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玫瑰与夜莺】·20

    亲昵的口吻和动作令林向月不适。但联想起关于未来的承诺, 她硬生生地忍住。

    好在程衡接下来没有其他动作, 他大步朝前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 林向月沉默地走他身侧。

    她回到名宿,对程衡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即便程衡说了不是专程送她,仅仅因为他回酒店要经过这家民宿而已。

    程衡对她的道谢嗤笑, 好似林向月自作多情。

    因为那个承诺, 林向月心情场快, 没有计较他的无礼。

    她走进屋子, 感应灯亮,驱散楼梯里的黑暗,她看见肖临静静地坐在通往二楼的最后一块台阶上, 表情分外地凝重。

    林向月掩饰不住讶异。

    肖临开口, 嗓音发哑,脚边有三两根熄灭的烟蒂, “是和你那位男同学出去吃饭”

    林向月意外他会问这个, 她眼中肖临处在朋友平辈的身份, 不会像何老师那样对学生的男女关系严防死守。

    更意外肖临没听到她的否认,竟直接道“你以后离他远些, 你不该和他相处到这么晚。”

    只差明晃晃的说程衡的危险。

    他不像背后说是非的人。

    林向月一时间弄不懂对方是担心她出事, 所以等这么晚出于好意地叮嘱, 还是因为何老师的原因。

    至于肖临是否出于吃醋,林向月不会如此想。

    她大概了解自己的追求对象们, 他们一贯强势狭隘, 若换作他们, 可能就不是等在楼梯口这般简单。

    她认为肖临是前者,于是回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有下次。”

    肖临的面色缓和许多,轻声嘱咐“回宿舍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换个地方写生,要爬的山比今天高。”

    林向月道了声晚安,回了自己房间,室友们还没睡,各个拿着手机刷内容,看见她回来,眼皮不抬地继续。

    她洗漱完上床躺下,最终不确定地询问“你们有没有帮我和肖老师打招呼,说我晚上出去的事。”

    对面床铺的女生道“当然有,查寝时就说了。”

    集训期间,晚上都有查寝。

    女生又问“怎么了吗”

    林向月说没事,她开始有点不明白肖临。

    天亮,晨间起浓雾,远处山里云雾缭绕,这时候山里雾气重,不适合登山,写生的景点改成一处向日葵园地。

    这群平日受被都市钢筋水泥禁锢的学生,对上向日葵金色田园海洋美景,一阵惊叹和欢喜。

    不用老师催促,早摆好画架,迫不及待的拿起工具绘画。

    除了林向月。

    她对向日葵这种花有着极大的生理恐惧。

    普遍意义上向日葵象征朝气蓬勃,林向月却对它敬而远之。

    人总有关于畏惧的各种心理怪癖密集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幽闭恐惧症

    而林向月对向日葵生理性地反感和害怕。

    仿佛那些扎入土地里的花朵是一个个能抬头吞噬她的巨人。

    用密集的咖色小孔堆积的脸庞无声地冰冷地锁定。

    但林向月做好学生太久,对校规严厉地遵从,她再害怕也没有翘课,她的画架摆得离花群最远,没有像别人一样时不时去观察向日葵写生,她靠着脑海中的记忆去描绘。

    然而一旦深思,不亚于强迫地分析恐怖片骇人细节的类似感,她胃部不适,有呕吐的欲望,冷汗令她手心润湿。

    周围所有人的底稿绘色完成,她的画板上仍只有寥寥几笔的勾线。

    肖临巡视大家进度时,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没画”

    她身体战栗,“我我不想画向日葵。”

    说着垂低头,从肖临站着的角度,看到她天鹅颈优美的弧度,还有她脸上一览无余的脆弱表情,肖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要任性,大家都在画不是吗。”

    他从放地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小号的画笔,“是觉得无从下手吗”

    “我对它它很可”

    剩下的话淹没喉咙间,肖临俯下身侧脸几乎和她的脸相贴,几笔勾出向日葵大致的轮廓。

    “你看,多么简单。”他说着,把笔还给林向月,“你再试试。”

    刚突来的亲密举动让林向月大脑空白瞬间,可肖临表现得似乎举止无意,他口中说出的话十分符合耐心教学妹的好学长形象。

    “你不要去想着细节,先勾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想想你的画面布局,就不会觉得难画了。”

    虽然肖临不懂她的畏惧,林向月还是照着他的画试着先忘掉向日葵的具体形象。

    但那种反胃颤抖的生理反应依然没有停止。

    冷汗打湿她额前的碎发,“不行,我对它感到恐惧。”

    她的状态非常明显,根本不像作伪。

    那种慌乱恐惧,使得她双眸湿漉漉,轻颤的睫毛煽动,苍白的肤色阳光下有种近乎透明的美感,仿佛能融化破碎的水晶。

    她抬起头,声音弱得几不可闻“肖哥,我画不出来。”

    可肖临还是保持亲切的笑容鼓励地说“你可以战胜它,它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目光毫不避讳地流露出一种欣赏的目光,林向月恍惚看见对方的脸和向日葵重合。

    橙黄地燃烧吞噬的欲望。

    “我不行,”她想站起来,畏惧产生的缺氧令她跌回折叠凳,她为了离向日葵远些,待的位置同样也离人群远了点。

    她这点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肖临按住她的肩膀,“我来教你画。”

    “不要。”她不知道肖临怎么了,她所以为的温柔得到烂好人地步的学长,竟无视她的状态,逼着她留在这儿。

    “我没有偷懒,我是真的害怕。”她重复地解释。

    和昨晚楼梯口淡然礼貌,和往日镇定从容的优等生仪态,截然相反。

    面露茫然,语气有那么一丝可怜的哀求。

    肖临压住她肩膀的手劲加重,呼吸变重几分,强迫地握住林向月发冷的右手,从背后看,呈现抱林向月入怀的姿势。

    “我想请假。”她早该说出来,不该如此地勉强。

    肖临脸庞的线条绷紧,“何老师去订午饭,晚些才回来。”

    “你不可以同意吗”她想挣脱右手的禁锢,可惜男女力量悬殊。

    “不可以。”

    林向月看不透肖临,他当真只是负责

    那这种亲密说明什么

    右手麻木地在肖临的带动下动作,她既身体难受又陷入被人压迫的境地,产生呼吸急促,缺氧的症状。

    汗水几乎湿透她单薄的校服短袖衬衫,她张大嘴呼吸,“肖哥,我难受。”

    看她粉色的舌尖润湿唇,肖临眼神一暗,终于停了下来,“你离开这想去哪见你的男同学”

    再待这林向月一刻也撑不住,“不是。”

    “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说完帮起林向月收拾画具。

    林向月的拒绝他当作没有听见,和学生们交代一声,说送生病的林向月去休息。

    有女生自告奋勇,肖临以上课写生重要全部挡回。

    他搀扶着无力的林向月,回到民宿所在的大街。

    腰间透过衣料传递到肌肤的手掌温度,烫得林向月难堪,她说自己安静待一会就好,又说请肖临注意分寸。

    肖临步子停住,他深深地对上林向月干净的眼睛,“原来你不止有一种面孔。”

    如若美丽神圣的画卷,褪去圣光出现糜烂艳丽的底图,谁都想在上面描上自己的颜色吧。

    他喜欢这种美,被引诱不过是情理之中啊。

    “不是我该注意分寸,是你要反思。”

    林向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而肖临给出解释

    “你怎么能害怕向日葵,瞧,你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她更加疑惑。

    “我想看你哭。”他笑着拨开林向月眼角的碎发,和日常帮林向月改图一样的耐心,“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道我竟然有这种渴望。

    是你改变了我,或者用唤醒一词更适合。”

    他左手掐住林向月的腰,狠狠的用力,疼痛令林向月皱眉。

    肖临的身体热度攀升,呼出的热气灼人。他手用劲更大,林向月的眼眶顿时红了,肖临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林向月腾起怒火,颤声说“肖临,你放开,你不怕何老师吗”

    对上失去理智的人,威胁等同兴奋的催化剂。

    腰上的痛苦加剧,她即便忍住不哭,腰部的疼痛还是让她冒出眼泪。

    这场折磨才单宣告结束,肖临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如果不是街上人来人往,他打算用亲吻舔掉眼泪,“向月,你很乖。”

    林向月嘴唇蠕动,怕真惹恼人指不定有更过分的手段,她克制自己的情绪,隐忍不发。

    她被送民俗的房间,房子的主人在家,肖林知道不能做的出格,他体贴地给林向月倒杯水,温和地说“你睡会,等好一些,中午我叫你吃饭。”

    他说得再好听,林向月也不相信他仅是个单纯温柔的学长。

    她捧着透明的玻璃水杯不说话,肖临转身下楼,回来给她一瓶买来的药油。

    她腰部被掐的淤青一片。

    她没有接,肖临把它放上桌,坐她对面的那把椅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林向月撇过头,她伸手摸了摸手袋里的手机。

    她有设置一键报警。

    幸而肖临还记得自己代课老师的身份,他不能抛下那群写生的学生太久,他目光留恋地停留一会,走了。

    林向月像只一直绷紧身体的猫,缓慢地收起竖起的毛刺,疲惫闭上眼睛,良久,她抬手抹去脸上泪痕的潮湿。

    她突然非常的迫切的想见自己的爸妈。

    想回海城。

    中午所有写生的学生回来吃饭,唯独不见林向月。

    室友以为她在房间睡觉,上楼喊她起床,房间空荡无人,于是去向老师报告情况。

    肖临给林向月打电话,无法接通。

    看来是他欺负的太狠,肖临手指摩挲,回忆起那软肉的触感,以及那哭泣的隐忍,他发现自己心情十分的愉悦。

    “我去找找。”他对着何老师说话。

    他已经猜出林向月会去哪里散心。

    她喜欢安静,h城商业街和居民住户不分,她不会喜欢自己路过别人家门前被追随的视线,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么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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