,萧潜提到自己关于此事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味传说中的药。
但还是没有提及药的名称以及外观。
太子的心中倒是谈不上失望,毕竟他这病是痼疾了, 也没指望一下子能治好。
今日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
翻看着信件,太子终于知道为何在母后去世后, 她生前的书信全部失踪了,原来是被父皇收走了。
想起皇上先前激动的情绪, 太子猜测,应当不只是他看到的这几封信这么简单。
直到在翻动的过程中,一张薄薄的纸片从一堆信纸中掉落下来, 飘落在地砖上。
太子将它拾起,拿起来看的第一眼,微微地愣住了。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诗,没有别的语句,用簪花小楷写着,是他母后的笔迹。
——一入宫门深似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
太子看着这句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原本,他的第一反应是,此诗句是他母后闲来无事时摘抄的古人诗句,与自身心境其实无太多干系。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原来的诗句,被做了改动,侯门变成了宫门,恰好与母后的经历相合。
那么,后半句是不是也印证着她的心绪?
太子的目光在萧郎那两个字上打圈,猜测这萧郎到底只是和原诗中一样代指一个意象,还是有具体的人物存在。
萧郎,萧郎,太子心里默念着这个词,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的身份,让他难以继续想下去。
于是,太子先深吸一口气,将纸片放在了旁边,再继续看其他的信。
这一堆信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得很好,被压在底下的一些信是先皇后未出阁前与友人的书信来往。
其中有一封,不知道是哪个闺中密友给先皇后写的,话语极其坦诚直白,毫无避讳。
她在信中问:“你的婚事伯父伯母们有安排么,明年春,可能诸皇子就要选妃,你尽早订下婚事,就可以避过采选。”
“我听说你对勇毅侯印象很不错,如果你真的很中意的话,我可以让我舅母去他府上说说,她是他母亲那边的近亲。”
太子注意到了这几段话,突然觉得,当年的迷雾渐渐地在他面前散开了一部分。
只不过,目前探寻到的真相让他略微吃惊,母后和勇毅侯,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和信件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纸张,是先皇后自己的一些类似于日记的记录。
太子在其中看到了一篇游记,记载着先皇后泛舟湖上采莲的经历。
太子幼时印象中的先皇后,性格冷冷寂寂的。不是那种冰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却有着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她不爱说话,只有面对太子时,才会偶尔露出温柔的微笑,其他的时候,即使是对着皇上,面色也总是淡淡的。面对皇上的关怀,她只是简简单单的“谢皇上”三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以至于幼时,太子常见到父皇来到未央宫中用膳,却气氛冷清,每次都是父皇一人说话,在这种氛围下,父皇饭后没坐多久便走了。
太子从未想到过,母后还有如此鲜活的少女时光。
那时,她也会与朋友结伴在湖上泛舟采莲,笑笑闹闹,然后尽兴而归,充满着少年人的朝气与活力。
而不是后来那个常寂寂然盯着未央宫中的凤纹地砖,眼中没有什么神彩的消瘦女子。
在游记的最后面,配着一幅莲花碧波的小图,图的左边写着,永丰二十三年六月初十菱波湖游所见,右边摘抄着一句诗:“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这句诗出自古诗十九首,原意讲的是女子涉江采莲,想采来送给远方的心上人,却见不到,只能空有无限思念寄托于芙蓉之上。
永丰二十年六月初十,大燕处于与西域四国的战争中,萧潜正在当时的前线,一年多未归京。
他作战勇猛,善于指挥用计,正是这一战,让初出茅庐的萧潜一鸣惊人,奠定了后来作为大燕第一战将的基础。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因为妈妈的原因,我绣了十几个小时的花,腰酸背痛颈椎疼,眼睛干涩手指青,呜呜呜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能码这么多了,明天多一点!番外大概到全书三十万字的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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