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出府回娘家,早在二门处准备了车辆。大夫人带着大房沈清兰、沈清佳、沈清惠先去老夫人房里点卯。
老夫人嘱咐了几句,叫不要急着回来,向亲家夫人问好,大夫人一一应下。又嘱咐孟玉拆几句。在才从上房出来,直接上了二门的车辆。
万户侯并不是铁帽子王、世爵罔替,堪堪袭五代而已,到了大夫人父亲刘奂这一代,已经第四代。万户侯的府邸乃是高宗所赐,一处幽静奢华的大宅子。
与安国公府距离少半个顺天府,孟玉拆跟沈清佳沈清惠两人坐一车。沈清佳不爱说话,在家里存在感低,没事跟在沈清丽后头,出门了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沈清惠跟孟玉拆同岁,性子倒是活泼好动。这一路上就她在说话,孟玉拆想到先前上车的时候,看到赵楚铮竟然跟在沈望跟前,有些呆愣。
“……想不到罢,都说悟智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竟然断言咱们大姐姐与佛祖有缘,这是什么道理。堂堂国公府的大姑娘,生在这富贵丛锦绣乡,跟佛祖是哪门子的缘分。”沈清惠这样说着,笑了笑。
沈清佳轻轻扶平裙子上的褶皱,温温柔柔道:“妹妹就知道了,大师说的话怎么就白白传出来了,还是这样的断命。”显然是不信。
沈清惠眉毛一竖,“还能有假,我造这假话于我有何好处?”
孟玉拆笑着道:“想来是谁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什么玩笑话,大姐姐身边的司文跟我的丫头云袖亲口说的,当时还有大哥哥和他跟前的人在。”沈清佳解释道。
倒是煞有其事,孟玉拆挑挑眉头,沈清兰那样的性子,身边的丫鬟应该不敢胡乱编排她才是。这样说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是谁放出这话的,有什么好处?孟玉拆有些感觉,又实在理不清其中的关键。沈清兰现在叫她有些看不透。
到了万户侯府,车子在二门停下,早有大夫人的大嫂程夫人候着。亲热的拉着大夫人的手,“来的可巧,快里面请。你打发人来,母亲便等着了。”
孟玉拆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赵楚铮跟在沈望身后。朝过来望了一眼,恰巧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皆是一愣。
程夫人的儿媳冯大奶奶请几位姑娘进去,孟玉拆忙跟着走了。赵楚铮收回视线,嘴角轻扬笑了一下,赶着车马去后房。
孟玉拆跟在沈清兰身后,朝刘老夫人下拜。刘氏年纪七十往上,圆盘脸,形容富态,穿着家常的袄子,歪在塌上,首先拉了孟玉拆的手过去,夸好孩子。
又叫身边的丫头拿见面礼出来,孟玉拆蹲身谢过。刘氏便叫刘家的几位姑娘把表姐妹们迎去里间玩耍,一面吩咐丫头婆子拿果子点心上来。
刘家的姑娘也不少,娇娇俏俏站了一地,孟玉拆打眼一看四五个。冯大奶奶便拉了两位姑娘亲自介绍给她认识。
年长的那位莫约跟沈清兰同龄,杏眼桃腮,脸若圆月,温厚和平;小些的那个也有十岁,娇若春花,眉如秋月,端的美貌。
特特跟她介绍这两个,孟玉拆便知道这两位乃是嫡出的刘妩、刘妙,其他的自然是庶出。
冯大奶奶殷勤的招呼姑娘们吃东西喝茶,孟玉拆冷眼瞧着,大姑娘刘妩只跟沈清兰说话。她坐了这半日,除开开始见面打个招呼,刘妩便没理会她。
刘妙却笑脸迎人,很是喜欢孟玉拆美貌可亲,站起身来,“大姐,咱们请表姐表妹去院子里玩罢,天气回暖,咱们院里那池锦鲤正好看。”
于是一群姑娘结伴出来,冯大奶奶又赶在前面去院子里收拾暖阁,忙的脚不沾地。孟玉拆随刘妙一道,“表姐什么时候来的顺天府?闺名是哪两个字?以前在哪里?几月生辰?”
孟玉拆一一跟她说了,刘妙哦了一声,“我家这个院子也有好几年了,前些时候祖母说是要翻修,我倒瞧着挺好。”
“别的都不说,我也觉着桥后那株柳树很是难得,夏天时候想必是个好去处。”孟玉拆便顺着她说了一句。
刘妙却眼前一亮,“姐姐果然跟我合得来,我早说其他的随便动,那株树给我留着。长成那样大一棵,多不容易,砍了怪可惜的。”
一行人在池边的暖阁坐下说话,桌上早摆满了小吃食。孟玉拆捻了一块松子糖喂鱼,抬头便见竹林小道上过来几个人。
轻裘宝带,华服美冠,想必是府上的公子。沈清兰跟刘妩先迎上去,“表哥怎么过来了,不是在父亲书房里?”
刘妩先开口问沈望。
“见过了舅舅,过来给舅妈外祖母请安,妹妹们继续玩罢。”
沈望一行人不急着走,刘妩便拉着沈望说话,笑语盈盈,有别于方才对待沈家两位庶女和孟玉拆的冷淡。
沈清惠哼笑了一声,沈清佳还是菩萨模样的人,拨一下动一下。孟玉拆的目光在沈望和刘妩身上流转,发现沈清兰自在的喝茶,也不插话。
其中有一男子年及弱冠,想必是大少爷刘谚,果然冯大奶奶便过去说话。又来个婆子,抱了五岁的刘询来。
刘妙先去把弟弟接到手里,给孟玉拆看。好容易刘妙跟沈望说完话,几位少爷照样去请安。孟玉拆就逗着刘询,拿果子哄他吃。
“……明明是你不小心,我这篮子端的好好的,你撞上来,现在东西落水里还倒打一耙。”很是气愤的一道女声倏忽从外头传来,委委屈屈。
暖阁里安静了一瞬,冯大奶奶脸色一变,“哎哟,这是怎么了,亲戚还在呢,两位妹妹怎么就吵起来了。”
沈清兰岿然不动坐着喝茶,沈清惠想出去瞧热闹,孟玉拆抱着刘询没空,她便拉了沈清佳下了亭子。
却原来是刘嫣方才说到针线上,跟沈家的姑娘谈论的兴起,要拿来给看。人才走到亭下,刘家另一个姑娘刘如出去,走的匆忙,将她的东西撞水里去了。
刘嫣泪眼汪汪,“三妹妹就是看我不顺眼,也要瞧瞧今天是什么日子。况且这是我给母亲做的背心,统共就这一块好料子,如今全糟蹋了。”
刘如气的面红耳赤,“你少浑说,我下来的时候明明没见你,你突然出现险些将我撞进池子。怎地就成了我毁你衣裳。”
两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说法。丫头们都说没看见,主子们又在亭子上,帷幔围着阻挡了视线。
冯大奶奶拿出长嫂的威严不准再闹,刘如气的眼眶通红,刘嫣暗地里瘪嘴,也不服气。
沈清惠瞧了热闹回来,笑嘻嘻道:“原来这刘家也不太平,在亲戚面前都这么闹。我瞧大奶奶那脸色,等咱们走了,怕还有的掰扯。”
说着幸灾乐祸的笑了,孟玉拆没出去,猜也猜到什么事了,又有沈清惠科普一番。不过姐妹间的小心机,她们只看到了过程,缘由结果皆不清楚。
在暖阁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有婆子来传话席面好了,说是夫人请姑娘们过去吃饭。
寂然饭毕,刘氏又留女儿喝茶,说了一会闲话,叫底下人收拾了东西给她带回去。
孟玉拆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瞧见赵楚铮的身影。他还是瘦,高高的。
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收回目光。前世他们只相处了三个月,在她面前他沉默温柔,在外面却是雷庭手段。
对付跟他相左者不择手段,有一回她去太极殿,亲眼看见里面抬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当时吓的呼吸一窒。抬眼撞见他漆黑阴狠的目光,浑身都凉了。
她不知道那是准备刺杀他的叛党余孽,他也不解释。孟玉拆在那时便有些清醒,那几个月她依恋他,却也是真的怕他。
重来一次其实感官很复杂,好在他们接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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