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沉浸在另类式教育的海洋中无法自拔,这时候肩膀突然压上一道重量。
揍人揍久了, 她条件反射一记手刀反手劈去, 要不是耳边同时响起对方熟悉的声音, 这一劈差点刹不住。
舒晴堪堪停手,对上近在咫尺的脸孔,目光往下扫:“你腿没事吧?要去医院么?”她投入到这场教育之前, 零星瞥到林宣已经把人救醒, 在一旁坐着, 她才没管。
周明哲脑子突然失灵,忘了为什么冲过来将她牢牢抱住。
他视线微恍,不知不觉伸手过去,却始终不敢冲破那层出于阴暗的障碍触碰她, 离了许寸悬空:“流血了。”
粉唇旁染了一抹鲜红, 白皙的脸颊和眼角处均有一点青紫。
周明哲心里头翻江倒海的复杂。
“哦,”舒晴抬手擦了擦嘴角,无所谓的笑笑,“这场面不流点血好像都不合群,没事儿。”
什么友好仁爱和平,这群瘪三差点把她学生摁水里弄死,还没有丝毫差点害死一条人命的觉悟在一边说阴阳怪气的话,她能忍还是人吗?
报警是一回事儿, 当场不出口气估计得爆体而亡。
也就因为周明哲的一时恍惚,忘记过来的初衷,导致遭路人举报及时赶过来的民警抓了个正着。
他是想提醒他们的——警察来了。
“干嘛呢干嘛呢, 都停下——!”
“说你呢,还打,停手!”
一堆穿制服的民警哗啦涌上来,舒晴赶紧站起来喊,“全都住手。”
跟按了暂停键似的,然后是回退键,所有人先怔了一怔,然后收回动作。
警察惊呆了,走到唯一一个女生面前:“想不到,大家还以你为马首是瞻,”警察心里浮出一个邪恶的念头,碍于身份没说,拿出录音笔和手抄本,“怎么回事儿,以多欺少聚众斗殴。”
舒晴悄悄挪到贺远之身边,把手机拿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呼,这小子听进了她的话,把后面那段掐了。
舒晴存了几份备份,然后拿给警察同志看,简明扼要的交待:“我们是魏家坡希望中学的学生,是那帮人…”她叫不出名字,指地上哎哟叫唤的人,“不对在先,他们以主观目的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未遂已构成了刑事犯罪。甚至,在我们下河抢救人的时候,他们还企图干涉并伤害我其它的学生,所以我们属于正当防卫。您拿去看就知道了。”舒晴把手机递过去。
之后,一码归一码,斗殴要处分她也无话可说。不过有视频在手,估计黄毛们还会倒回来求他们私了。
斗殴这种事,小城里巷口里多得不胜枚举,再说学校这边人虽多,年龄除了舒晴都没有成年的,谁罪过大小警察一目了然。
而且视频是铁证,但最后结果反转,混混被压制挨揍,对象又是学生……行为上还是得加以管束。
警察把视频传输了过去,把手机还给女生,扫量一群人,魏家坡的希望中学,那就是初中部的,“都还是孩子啊。你们老师呢,带我去找。”
舒晴上前一步:“我就是。”
t我呢?!一个女的,刚来的时候一眼就捕捉到这唯一的女生,凶巴巴的捶得老狠,关键是长得还那么漂亮……
民警压下一通乱七八糟的个人思绪,公事公办:“证明身份的证件带了吗,没带我派个人跟你回去取,然后集体去警局把事情交待清楚!”
断断续续的,舒晴跟派出所好像结下了不解之缘。
洋洋洒洒写检讨书的时候,简直熟练到让自己心疼。
处理完自己这部分,舒晴没耐心让自己、更没耐心让学生们跟这里耗,打了通电话叫老父亲找一位国内律师,来全权代理此事。
要求只有一个,绝不私了和解。
一群草菅人命、以践踏他人自尊为快乐、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丧失人性的畜生,关了个把月又被放出来的话,他们没准能还觉得去吃个把月牢饭挺新鲜。
幸好出来的早,没耽搁下午的课程,准点返回了学校。
当课堂上有骚动探听之风掀起时,舒晴即时的勒止,照常上课,答应他们放学上舞蹈课再摆。
于是上舞蹈课的时候,男女生一块呼啦涌进储藏室。
舒晴愕然,“男同学又不练舞,进来干嘛。”
有个男生义愤填膺撒娇似的反指责舒晴:“老师你说好给我们讲中午的事情,男生就不能听了吗。”
舒晴很想说,全班有二十一个男生参加呢,你们去问他们打听不行非要杵这儿?
算了,舒晴让男生靠边站,给女生腾出位置来跳舞,一面讲述了中午的事。
舒晴说着说着,觉得魏家坡还存在不少隐患,念起:“诉讼书,都有教过哦,都会写了吧。万一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懂得保护自己,不然也可以求助老师……”
临别在即,话匣子关不住:“女生们的舞蹈课程,这一期不能教完的,我会发教程到你们手机上,会了基础动作,照练就行……”
每个人失去了听教训坏人时的激情和亢奋,渐渐绷紧脸。
空气越来越压抑,舒晴满肚子话都说不出口了。
还想件事,正要说被林宣一喝打断,“行了,罗里吧嗦,跟交待遗言似的。”说完吐了个鬼脸就跑。
这动作下意识的惹人点燃,舒晴迈步就追:“小鬼头你说什么!”
抓了四个瘪三的事情让舒晴声名远扬,连性格温和的叶妈妈都忍受不了,舞蹈课没下之前就蹲在外面,到点儿就把孩子接走了,虽然舒晴于他们家有恩,也不愿女儿陪这个惹是生非的老师再住下去。
叶妈妈的举止舒晴还能理解,而接下来来的人就大跌了舒晴的眼镜。
林大富比起往日的嚣张收敛不少,踏进学校开始缩手缩脚,碰到从舞蹈教室出来的舒晴跟见到鬼一样,拉着儿子疯跑,拐去楼后墙角。
眼前风一般刮过,舒晴微怔,怕林大富死性不改对林宣做出不利的事情,轻步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没想到听到了,他和叶妈妈来的目的一样……
“你快跟我回去!她是什么人啊她,又打虎又揍流氓的,比老子还牛逼。老子就你一个儿子,可不能折在她手上!跟我回去。”林大富平时打归打,还清楚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失去这唯一的依靠。
林宣私下跟他老爸一点不客气,猛甩开他的手,随时能干起来的架势,“你懂什么啊你个傻逼,我们那叫正义,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我不回家!她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我要留下来保护她。”
舒晴想到秦见明晚就回来了,单独睡一晚也没什么,又不是玻璃做的。
这样想着,她打算出去和解,劝林宣回家,却又听到一段令她瞠目结舌的对话。
这些年男人女人在林大富眼里没有分别,就像统一的沙包,不爽开揍就是了,他没情操理解儿子那份怜香惜玉的心情,撸起袖管亮拳头:“少t话,要老子动手么!”
十五岁的林宣跟壮年的林大富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
他被逼得无可奈何鼻尖冒酸,恨恨冒出一句:“我该让舒老师把你一块抓进局子!”
“我艹!”
林大富闻风丧胆的左右扫了眼,跟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得,我今天先放你一马。”然后都不敢绕回正门走,拐了一圈教学楼背后,贴壁闪人。
晚上,林宣一同蹭了饭,一同跟舒晴回了宿舍,很理所应当。
舒晴踌躇不已,进了门还没把语言组织好。
人家一片好心被林大富威胁都不肯回家要留下来陪她,她怎么拒绝好呢?
“咳,今晚只有一男一女,不大方便,要不你回家吧。”舒晴就是纠结这个,连叶诗曼都回去了。
林宣干脆的丢过去一把钥匙和锁,往上指了指:“我睡二楼,你把门从外面锁上,明天早上给我开门。”
舒晴翕动嘴唇,还想说什么,林宣见状阴瘆的笑:“你打击了流氓,不怕他们的同伙来报复你吗?”
“啊,我记得上次抓了黄三后,他们反倒消停了。”舒晴浑身暗凛。
林宣抱臂:“那不一样,黄三是没根没着的浮萍,他落网不会有人在意。小混混可是有组织的。”
“……”
晚上,因为林宣那臭小子的一番话,舒晴躺在床上迟迟入不了深度睡眠。身边放了一根棒球棍。
混混有组织,那等她离开后,会报复到学生们身上吗?
不对,中午在警局时,那些人大致抖出身份,多是没爹没妈或者爹妈不管的小混混,偶尔聚集欺负老人小孩,真正的大混子没那么低俗。
即使没有这次,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提高治安效力才是正途。
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门的声音。舒晴听了几下,声响渐重,不是幻觉。
舒晴紧绷绷的起身,眉眼犀利,握上了床边的棒球棍。
其实除了随身防备,听了林宣的话她疑神疑鬼的,就这一晚,请了两名保安加班保护,就在学校旁边一栋小破房里,轮流值班。
她打电话联系,问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对方接通,说没有。这警察很实诚,有一说一,不问也不多说……
那是谁呢?舒晴走到门边。
黑漆漆的开了门,对方先用力扯住棒球棍,手擒拿上她的肩。
抱有毕竟不可能是坏蛋希望的舒晴顿时心惊肉跳,来者不善!
当即挣脱手,一棍子挥下去。
还没过了三秒的招,事实证明,打虎打流氓的英名都是谣传出来的,作为头目参加了两次战役的她没有累积到丝毫经验,瞬间就被人摩擦在地,双手后绞。
啊!骨头要断了!
“放手啊!”舒晴下意识喊出。
脑勺后传来惊讶的声音:“舒晴?”
“秦见?!”
舒晴痛得鼻音堵塞,“呜呜呜,你知道是我还下那么重的手,放开啊。”
秦见蓦的松了手,弯腰扶她起来,撇嘴觑她:“小姐,我没认出人怪谁,有谁在自己家里穿夜行衣,你又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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