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虚度一天,林向月的心就像猫抓一样难熬。
不行, 她不能总待在别墅。
晚些时候她对程衡说“我这感冒看样子一天两天确实难好, 明天送我去医院看看。”
程衡打水帮她擦手,床上摆了一张支架折叠小桌, 放着晚餐,对方听到她的要求, 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比预想中顺利,林向月松了口气。
病情和她毫无默契, 过了一晚睡醒, 头晕症状消失, 体温已然正常。
“看来不需要去医院了。”程衡拿着体温计, 指给她看度数。
一次两次是巧合, 三次四次呢
她直视对方, “那我回家。”
“月月, 今天有台风, 不安全。”对方说这话的态度理所当然, 带着一些对她的宠爱和无奈。
树枝摇摆晃动,暗沉的天空随时有场暴雨降落, 于是放在院子里的太阳伞和环境处得突兀, 她面对铁门的方向站得脊背笔直, 看着伞上面蓝白相间的条纹,闷声说好。
知道惹她不高兴, 程衡切了一盘水果来赔罪, 他端上楼, 就见林向月背靠飘窗上的枕头,一条笔直的长腿自然垂地,望着不远处一颗树上灰不溜秋的鸟巢发呆。
“月月,”他将水果盘放到桌上,“在想什么呢”
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
但林向月手快地捏住他的手腕,甩开,“没什么。“
“你生气了”
林向月沉默以示反抗。
“我们出国好不好“程衡单膝跪地,俯视着她,拉过她的手,细细地亲吻。
“出国后更方便你掌控我的自由是吗”林向月扭头,看向他的眼睛,原来这双眼睛里的内容不比任何人的野心小。
那副摘掉的平光眼镜成为遮掩他的最好工具。
程衡脸上的温柔丝毫不减,“我没有。月月,你最近很奇怪。”
“我奇怪”
“是啊,你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作为准新娘,你不该高兴吗”
“不让我出门,不让我接触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我不是宅女,我需要正常的社交圈和生活。程衡,你这样做和软禁我有什么区别”
“月月,”程衡伤心地用她的手心贴紧脸,汲取手心的温热,“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爱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生病了不能吹风,今天台风天气危险,都是有原因的啊。”
他抬起头,“还是说在月月心中,我就是这么危险的人”
林向月哑然。
她总不好直白地说出猜忌,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们之间没到闹僵的地步。
“好了,”她妥协地道,“我听你的,我不想吃水果,帮我去榨杯果汁。”
凝视着程衡走出房间,林向月快速地给陈若雪打电话。
现如今可以帮自己的人只有她。
年底冲业绩同样做设计工作的陈若雪忙得焦头烂额,听懂她的意思,瞪大眼睛,停止敲键盘,“什么要我帮你问我男票,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像感冒,但只有发热头晕症状小姐姐,求你了,这种电视上才有的情节现实里出现的机率百分之一都没有。再说了,程衡图你什么呀,他把你毒死了还不得声名尽毁行行,我帮你问。”
她微信上问男朋友,得到男朋友毫不留情的取笑,她之前总说男朋友的一个好兄弟思维方式像外星人,这下男朋友抓到把柄,可劲地嘲讽哎呀,你闺蜜这思维有点厉害,被害妄想症妥妥的,我兄弟住火星上,你闺蜜活恐怖世界里。
陈若雪别bb,赶紧说有还是没有。
男朋友有的药会有这种效果,有的不合法,有的是处方药外面根本买不到。
那就是不可能咯,陈若雪把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林向月,顺便说出自己的观点,她站没有。
林向月“知道了,谢谢。“
口吻官方,陈若雪一听就猜她没把自己的意见听进去,她叹口气,匆匆以工作为借口挂了电话。
世俗眼里以金钱做身份,认为程衡娶她如若不感恩戴德,至少得是珍惜感激,连她朋友也不例外。
大多数人被快节奏的劳碌生活磋磨掉满身傲骨,所以一条捷径放眼前即便陷阱重重仍要遍体鳞伤地踏足,但她不愿意。
她接受不了感情的不折手段和欺骗。
程衡今天经手的水和食物,她有意摄入得少,或者故意撒娇交换一份,对方好似并未察觉她的目的,始终保持亲近她的笑容。
抽程衡不注意的空隙,林向月手机网上约车,司机的来电她躲到一旁接听,双方确定好地址,但一个小时后订单取消。
以为司机临时有事她没多想地继续约车,可连续四次同样的情况,她忍不住联络司机,对方竟将她的联系方式拉黑,甚至她被这四个司机举报,导致72小时不能在该平台下单。
这算什么事她和平台客服理论,客服小姐声音甜美语气冰冷“不好意思呢女士,我们的司机说您爽约,定位地址和实际不符呢。”
任她如何解释,客服小姐只回应冷冰冰的反馈上级,并不解封她的账号。
得,林向月服气。
她新想到一个办法,去到书房找程衡。
程衡在开视频会议,她敲门而入,发现视频另一头满会议室的人,脸红地说声打扰了,蹑手蹑脚退回门。
不到一分钟,程衡走出书房见她,“有事”
“你不是开会吗”
“嗯,临时让他们休息五分钟。”
“”还能这样
她随即说清来意。
“风筝”程衡用食指滑过她的鼻梁,“想玩这个我叫人送。”
办事效率颇高,不到二十分钟一架五米长的青色毛毛虫风筝被送来,程衡还在开会,林向月站在楼上最宽阔的阳台上将风筝放飞。
风大,很快风筝飞过高高的屋檐,飞过铁门,飞过树林,即将越过大马路她割断绳子。
看见有黑点路过那架醒目的风筝,红扑扑的脸颊说不上出于兴奋还是吹冷风的缘故。
她泡了杯热茶,坐在客厅的躺椅上等。
身后响起脚步声,程衡双手插兜,“风筝呢”
“挂树上线断了,”她不在意似地抿茶。
“我还以为是你割断的。”对方轻笑,这声笑意令心虚的林向月盯着褐色的短毛地毯,假装发呆。
“你瞧,人来了。”他说完,门铃声响,他按下操作铁门的开门键。
又过一会,有人敲门。
林向月比程衡更快地动作打门开,外面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拘谨地道“请问,风筝是你的吗我在别墅门前的马路上捡到。”
瞧见风筝上没有她贴的纸,她瞟了眼程衡松了口气,“是我的,谢谢你。”
少年不好意思地红脸,连说不客气也拒绝了林向月的招待很快地离开。
风筝垂落就像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不得讨论,默契地谁也不提。
直到新的一天到来,林向月提议和程衡玩一个游戏。
她用一条黑裙子的腰带蒙住程衡的眼睛,和他说,“你数到一百睁开眼找人。找到你赢,找不到我赢。”
程衡仍由折腾,他站在比林向月矮两级的台阶,当林向月从后方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认真地数数。
林向月的脚步渐渐跑去上面一层楼。
九八九九一百他摘下柔软的黑布条,踏着一步一步的台阶,嘴边嚼着笑意走上二楼。
这栋别墅作为他的爱巢,由他设计又由他参与装修,他对里面一砖一瓦了如指掌。
找遍所有房间和角落不过才花了五分钟。
“我的月月,你要输了。”他笑着打开最后一个衣柜。
空空如也。
他脸上的笑僵住,走到林向月房间的飘窗前,窗户大开,冷风呼呼往里灌。
怎么就忘了呢,从这里踩着雨棚往下跳,轻而易举啊。
既然答应陪玩躲猫猫的游戏,他当然要陪月月玩到底。
当暗地守在大门的下属电话告知林小姐跑出去时,程衡温柔地合上窗,帮林向月铺好被风吹乱的床铺。
“没关系,”作为体贴的未婚夫,他风度翩翩地说着,“随她玩。”
这只不安分的猫咪终会得到输掉游戏的惩罚。
跑出大门的林向月头也不回地扎进林子,她害怕程衡会追上来,憋着一口气跑到大马路,那里一辆黑色的轿车等着她。
车门开,潮气蓬勃的少年欣喜地道“林小姐,你居然成功了”
“先开车。”
见后视镜里的别墅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蚂蚁的小点,随后被群山遮住,她紧张的情绪才慢慢缓和。
剧烈运动引起的短时间缺氧,她大口呼吸,狐裘短衣笼住的这张小脸白得莹莹发光,嘴唇如同玫瑰色的娇艳,端坐着似有幽香的芬芳。
少年捡到风筝看到求救的纸条时,只是想着先见一见情况。
然后他遇见了林向月,这个女人像满室华丽的珠翠中最夺目的一颗明珠,她只那么轻轻的用哀求的眼神望来一眼,少年那颗正义的心便涌起熊熊之火
他要救,救这个漂亮柔弱的、一阵风都有可能让她凋谢的女人。
我在别墅门前的马路上捡到来自纸条中的暗号。
林向月真心地说“谢谢你,我本来没报希望,现在不嫌麻烦的好人竟然挺多。”
少年笑道“我胆子其实很小,换其他的事我肯定不敢去做,但林小姐说被老公家暴想逃走,这种事我还是可以帮帮。”
咳咳,林向月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她当时是觉得这个谎言最真实最容易引人相信和同情,被别人说出来就有一点羞耻。
“林小姐去哪”
她报上地名,又道,“你可以喊我向月,方向的向,月亮的月,怎么称呼你”
“双木林,东南西北的南,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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