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传送光圈的那一刻,陈酒以为自己被江江公报私仇丢到了南极。
细细密密的湿冷蛇一样钻进了骨头缝里,冷气随着蛇信黏着到皮下组织,身体内部似乎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一身单薄衣衫的陈酒整个人都僵硬了,收紧了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因为短时间内温度突然变化,身体无法适应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和大冬天早晨温暖的棉被突然被掀开,只穿秋衣秋裤的朋友们瞬间被冻的手脚蜷缩同理。
俗称,条件反射。
陈酒捏紧了自己的衣领,下意识咬后槽牙,完蛋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要冻死了!
0031坐在陈酒肩上跟着他一起抖:“大哥?”
您怎么也在抖??
莫不是您也感觉到了沈总裁近在咫尺的愤怒??
明显只是被冻到的陈酒上牙怼下牙:“0031,快告诉大哥,咱们现在在哪?”
0031乖乖说:“机场。”
陈酒木着脸,机场...哪里的机场会没有空调!!
他皱着眉尽力忽视身体的寒冷,掐着胳膊四下看了看。
左右两边是厚重的玻璃,一道道白杠规律地沿着对角线将玻璃从中隔断,脚下是离地面有一段距离的铁质道路,延展成长长的一条,尽头连到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厅。
绝了,他在廊桥里,有空调就有鬼了。
有人拖着行李箱步履匆匆地从陈酒身边走过,没注意撞了他一下,那人头都没扭,迅速丢下一句抱歉,很快淹没在了人流中。
陈酒被撞的侧了侧身,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量,他抬手摸到了一段背包带。
这是刚下飞机吗......
陈酒拽了拽背包带子,跟着人流往廊桥外走:“崽,大哥现在在备胎的故事里扮演了个什么?”
0031号啊了一声:“大哥等等,我马上把故事线和身份信息传给你。”
一阵令人牙酸的寒风袭来,陈酒迅速应了一声,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进机场大厅的。
大厅扑面而来的暖气驱散了寒冷,陈酒捂捂自己的脸,理了理刚刚跑乱的头发,跟着指示牌找到自己的安检区,一边排队,一边望向接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一看,视线就不自觉落到了接机口外的一片区域。
毕竟在乌泱泱的机场大厅,以一个人为圆心半径两米画圆形成的空旷区域,整个大厅也就这么一片。
圆心是个男人,隔着这么远陈酒都感觉到了男人周身逼人的气势。
陈酒的视线自下而上,从那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往上看。
啧啧,长腿窄腰宽肩,身材是真的好。
陈酒仰着头,略伤感地想,大家都是男人,怎么这人就这么高?
他突然这个对男人的长相起了兴趣。
陈酒撩起眼皮,脑海里同时响起0031的童声。
“大哥我已经把信息传给你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给你......嗷嗷嗷沈总裁!!大哥你看到没有,那个就是沈总裁!人群中最惹眼的那个!人间富贵花有没有!可太帅了!我太可了!”
0031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陈酒也看到了男人的脸。
嚯,这可巧了,这位备胎朋友可真是长在他的审美上了。
......
时间:东八区时间下午五时二十一分。
地点:首都机场的3号接机口。
人物:一只暴躁站桩的沈迟夜。
事件:接他完全不记得长什么样对着照片都不一定找得着的小竹马。
沈迟夜很烦。
一点就炸的那种烦。
本来沈总裁今晚是打算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的,然而一个半小时前,他刚撑着办公室的桌子站起身,脚还没迈出去,搁在桌边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电话来自于无法拒绝接听的庄媛女士。
庄女士开口就是一句:“崽,能不能帮妈妈一个忙啊?”语气格外愉悦,并且是不容拒绝的愉悦。
沈迟夜绷着脸坐了回去。
于是现在沈总裁站在了首都机场,等他那位头回从庄女士嘴里听说的,突然回国的小竹马——陈酒。
机场人很多,秩序再好也免不了有些嘈杂与混乱,本就一肚子火的沈迟夜心情更差了,眉头皱的死紧,浑身的愤怒仿佛实质化,下一秒就要捅破天际。
......
“大哥大哥我给你说,沈总裁现在特别特别生气,今天晚上男女主要订婚来着,他估计想去搞点事情,但是,但是您不是来了嘛,我就给沈总裁的妈妈植入了一段记忆,让她叫沈总裁来接你的。”0031趴在陈酒耳边小声提供情报。
“庄女士超级厉害的,沈总裁估摸着今天晚上也搞不了什么事了,就算是硬要搞事也会被耽误,所以他肯定会特别凶!您小心一点点哦......”
说着说着,0031话锋一转,突然激动起来:“大哥,您听我说,沈总裁虽然帅,但是您千万不要被他的帅迷惑!他特别可怕!您康康我,我就被迷惑了!嘤嘤嘤......但是他真的好帅......大哥我好肤浅!我竟然还是觉得他帅!我好对不起我的胳膊和腿呜呜呜......”
重度颜控的0031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陈酒嘴角抽搐,略觉0031话唠:“乖,别说话,我看故事线呢。”
沈总裁作为备胎的情感故事在陈酒脑海里呈二倍速播放,陈酒一边看一边过安检。
......
一个星期前沈总裁得知了自己是个备胎,而且是差不多已经被判定出局的悲剧性备胎。
他自以为是女朋友,实际上只是吊了他三年的白莲花小姑娘私底下找了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白脸。
这个消息要是换别人来告诉他,沈总裁的反应必然是一声冷哼绝逼不信顺便怼回去。
他沈迟夜会有当备胎的一天?
梦没醒呢吧。
偏偏这事儿是他兄弟展越告诉他的。
展越虽然时不时满嘴跑火车,但从来不会骗兄弟。
头顶要落不落飘着顶绿帽的沈总裁沉着脸一言不发。
展越当时还特不怕死地跟沈迟夜龇牙咧嘴,一张被公司小姑娘背地里夸的天花乱坠的脸上尽是幸灾乐祸:“沈总,上个月你嘲笑兄弟被绿的时候兄弟是不是劝过你善良?”
沈迟夜额头青筋直跳:“有你什么事?是不是给你的活儿太少,算账都管不住你的嘴?”
展越立刻站直:“算账算什么,兄弟被绿我必须不能视而不见!”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摸一把头发:“是兄弟才轮流戴绿帽,真好。”
沈迟夜脸色漆黑:“再多说一个字后天崔绣凌的约你一个人去赴。”
展越咧的正欢的嘴角一僵。
崔绣凌是个年末就奔五十的女总裁,公司的合作方之一,觊觎展越的美色多年。
誓死不肯出卖色相的展总监掉头就走。
留下沈总裁在办公室里独自愤怒。
沈迟夜越想越气,那火气就跟炮仗似的,越攒越多,攒着攒着,量变引起质变,0031的左胳膊就被怼掉了。
两个小时后,宛如人间阎罗的沈迟夜一拍桌子站起来,亲自去找白小姑娘就自己当备胎这三年的经历严肃地商讨了一番。
彼时还在寻找自己左胳膊的0031眼前一黑,一点一点的感受到了来自左裤腿的,和左袖管同款的轻飘飘。
......
看完以沈总裁为主视角的故事线,陈酒翻了翻自己的身份信息。
他现在是沈迟夜十六年没见的小竹马,沈迟夜此时对他的认知度为零。
对于这个具有强大可塑性的身份,陈酒挺满意。
他阖了阖眼皮,揣着口袋走向沈迟夜,一边走,一边斟酌了语气和用词,等到站定在沈迟夜面前,陈酒开口就是一句礼貌的:“请问......”
沈总裁平视半空,眼皮都不垂:“直走第二个柱子左拐,不谢。”
陈酒一口矜持的艺术语言死在喉咙里:“什么玩意?”
沈迟夜这才不耐烦地低头:“不是问洗手间?”
陈酒:......问个锤子洗手间。
他清清嗓子:“沈迟夜?”
面目深刻的男人皱了皱自己的眉眼,一双刀削般的眼睛紧紧盯住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半个脑袋的青年,眼里有细密的寒冷:“你怎么认识我?”
陈酒弯着眼睛,眼角翘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我叫陈酒。”
“你妈妈或许有告诉过你要来接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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