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间好滋味,三天三夜也唠不完。
燕不竞曾跟着老宫主去过一次人间,自此念念不忘。可惜后来再没机会去过,整日里被魔界的事情拖累着。
此时随着轮回阵到了人间,满颗心都雀跃的要蹦出来了似的。
不过,心是跳不出来,腿还是能蹦跶两下的。
到了这逢人便赞的人间,一片春暖花开之景,看的燕不竞满心欢喜。
此处就他一个人在,其他人估计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他站在山坡上往下望,下头是个人声鼎沸的热闹镇子。怎么瞧怎么新奇。
人间四月是芳菲,他这一身是与玉留音相同的衣服,也是小鲸鱼帮他幻化而出的那套。
本嫌弃那件衣服和玉留音一样,瞧上去怪异,但现在在人间也无人认识玉留音倒是还好。也不用在乎别人私下嚼口舌。
于是,他草草将头发束起,背着骨刀下了山。
章台书院还算有人性,没将他们身无分文的赶出来。一人给了些银两,足够他们吃喝。毕竟下山是为了修炼或者说是开学考试而不是为了体验生活。重点还得放在降妖除魔,要是为了五米三斗折了腰那还除个屁的魔。
虽说身上那点银两压根不够他挥霍的,但燕不竞还是个享受的主,对吃的和睡的要求很高。被褥硬了,不行,无肉无酒,不行,床板咯人,不行。
他晃了一圈,挑了间酒家大赖赖的走了进去。
“小二,给我间房!”
“好嘞客官您请进!”
燕不竞被请了进去,他的目光完全被这些酒桌上的饭菜吸引。同时厅堂的另一边还有人在说书。
他道:“小二。”
“诶,客官有何吩咐?”
“这说的是哪一出书?”
“哟,您还感兴趣这个?走我带您先瞧瞧去?”
燕不竞点点头,小二领着他就往戏台子那边走去。
“晚上这台子就是个戏台子,白日里给说书先生挪个地儿。二楼也有,您待会儿回了客房,往前走点就是个空地儿,二楼那阳台摆着桌子椅子还有吃食,晚上您要是觉得无趣了,就可在那坐着看看戏,尝尝酒。那都是给二楼雅房的客人专门准备的,不要钱。”
其余他都无所谓,这酒倒是叫他眼前一亮。
“如此一说,喝多少酒都无所谓?”
“自然自然,咱们家别的不敢说,酒是定然管个饱。”
“哈!”燕不竞大笑一声,一把将搭在身前的长发甩到身后,“这我喜欢,我别的不爱,酒倒是真喜欢。”
“客观我看您也没什么行李,一路赶过来想必也是饿了,要不先吃些小食,听个先生说书,我给您来壶酒尝尝先?”
一听有酒,燕不竞眼睛都亮了,当下便一屁股赖在凳子上,将骨刀放在一边。
“来,上酒!”
酒是好酒,他扬手一张,一饮而尽。
“啊。”
这些日子待在燕归山别说酒了,就连个酒葫芦影子都见不着。玉留音不喝酒,一些存货也无。此时他只想喝个痛快,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到后来觉着杯子不过瘾,拿起酒坛就喝。好在他坐的位置不引人瞩目,其余人都在听书去了。
人家听书喝茶,他听书喝酒。
那说书师傅讲得津津有味,头头是道,他也听的欢喜。只是越听越觉得不太对。
惊堂木一拍,说书师傅一声喝:“上回咱们说到那不归宫宫主燕不竞实乃魔头一个,与那琼泽上仙可谓是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可知他二人幼时竟是同一老师膝下弟子,该是个师兄弟的辈分。要说这燕不竞昔日也是个皎皎君子,就算章台书院三界弟子都收,不论出生,但他既是魔界中人,好歹也得低调些个。然,并不。”
师傅喝了口茶,冷笑一声。
燕不竞灌了口酒,大呼爽哉。
“他怎的个高调呢。话说,琼泽上仙少年时,是位如琢如磨的如玉君子。玉留音玉留音,如玉温泽,留音百世。谁料,燕不竞就爱折腾他,整日黏糊一起,找他麻烦,把琼泽上仙烦的哟,看见他转身就走。你们可知,为何燕不竞对玉留音如此特别?”
听客摇头,不知。
燕不竞拈了粒花生米,又喝了口酒。“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我与他不合,诚心找他麻烦。”
说书师父啧啧几下。道:“这个秘密,可是天上地下无人知晓,今日我且说了,你们便要听清楚。
那是因为——燕不竞,他是个断袖!他喜欢玉留音!”
“噗——”燕不竞一口酒瞬间喷了出来,朝他前面一道背影喷去。
忽的,不知从哪出现一把折扇,将他喷洒的酒全数挡了去。
“对不住对不住,我有点激动。”他忙去和前头坐的人道歉。那人头也不回,脊背却是挺的笔直。
一头乌发垂顺至腰,身着银边蚕丝锦,放在一旁的手指修长白净,燕不竞多看了几眼,在后头哼了一声。
“净瞎说,燕不竞怎会喜欢玉留音。就他那无趣至极的性子,谁会喜欢。”
“切,怎的不说燕不竞那破皮无赖谁会喜欢。”这时,前方一道不小不大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位小书童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
他身边公子淡淡道:“阿辛。”
“公子!”被唤做阿辛的书童哼了一声,显然不服,但碍于公子的面子什么也没说。
燕不竞如今身份不可透露,虽然耳朵尖了点,但就当着没听到。只是扯着嘴角嗤笑了几番,又听说书先生说书去了。
这下可是有意思多了,说书先生说到一榜。
“你们大可不知,魔域流传一道榜,如此多年,榜首从未发生过变化。可知是什么榜,榜首又是何人?”
这回,连燕不竞耳朵都竖起来了。
别说,他也不知是什么榜。
“哈,可得听好。此乃《仙家最想睡之名人榜》,榜首——玉留音!”
“噗——”好死不死,燕不竞又喷出一口酒。这一回,扇子没了,书童遭殃。
他全数将酒全挡了去,站在自家公子身后气的鼓着腮帮子便对燕不竞骂:“你够了没!这已经第二次了,我家公子不跟你计较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燕不竞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怪别人生气。
眼见他家公子还没回头的意思,便自个儿站了起来走到前面去赔不是。
“抱歉抱歉,属实是我的错,在下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被说书先生的话给惊到了。”
“有什么好惊的。”书童翻了个白眼。
“自然是因为那个榜啊。《仙家最想睡之名人榜》,我一听那榜首是玉留音就想笑。”
书童脸颊一红,梗着脖子道:“怎就不能是玉留音了!我家……我家公子说过,玉留音气度自华如郎朗皎月,白衣一人行,江湖不见雪。且琼泽上仙心胸宽阔法术高强,天上地下只此一人。偏还长的玉树临风潇洒无比。怎的就不能做榜首了!”
燕不竞笑道:“小兄弟怎如此生气,我又不是说的你家公子。那玉留音性格多恶劣你是不知,改明儿有机会我带你瞅瞅。那家伙打人不眨眼,说揍就揍,还经常翻脸不认人。脾性如个姑娘家似的,我说什么他都能气半天。哎呀呀,如此说你也不懂,我知你们这些凡人都视玉留音为上仙,但他真和一般上仙不太一样。要是哪天那些姑娘真见着他,估计美梦彻底破灭。”
“你!”小书童气的抓狂,还要说些什么,被身边白衣公子按住手背。
“阿辛。”
“公子!”他气得跺脚。
燕不竞扬唇一笑,从小书童身边绕过,走向那位白衣公子。
一弯腰,一作揖,客客气气道:“在下不竞,方才多有失礼,还请这位公子莫要介意。”
半晌,无人回话。
燕不竞抬头,便见一公子清清冷冷,手端一盏茶,五指皙白。敛下眼睫密而长,乌发垂落似瀑。茶香袅袅雾气缭绕,他抬眼望来,从升腾的茶香中朝燕不竞微微一笑,笑容若初雪淬了暖阳,浅而淡,消失的极快。
燕不竞一愣,竟看的呆了去。
那位公子将茶放下,折扇未开,抵着他的手使他起来。
“无需道歉,玉某无恙。”
燕不竞道:“玉某?阁下姓玉?”
小书童切了一声:“怎么着,这天下姓玉的难道就琼泽上仙一个吗?”
白衣公子抬手,眼眸轻扫在燕不竞身上,唇角微微扬起:“在下,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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