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别墅门,徐鹤安排的司机送季初羽回去。
季初羽让司机停在福利院大门口就好,道了谢,推门走了下去。
福利院正中间客厅的灯还亮着,季初羽像是早有预感一样,往进走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窗玻璃那里,朵朵的小脑袋趴在那里,像她离开时一样,因为犯困,有些支撑不住地左右摇摆着。
季初羽有些心疼的推门进去,朵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从椅子上跳下去,扑到她怀里。
“初羽姐姐,我好想你。”
田晚刚好路过客厅,看她回来也很高兴,小声告诉她:“这孩子啊,趴在那里望眼欲穿地等你一晚上了。”
季初羽轻叹一声,有些心疼地把朵朵抱起来:“朵朵乖,以后困了就早点睡,我回家了会来看你的。”
“朵朵不困。”
“嗯,朵朵真乖。”
季初羽一面抱着朵朵进了房间,把她安顿在她的床上,然后把小狗狗玩偶放到她怀里,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小姑娘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
她温柔的抚了抚小姑娘的额头,然后起身,关上房间门前,按灭了房间的小夜灯。
田晚坐在客厅地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在灯光下对资料。
看到季初羽出来,招呼她过来坐。
“初羽啊,你来,我和你商量件事情。”
季初羽点头,顺从地坐在沙发另一头,田晚把面前的资料推到她面前。
“这对夫妇是央企的职工,年轻的时候,妻子落下过病根,不能生育,丈夫不离不弃这么多年。做试管两次都失败了,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喜欢小孩,还是想要个孩子,体会下人生圆满的感觉。”
季初羽点头,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着,表示理解。
这是大多数想要领.养.孩子的夫妻的现状。
资料显示,这对夫妇本身家境就不错,之前的父辈给他们留下了两套房产,又都受过高等教育,工作稳定,应该是条件很不错很适合领.养孩子的家庭。
“田姨,我看了看条件还是可以的,您有给他们看过孩子们的资料了吗?”
“看过了,”田晚的语气里又是欣慰又是怅然,“我照惯例给他们把孩子们的简要资料都看了看,然后他们夫妻很快就选中了一个孩子。”
季初羽听到田晚话语里的停顿,反应过来田晚是在犹豫着什么。
田晚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他们看上了朵朵。”
季初羽怔了怔,很快情绪平静地问道:“您告诉他们朵朵的情况了吗?”
“我说了,”田晚又是叹了一口气,“朵朵的耳朵可能得一直借助助听器了,而且哮喘可能也要长期小心静养,偶尔用药。但是他们说了他们不介意,和这孩子有缘分的话,愿意好好照顾她长大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然很好。”季初羽理性的做出了判断,但是脑海里响起每天早上晚上趴在窗户上乖顺地等着她的小脑袋,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
“唉,我也是这样想。”田晚说着,眉头微微皱着,也难掩难过,“朵朵这孩子的病要是条件好点静养,肯定能恢复得更快;再不济,用药好点,程度也能减轻。但是咱院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唉,如果能给她找这么个好人家和父母,那我也算了一桩心愿了。”
“嗯……他们说什么时候过来和孩子们接触?”
“这周六。”田晚回答。
季初羽收齐资料,点头:“那我到时候留在家里……陪陪朵朵。”
——
第二天,季初羽在宠物店居然又看到了鲜少出现的丁籁声。
这个男人基本一个月顶多出现四五次,很少有隔天就能出现的情况。
而且今天更加特殊,还是丁籁声来的比季初羽还早,店门都是他开的。
季初羽推开店门进去,就看到丁籁声倚在柜台里面。
他今天穿了一套十分英伦风的套装,然后头发依旧在脑后挽个髻,侧脸优雅高贵,深邃的眼里,带着怜悯众生的温柔——看着柜台外一个穿着黑丝短裙小貂皮衣的女人。
季初羽见怪不怪地进去,身上的寒意被屋内的暖气一裹,激得她几乎想打颤。
她一边脱外套,一边浅淡地开口打招呼:“早。”
身后是丁籁声温柔得近乎有些撩人的笑声和揶揄:“这都中午了。”
季初羽没有理他,独自绕过他,往女人旁边走去,然后很自然地拎起女人放在脚边的笼子:“张小姐,美美今天还是洗澡加体内外驱虫吗?”
“对。”女人头也不回地应道,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回过头来看她,“那个……等一下!今天再加一个精油护理吧。”
“好的,不过精油护理要延时将近一个小时的。”季初羽解释。
女人脸上顷刻间挂上难得一见的春风和煦的笑意,甚至有些欣赏和感激地看着季初羽:“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好吧,早在季初羽看到她看丁籁声的神情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场护理势必不会短暂结束。
偏偏丁籁声像是不知道事情因为他又变得更忙更乱一样。
他甚至兴奋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然后美名其曰帮忙,假模假样地进来美容室绕着季初羽打转,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昨天第一天上岗,感觉怎么样啊。”
“还可以。”
“就没了?”丁籁声有些不满她的敷衍,“所以你在那边的三个小时就只是在打扫而已?”
“不然呢?”季初羽有些疑惑地反问。
“你没见到房子的主人?那个徐鹤应该只是他助理。”丁籁声胸有成竹的分析,然后问道,“他为什么要雇你来做这份工作,打扫不是专业家政更好?还有,那个人有没有什么怪癖?”
季初羽绕到浴池那里开始调试水温放水,想到徐鹤提醒过她的“保密条款”,有些无奈道:“不清楚。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吧。”
“还有你说的怪癖,”季初羽起身,怕丁籁声再追问什么,率先打断他道,“非要说的话 大概就是像你一样,喜欢设暗号交流吧。”
季初羽说着,脑孩子忽然回想起了别墅三楼门口那个欧式复古的铃铛,以及它回应她时,左右摇晃着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向来冷感,对自己的事关注的都不多,对别人的就更是甚少关心,却忽然,对那栋别墅的主人有了一丝丝好奇心。
“暗号?”这倒是激起了丁籁声的兴趣,“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吧?1和2。”
季初羽有些无奈,但是仍旧好脾气地回答:“记得的。”
“你电话紧急联系人,1是乔隐,2是我。不论什么时候,有事一定记得找我们。”丁籁声难得郑重其事道。
“知道了。不过老板,”季初羽从猫包里把猫猫抱出来,无奈地看着丁籁声,“你可以不可以不要打扰员工工作了。你和那个女人再看下去,我可能今下午一单也完不成。”
丁籁声瞥着巨大玻璃窗外哀怨地看着里面的女人,像是终于想起自己惹的桃花债一样,一双桃花眼一弯,终于走了出去。
——
下午四点一过,季初羽收拾好,刚关了宠物店门,转身就看到门口停着提前等在那里的车。
她上了车,淡淡的打了招呼,司机熟门熟路地发动车子往郊区别墅开去。
经历过昨天的大风大浪,季初羽自认内心已经平静到任他风浪起,内心波澜不惊了。
于是她穿好灰色一次性拖鞋之后,推开门之前,想着哪怕里面是异性怪物,她都能淡然处之,甚至给对方做个spa吧。
季初羽内心平和地推开那扇大门,结果还是被里面的景象惊到了。
昨天还一片狼藉的大厅,今天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整个一楼大厅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仿佛在她之前,已经有人替她做好了这一切一样。
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一样,如果不是季初羽记性还不错,记得第一天来时大厅里此刻那些中式的部分,此刻全部都被摆上了全新的青花瓷器和其他琉璃摆设。
……如果预见的全部都是坏的结果和一片狼藉的话,突然给她这样温暖如春的整洁待遇,反而让季初羽怀疑这是个陷阱了。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意外。
冷静下来,季初羽照常去清洁工具间拿工具,然后开始了今日份的工作。
认认真真地把别墅从一楼清理到三楼,然后避开了三楼中间那间房间。季初羽收拾完毕,发现用时比昨天省了半个小时。
但是拿着高薪做着最基础的工作,终究还是觉得这钱烫手。
季初羽也不好很早地走。
想到清理冰箱的时候,里面冷藏了一溜的纯净冰水,季初羽起身,把那些定制的冰水瓶子取出来,把水倒掉,然后从这栋别墅自备的多重循环净水系统里装了新鲜的水进去冰好。
忙完这些,时间居然也差不多过去了。
看着时间指向八点钟,季初羽想着白天田晚和她说的朵朵的事情,就想着早点回去。于是,确认冰箱关好收拾好了,她开始走到三楼,停在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前。
依旧如昨天一般的情景。
季初羽抬手敲了敲门,视线却是放在门口那个铃铛上面了。
门内许久没有回应。
里面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睡衣,蜷缩在那张巨大的椅子上,浑身几乎被汗意湿透了,像是淋了大雨一样。他额前的发梢也带着湿意,微微扫过他那双深邃又满是迷茫的眼睛。
顾引川视线依旧落在一旁电脑的监控上。
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感觉和情绪里,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想着刚刚噩梦和万念俱灰的念头袭来时,他试图自救,找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东西的时候,无意识落在屏幕某一小块,那个忙碌地往瓶子里装水的女人身上。
一直盯着,渐渐的,居然发现自己意识能够抽离了。
顾引川视线再往上,看到屏幕右上角的一小格,女人站在门口,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又抬手敲了敲门。
顾引川终于忍不住,抬起指尖,飞快地按了一下按铃器,然后捞起手机,拨通了徐鹤的号码。
季初羽的手停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铃铛终于短暂而迅速地左右晃了晃,发出脆响。
她收回手,轻声道别“顾先生,明天见。”
那边,徐鹤即刻把电话接了起来:“引川。”
顾引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略微带着发病后的沙哑,情绪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明天叫她进来这个房间吧……需要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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