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月底两人的关系维持住表面的平和,程衡的工作全部在家办公完成, 对外宣称备婚, 一律推掉应酬。
林向月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她迟迟没有收到人事部的提示邮件。
给赵总监发的消息, 对方回复的越来越迟,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司的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她无从下手探查,有几次沉默地盯一个物件神游, 程衡会搂住她的肩膀, 说“别发呆了, 以后没工作我可以养你。”
“发呆挺好的, 脑子里东西太多太乱, 偶尔给大脑放一个假。工作不能缺, 人总需要活着的意义, 而且工作是我安全感的来源。”
程衡牢牢抱紧她, “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安全感, 你的人生不需要那么多的意义,”
陪在他身边就好, 世界需要伟人需要人才, 可世界有那么多的人, 而他只有月月一个。
林向月笑了笑没有开口,这次回来她对程衡留了心眼, 出口的话务必经过酝酿一番, 观念不同, 她眼里这样的小事不需要急着说服对方。
懒洋洋适合休憩的午后,程衡到楼上接视频电话办公,她一个人进院子闲悠,人工的绿地草坪软得像毛地毯,天高云淡,她坐下来被微风吹得犯困,怕白天贪睡晚上睡不着,赶紧起来返回。
二楼书房门紧闭,她无聊地躺阳台的藤椅上看书,旁边碟子里放着点心,不知不觉吃完一碟,太阳落山,夕阳映红半边天。
她收起书,脚踩着毛拖鞋无声地走到书房门口,虚开一条缝,里面没有人,她转头去隔壁房间,这处房间的阳台和程衡卧室的阳台相邻,她原是偷懒不想敲他的房门,却无意听到程衡的电话。
对方冷静自然地吩咐“致幻的药物和香丸不用再配,安神无副作用的可以多送些过来。”
和下发秘书普通文件般轻描淡写。
一个一个的疑点由于这句话连成串,林向月心中惊疑不定,她小心地退回房间,合上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敲响程衡的卧室门。
“下楼吃饭。”
一日三餐除了他们自己做,偶尔会请人帮忙,做完饭厨师便离开,来得隐蔽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唯恐打扰。
餐桌上已经摆好两人各自喜好的菜式,林向月打破程衡的习惯,边吃饭边说话,这样可以掩饰她的情绪。
“郑行舟抓到了吗”
程衡放下筷子,他礼仪养成多年,一时间难以改变,“警方说没有证据,那个时间点他在医院工作,有不在场证明,月月,你别担心,我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
“嗯,你最近睡得怎么样”
“很好。“
怕引起警觉,林向月不敢多问,看对方的气色和精力至少说明他不需要那些安神药。
这栋别墅里除了他就只有自己。
林向月沉默地吃完饭,睡前辗转反侧地想不透程衡的目的,她推开门,脚步轻得像猫走近那间上锁的房门,一扇门之隔,得知对方的秘密,便能够了解他吗
还不够,还不够有理由说服她冒险。
她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里躺上床,毅然下定某种决心。
第二天她说帮程衡打扫卧室。
程衡幸福地拦住她撒娇,和所有坠入爱情的大男孩没两样,黏人又活泼
“月月,以后我的衣服全部交给你来打理。“
“所有银行卡全部上交,你给我买什么我穿什么。”
“月月觉得我适合什么颜色的衣服”
“地板我自己每天有擦,别累着你的手。”
他像只嗡嗡嗡的蜜蜂闹得林向月头疼,“你先出去,别围着我打转。”
赶走一脸委屈的大蜜蜂,她合上门摘掉手套,目标明确地寻找衣柜床头柜等等角落,一无所获。
有问题的香丸和药物也许没有藏卧室。
“月月,”门外程衡敲门,“打扫完了吗”
就在林向月准备无功而返时,一瓶香水吸引住她视线。
它摆放在一个纯原木的圆桌上,旁边有两本带着折痕的经济学类书籍,能想象出平常程衡赤脚坐着垫子翻书的场景。
林向月是细节控,这归功于她的职业,这瓶香水和眼前的画面如此不搭,它该在化妆台、梳洗室、床头柜,却突兀出现两本书旁边,紫得发黑的玻璃瓶没有透光,瓶身没有任何英文或中文字母。
她将这瓶诡异的香水揣进罩衣下的外套口袋,若无其事的开门,“刚打扫完。”
“谢谢月月,”程衡展颜一笑,干净明媚。
美色当前,但林向月不为所动,以衣服脏为借口逃开对方的拥抱。
她把香水藏进自己房间衣柜的抽屉里,换好衣服走到楼梯口,程衡堵住她的路,平静地说“我丢了件东西。”
她适当露出惊讶,“丢的什么贵重吗会不会掉哪个角落了”
程衡单手虚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起仰头,对她似笑非笑,“月月没看见”
分明还是那样温柔的口吻,可她感受到一股骇人的威压。
仅两秒程衡又恢复平日里的柔和,替她整理翻折的衣领,一字一句直视她的眼睛,“我信你。”
所以,千万别骗我。
她还什么都没说。
不过就这么翻篇,对她来讲有利无弊。
夜深人静,她拿出香水瓶研究,外观长方正体,拧开盖子,朝空中喷出细雾。
香味和程衡身上的味道一样,准确来说,是程衡之前的味道,他刚和自己成为邻居的那段日子,每天一起乘电梯,他身上都是这种香气。
再后来程衡换了香水牌子,清淡得几不可闻。
猜测这个可能只是普通的香水,她谈不上释然还是失落,心里嘀咕明天想办法物归原主地入睡。
竟迎来一场久违的大梦。
一间摆有石膏画室内,同样年纪大小的男女学生穿着蓝白校服,面对排列的画板认真凝视作画。
她看见自己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挥动扇形笔刷,面前的这幅江南水乡正差最后一笔杏花飘落。
“向月,”门口,容貌熟悉的少年冲她招手。
安静的画室出现交头接耳的议论。
梦里的自己放下手中的调色盘和笔出去,少年不顾她的手脏,拉起她的手朝外奔跑。
原来这不是学校的画室,一到外面全部梯田式的山路,弯弯绕绕至山脚绵延,这里人们住的房子只有青白两色。
她看过高中的写生照片,记起来这地方是h州的美术写生景点。
“快下雨了。”她喊着,风往嘴里灌,头顶的乌云浓厚。
两人跑到一座寺庙门口躲雨,这座寺庙据说有五百年历史,百年前经历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部分石柱和轮廓,屋檐的瓦片残破不堪。
雨顺着青瓦滴滴答答,汇入青石板的凹槽。
“你刚要带我去哪”雨势和雷声大作,一时半会停不了。
少年什么话也没说,他仰头看从青瓦上垂落的雨帘,下颌弧线绷紧,似克制似隐忍。
“喂,说话啊。”
干嘛像根木头。
他转头凝视梦里的林向月,由于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清俊的面庞有些阴郁,看得林向月双手朝后扶住石柱。
“我喜欢你。”
少年捏住她单薄的肩膀,“我喜欢你。”
似乎该不知所措的是他,该迷茫难受的是他,而被表白的林向月一副搞不清状况的表情。
“对不起。”少年自言地给林向月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不愿看见这双天真懵懂的眼睛,少年单手覆住林向月的上半张脸,对着朝思慕想的红唇狠狠攻略。
乌云浓密不透天光,白日如夜,轰鸣的雷声碰撞出青色的网。
她呜咽挣扎,鼻端充斥雨水气味和少年身上冰凉的气息,这些将她融化成一条上岸艰难呼吸的鱼,消耗完力气,任人采摘,沉浸吻中的少年慢慢挪开挡住她眼睛的手。
便正对上大殿佛陀的石脸,细眼细眉,满含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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