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的口吻和动作令林向月不适。但联想起关于未来的承诺, 她硬生生地忍住。
好在程衡接下来没有其他动作, 他大步朝前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走, 林向月沉默地走他身侧。
她回到名宿,对程衡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即便程衡说了不是专程送她,仅仅因为他回酒店要经过这家民宿而已。
程衡对她的道谢嗤笑, 好似林向月自作多情。
因为那个承诺, 林向月心情场快, 没有计较他的无礼。
她走进屋子, 感应灯亮,驱散楼梯里的黑暗,她看见肖临静静地坐在通往二楼的最后一块台阶上, 表情分外地凝重。
林向月掩饰不住讶异。
肖临开口, 嗓音发哑,脚边有三两根熄灭的烟蒂, “是和你那位男同学出去吃饭”
林向月意外他会问这个, 她眼中肖临处在朋友平辈的身份, 不会像何老师那样对学生的男女关系严防死守。
更意外肖临没听到她的否认,竟直接道“你以后离他远些, 你不该和他相处到这么晚。”
只差明晃晃的说程衡的危险。
他不像背后说是非的人。
林向月一时间弄不懂对方是担心她出事, 所以等这么晚出于好意地叮嘱, 还是因为何老师的原因。
至于肖临是否出于吃醋,林向月不会如此想。
她大概了解自己的追求对象们, 他们一贯强势狭隘, 若换作他们, 可能就不是等在楼梯口这般简单。
她认为肖临是前者,于是回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有下次。”
肖临的面色缓和许多,轻声嘱咐“回宿舍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换个地方写生,要爬的山比今天高。”
林向月道了声晚安,回了自己房间,室友们还没睡,各个拿着手机刷内容,看见她回来,眼皮不抬地继续。
她洗漱完上床躺下,最终不确定地询问“你们有没有帮我和肖老师打招呼,说我晚上出去的事。”
对面床铺的女生道“当然有,查寝时就说了。”
集训期间,晚上都有查寝。
女生又问“怎么了吗”
林向月说没事,她开始有点不明白肖临。
天亮,晨间起浓雾,远处山里云雾缭绕,这时候山里雾气重,不适合登山,写生的景点改成一处向日葵园地。
这群平日受被都市钢筋水泥禁锢的学生,对上向日葵金色田园海洋美景,一阵惊叹和欢喜。
不用老师催促,早摆好画架,迫不及待的拿起工具绘画。
除了林向月。
她对向日葵这种花有着极大的生理恐惧。
普遍意义上向日葵象征朝气蓬勃,林向月却对它敬而远之。
人总有关于畏惧的各种心理怪癖密集恐惧症、深海恐惧症、幽闭恐惧症
而林向月对向日葵生理性地反感和害怕。
仿佛那些扎入土地里的花朵是一个个能抬头吞噬她的巨人。
用密集的咖色小孔堆积的脸庞无声地冰冷地锁定。
但林向月做好学生太久,对校规严厉地遵从,她再害怕也没有翘课,她的画架摆得离花群最远,没有像别人一样时不时去观察向日葵写生,她靠着脑海中的记忆去描绘。
然而一旦深思,不亚于强迫地分析恐怖片骇人细节的类似感,她胃部不适,有呕吐的欲望,冷汗令她手心润湿。
周围所有人的底稿绘色完成,她的画板上仍只有寥寥几笔的勾线。
肖临巡视大家进度时,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没画”
她身体战栗,“我我不想画向日葵。”
说着垂低头,从肖临站着的角度,看到她天鹅颈优美的弧度,还有她脸上一览无余的脆弱表情,肖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要任性,大家都在画不是吗。”
他从放地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小号的画笔,“是觉得无从下手吗”
“我对它它很可”
剩下的话淹没喉咙间,肖临俯下身侧脸几乎和她的脸相贴,几笔勾出向日葵大致的轮廓。
“你看,多么简单。”他说着,把笔还给林向月,“你再试试。”
刚突来的亲密举动让林向月大脑空白瞬间,可肖临表现得似乎举止无意,他口中说出的话十分符合耐心教学妹的好学长形象。
“你不要去想着细节,先勾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想想你的画面布局,就不会觉得难画了。”
虽然肖临不懂她的畏惧,林向月还是照着他的画试着先忘掉向日葵的具体形象。
但那种反胃颤抖的生理反应依然没有停止。
冷汗打湿她额前的碎发,“不行,我对它感到恐惧。”
她的状态非常明显,根本不像作伪。
那种慌乱恐惧,使得她双眸湿漉漉,轻颤的睫毛煽动,苍白的肤色阳光下有种近乎透明的美感,仿佛能融化破碎的水晶。
她抬起头,声音弱得几不可闻“肖哥,我画不出来。”
可肖临还是保持亲切的笑容鼓励地说“你可以战胜它,它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目光毫不避讳地流露出一种欣赏的目光,林向月恍惚看见对方的脸和向日葵重合。
橙黄地燃烧吞噬的欲望。
“我不行,”她想站起来,畏惧产生的缺氧令她跌回折叠凳,她为了离向日葵远些,待的位置同样也离人群远了点。
她这点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肖临按住她的肩膀,“我来教你画。”
“不要。”她不知道肖临怎么了,她所以为的温柔得到烂好人地步的学长,竟无视她的状态,逼着她留在这儿。
“我没有偷懒,我是真的害怕。”她重复地解释。
和昨晚楼梯口淡然礼貌,和往日镇定从容的优等生仪态,截然相反。
面露茫然,语气有那么一丝可怜的哀求。
肖临压住她肩膀的手劲加重,呼吸变重几分,强迫地握住林向月发冷的右手,从背后看,呈现抱林向月入怀的姿势。
“我想请假。”她早该说出来,不该如此地勉强。
肖临脸庞的线条绷紧,“何老师去订午饭,晚些才回来。”
“你不可以同意吗”她想挣脱右手的禁锢,可惜男女力量悬殊。
“不可以。”
林向月看不透肖临,他当真只是负责
那这种亲密说明什么
右手麻木地在肖临的带动下动作,她既身体难受又陷入被人压迫的境地,产生呼吸急促,缺氧的症状。
汗水几乎湿透她单薄的校服短袖衬衫,她张大嘴呼吸,“肖哥,我难受。”
看她粉色的舌尖润湿唇,肖临眼神一暗,终于停了下来,“你离开这想去哪见你的男同学”
再待这林向月一刻也撑不住,“不是。”
“我送你回去休息。”他说完帮起林向月收拾画具。
林向月的拒绝他当作没有听见,和学生们交代一声,说送生病的林向月去休息。
有女生自告奋勇,肖临以上课写生重要全部挡回。
他搀扶着无力的林向月,回到民宿所在的大街。
腰间透过衣料传递到肌肤的手掌温度,烫得林向月难堪,她说自己安静待一会就好,又说请肖临注意分寸。
肖临步子停住,他深深地对上林向月干净的眼睛,“原来你不止有一种面孔。”
如若美丽神圣的画卷,褪去圣光出现糜烂艳丽的底图,谁都想在上面描上自己的颜色吧。
他喜欢这种美,被引诱不过是情理之中啊。
“不是我该注意分寸,是你要反思。”
林向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而肖临给出解释
“你怎么能害怕向日葵,瞧,你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她更加疑惑。
“我想看你哭。”他笑着拨开林向月眼角的碎发,和日常帮林向月改图一样的耐心,“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道我竟然有这种渴望。
是你改变了我,或者用唤醒一词更适合。”
他左手掐住林向月的腰,狠狠的用力,疼痛令林向月皱眉。
肖临的身体热度攀升,呼出的热气灼人。他手用劲更大,林向月的眼眶顿时红了,肖临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林向月腾起怒火,颤声说“肖临,你放开,你不怕何老师吗”
对上失去理智的人,威胁等同兴奋的催化剂。
腰上的痛苦加剧,她即便忍住不哭,腰部的疼痛还是让她冒出眼泪。
这场折磨才单宣告结束,肖临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如果不是街上人来人往,他打算用亲吻舔掉眼泪,“向月,你很乖。”
林向月嘴唇蠕动,怕真惹恼人指不定有更过分的手段,她克制自己的情绪,隐忍不发。
她被送民俗的房间,房子的主人在家,肖林知道不能做的出格,他体贴地给林向月倒杯水,温和地说“你睡会,等好一些,中午我叫你吃饭。”
他说得再好听,林向月也不相信他仅是个单纯温柔的学长。
她捧着透明的玻璃水杯不说话,肖临转身下楼,回来给她一瓶买来的药油。
她腰部被掐的淤青一片。
她没有接,肖临把它放上桌,坐她对面的那把椅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林向月撇过头,她伸手摸了摸手袋里的手机。
她有设置一键报警。
幸而肖临还记得自己代课老师的身份,他不能抛下那群写生的学生太久,他目光留恋地停留一会,走了。
林向月像只一直绷紧身体的猫,缓慢地收起竖起的毛刺,疲惫闭上眼睛,良久,她抬手抹去脸上泪痕的潮湿。
她突然非常的迫切的想见自己的爸妈。
想回海城。
中午所有写生的学生回来吃饭,唯独不见林向月。
室友以为她在房间睡觉,上楼喊她起床,房间空荡无人,于是去向老师报告情况。
肖临给林向月打电话,无法接通。
看来是他欺负的太狠,肖临手指摩挲,回忆起那软肉的触感,以及那哭泣的隐忍,他发现自己心情十分的愉悦。
“我去找找。”他对着何老师说话。
他已经猜出林向月会去哪里散心。
她喜欢安静,h城商业街和居民住户不分,她不会喜欢自己路过别人家门前被追随的视线,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么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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