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止抬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呼吸一窒,伸手抓住了陆行止的手腕。
可无论他怎么拉扯,依旧是毫无反应。
男人被迫仰着脸,被推在了伞外,被雨点砸的睁不开眼,只能用着粗噶声音细微道:“咳咳咳,松手!”
陆行止:“在哪?”
“……放手,你,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去。”男人去拽扯脖子上的手指。
冰凉的触感,如同金属一般,不像是活人。
尾音刚落,脖子上的手被松开。
男人因为一开始的缺氧导致的乏力,一个不稳到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即使被雨水湿透的冰凉也顾不上这么多,整个人还有些惊恐的仰视着陆行止。
两人目光相撞,男人分明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如同死物。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对方是真的想杀了他。
男人被吓的不轻,再不敢耽误,摸了把脸上的水,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到了小区后少人的巷子里。
巷子里光线昏暗,斜溅的雨滴闪着冷光。
陆行止身形颀长,撑起的黑色,雨滴在伞布上分裂,汇成几股水流。
男人倒退着走,再摸一把脸,刚才慌张的表情被得意取代。
“哥几个,出来了。”
三个人靠着墙,闻声打了个呵欠走出来,吊儿郎当的就看了眼陆行止,“就这?”
“这小子有点力气,刚差点没直接掐死我,待会小心点。”
男人扬起脸,脖子上,红痕触目惊心。
“没事,待会帮你讨回来。”
陆行止目光始终紧追着男人,声音有着刺骨的冷意,重复的问:“在哪?”
“你说她?”那人手里拿了件杏色的薄外套,抬手,沉醉的闻了下。
看着陆行止,挑衅的笑了下,“是真的很香,你要不要试一试?”
“哦,我忘了,是你女人呢。”
长睫动了下,他认出来,那件外套是施语今天出门穿的。
陆行止忽的冷笑了声,从唇齿间溢出,唇角的弧度缓慢的勾起,同时扬起的紧绷着线条的下颚,有几分邪气。
被丢掉的伞在水洼地,打了好几个旋。
不见收势的雨倾盆般往下泼,砸在两肩,顷刻间湿透。
他是真的很少动手,因为反感愤怒支配大脑后的愚蠢的纯体力输出。
可是怎么办,好像压制不住的怒意,像是火焰吐着火舌,不断壮大。
在陆行止一拳砸上男人的鼻梁时,男人被冲击力摔倒在地,血液的腥味蔓延,他低声问:“还香吗?”
“嗯?”
……
“迟冶你是不是有病?”
施语被人半路带上了车,车上的人只说是来见迟哥的,没几分钟就将人送到了迟冶的酒吧来。
酒吧的二楼,没有楼下的闹腾,但同样是重工业装修风格,空荡荡的摆着几套沙发跟茶几。
迟冶的也不在意被骂,反而笑着道:“这不正常请你,你也不会来。”
施语在迟冶对面的沙发坐下来,看着他,“所以你就选择了绑架?”
“可别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我受不起。”迟冶玩笑的抬手,做投降状。
“我衣服都被他们给拉扯掉了,你还说不是绑架?”施语下巴点了点,“长话短说,说完了我回去。”
“怎么,担心你的小奶狗找不到你着急啊?”迟冶似笑非笑,仿佛只是一句调侃。
施语:“费什么话,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说啊,你得给我时间啊,坐会,带你看场戏。”迟冶让人倒了杯水。
施语没动。
迟冶看在眼底,问:“怎么,还担心我下三滥不成?”
“您已经做了。”
迟冶气笑,“你真当我是这种人,我只不过是要带着你看看,你以为的小奶狗到底是什么人?”
施语哦了声,“明白了。”
“大家既然认识,我当然不能看着你被骗了,我得比你大几岁吧,人生经验自然是你丰富,看人比你准。”
迟冶抬手摩擦了下下颚,摆出一副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的过来人姿态。
“行了,心领了。”施语起身,“走了。”
“合着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在骗你。”
迟冶挡在人之前,几乎要将心肝都掏出来一样,“我说真的。”
眼看着迟冶是不达目的不死心,施语摊开手,“骗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骗的?”
迟冶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活活气死了。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老父亲看着不谙世事的女儿,可能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他偏黑的肤色此刻被憋的通红,恨铁不成钢的道:“男人骗女人,能骗什么?”
施语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挺逗,“那就没关系了,他长的比我好看,我占便宜了。”
她是真这么认为。
“你你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想呢?”迟冶差点没吐出血来,瞪着眼,眼眶都快眦裂了。
“我说真的,大家都有开心过,你情我愿的事,谈不上骗不骗。”
施语T恤宽大,下摆的浅色牛仔裤,罩着又细又长的腿。
虽然长的挺娇.小一个,但气势,无所谓的态度,比男人还要看的开。
她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上手术台的时候,看着父母操心憔悴的像是要小死的脸还要强装着期望的给自己打气的样子,她就在想,要是能活着出来,就不要在让他们担心了。
所以,她更要活的开心,尽兴点。
施语忽然觉得跟迟冶聊这一下,自己倒是想通了。
“谢谢啊,我先走了。”
迟冶还想要拦,而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看到来电提示心里一松,叫住施语,“你看完这场戏要是还这样想,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
施语转过身,“什么戏?”
迟冶抬着下巴,指了指侧面的落地窗的位置,“看看。”
她猜出是与陆行止有关,看了眼迟冶,径直走了过去。
外面的雨比来时大多了,落地窗上汇聚着汩汩的水流,再加上外面的昏暗光线,视线模糊。
但即使这样,施语也认出了,陆行止的身形,在他身边,围绕着四个比他要强壮的多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行止。
好像是雨夜里冲出来的孤狼,周身笼罩着团墨黑般的戾气,浓稠到雨水也冲刷不干净。
陆行止出手狠辣,拳拳到肉,仿佛要撕咬见血般。
迟冶在施语身后,饶是猜到陆行止会这样做,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狠。
他叫了四个人,吩咐了不让的真弄伤他,演出戏而已,就是挨几个拳头也没事,为的是不至于出事。
可现在那四个人明显是被逼急了,各个都像是在玩命。
迟冶看着施语,“现在你该相信了,你以为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赏了一巴掌,施语甚至没骂一句,只是那失望透顶的眼神,比骂几句杀伤力大多了。
施语转身就走,步子急促。
迟冶追了出来,斥道:“他在骗你,你这都看不出来?你别去了,外面雨下的那么大,他都已经打的红眼了,去了只会误伤,我可以随时叫停。”
身后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清。
施语脑子里始终只有一个画面,陆行止他一个人,狠起来什么时,什么都不顾了。
出了酒吧,施语直接冲进了雨里。
雨势密集,砸在皮肤上,还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施语跑着到了巷子,狭窄的空间里,倒抽冷气跟呼痛声混合着雨声。
见了人,施语的脚步反而慢下来了。
眼前的陆行止,是陌生的。
他不会弯着眉眼冲着自己笑,眼里不会有细碎的光,也不会柔软的像是只任人随便搓揉的小奶狗。
他全身湿透,举起骨骼清晰,露出根根青筋的拳头,一拳一拳砸下去。
仿佛只被怒到极致的狼,那样的狠。
但施语却不觉得害怕,她甚至觉得心疼。
施语嗓子堵得慌,但还是清晰的唤了声,“陆行止。”
纤细的,在这雨夜里,细不可闻。
但陆行止,听到了。
抬起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收了回去,陆行止转过身,看到了完好无损站在自己眼前的施语。
浑身上下湿透了,几缕头发黏在了额头上,快要遮住眼睛。
但那双睁着的眼睛,始终如同玻璃珠般,璀璨的不可思议。
施语弯唇,用往常一样叫他的语气,“好了,别打了。”
胸腔里,堵着说不出的感觉。
陆行止已经打到充溢着血丝的赤红的眼睛,瞬间变的温和,沉定起来。
他站在原地,握紧的拳头摊开了,曲着修长的手指。
陆行止走过来,拨开施语脸上的湿发,指腹从眉骨擦过唇角,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被沾染的痕迹。
他扯了扯唇,声音粗哑,问:“没事吗?”
施语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下,摇了摇头。
施语看见了他眉骨上裂开的伤口,溢出的血混合着雨水,被稀释,变淡。
她抬手,想触碰,又觉得疼,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陆行止垂着眼,眼睑上落下层阴影。
他主动将脸贴上施语的手,在凉意的空气里,是温热的触感。
陆行止眸子始终看着她,目光眷恋的,柔软的。
他说,“施施,疼,特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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