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初羽起了个大早,和田晚为小朋友们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餐,她还烤了小蛋糕。
孩子们吃的很开心,尤其是朵朵。
她其实最喜欢吃甜食,但是季初羽担心她的牙齿长坏,一直都有控制。
今天就是周五了。
明天周六,上午的时候,约了来和孩子们接触的夫妇就会来。顺利的话,朵朵应该就会被领养,然后到新的家庭,和新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
季初羽看着捧着小蛋糕乖乖吃的朵朵,小姑娘以为她没注意到,掰一小块放在手心,任由桌子底下的橘子叼走。
——橘子就是季初羽捡到的那只小猫的名字,是朵朵取的。
季初羽是这个福利院呆的最久的一个人,久到她几乎可以算田晚的女儿了。两个人相依为命,共同经营着这家福利院。
之前也有小孩被领养过,她们只用定期收到父母的反馈,知道孩子在新家过的很幸福快乐,就可以了。也不建议家长带孩子再故地重游,不利于培养新感情和适应新环境。
但是朵朵不一样。朵朵是三年前被抛弃在医院门口的,又被好心人送到田晚这里,田晚自掏腰包给她治哮喘,又为朵朵买了了助听器。
季初羽那时还没大学毕业,她一点点教朵朵说话,然后然后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慢慢引导和治愈朵朵,逐渐变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朵朵这孩子极度没有安全感。这三年来,每天都要趴在客厅的窗玻璃那里等季初羽下课下班,只有等到她了,才肯乖乖回去睡觉。
季初羽从不习惯等待别人或者被等待,但是三年时间下来,她忽然发现,朵朵这个小动物般的依赖行为,也让她养成了习惯,甚至有了回家的感觉和期待。
季初羽看着眼前的小脑袋,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忽然又空掉了一块一样。
“初羽姐姐做的小蛋糕,可好吃了。”朵朵看她一直看着自己,对着她甜甜的一笑。
季初羽勾了勾唇角,抬手抚了抚朵朵的小脑袋:“乖,朵朵喜欢就再吃一个。”
“好——”
季初羽起身,从一旁的书柜上整理出朵朵的收纳盒,里面有朵朵的画作,写的字,还有各种作业之类,值得留作纪念的东西。
平时她会把孩子们表现得不错的作业拍成图片,然后上传到福利院的网站上,那对夫妇,应该也是这样选中朵朵的吧。
季初羽翻看了一下,有些怅然。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如果父母有要求的话,是要被一起带走的。
季初羽想了想,把盒子盖好放回去,然后去那边整理画纸。
那么今天就让孩子们画画吧。
可以留一张给她那种。
——
周五下午是宠物店最忙的下午之一。每周最忙的大概就是周五六日了,多数是宠物家长放假带宠物洗护的日子。
季初羽在的这家宠物店尤甚。
——特别是老板丁籁声碰巧在的日子。
而今天大概就是特别碰巧的那种日子吧。
季初羽在后面洗护室洗着黑色的泰迪,有些愤懑地看着前面被人群环绕仿若带着光环的男人。
连续三天了,如果世上还有别的奇迹的话,大概就是她兼职这么久,第一次见老板连续三天出现在自己的店里了。
偏偏这男人还不自知。
季初羽眼看着男人穿越一众莺莺燕燕,向着她走进来,像是凯旋的将军一样,脑海中一闪而过将门反锁的念头。
“初羽,今天是不是有些忙不过来?”丁籁声声音里的笑意还没淡去,问道。
“还好,就是在这么多观众面前表演洗狗,多少有些紧张。”季初羽低头揉搓着泡沫,一脸正经地开玩笑。
丁籁声有些无奈:“抱歉,我今天会给你加薪,我从来不知道周五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忙。”
“不,是只有你出现的周五,会这么忙。”季初羽纠正道,“丁老板,如果要加薪的话。你出现的每一天,都要加。或者,还有一个省钱的办法。”
丁籁声看她难得这么话多,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办法?”
“您以后尽量少出现在店里。”
丁籁声吃瘪,有些委屈地摸了摸鼻尖:“初羽,我怎么感觉你像是乔隐附体了一样?还是你也被她传染得看我不顺眼了?”
“哦是吗?那么恭喜你,我现在对你的讨厌又升级了。”
门口传来略带着嫌弃和俏皮的女声。
两个人同时回头,就看到乔隐一手撑着门框,然后对着丁籁声那张妖孽俊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怎么在这啊?我刚刚从门口路过的时候,还以为你不开宠物店改开迪厅了,90年代那种。外面那都什么玩意儿?”
季初羽乖乖的闭嘴,低头洗狗,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
不得不说,吐槽女王乔隐的出现,让她有些不快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了。
丁籁声说的对,她跟乔隐呆久了是学了不少“说话艺术”,但是比起乔隐的口吐芬芳,她还是差太远了。
“乔小姐怎么屈尊降贵来这了?”丁籁声吃瘪,但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好脾气地笑着揶揄道。
“来看看我们初羽都在受什么人间疾苦。”乔隐几乎是立刻怼道,“听说你阴魂不散好几天了?”
丁籁声那张永远不崩坏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他颇有些受伤的抚了胸口道:“乔隐女士,我们少说也有一个月没见了,你这炮火也来的太密集了吧。”
“那可不,一想到我无忧无虑一个月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我真是坐立难安啊。”乔隐毫不客气地抱着手臂,隔了会儿,终究不忍心再毒舌,也觉得惩戒够了这个拈花惹草的罪魁祸首,改口问,“你最近怎么没飞维也纳了啊?”
丁籁声有些苦恼地摊手:“躲人。”
乔隐了然:“周如沫?”
丁籁声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拜托,丁先生,您这种拈花惹草频率,再这么下去,怕是没几个国家没有追杀你的痴情少女了。”乔隐瞥他一眼,笑道,“你要不提前了解一下申请国际庇护的流程?”
丁籁声举手投降,笑得格外无奈又温和:“好了,饶了我吧,真怕有一天初羽也变成你这样子。一个我还可以应付,两个我恐怕没法面对了。”
“你还是尽早去面对您的迪厅吧,不然一会儿得打起来了。”乔隐暗示他,一边从旁边摘下围裙戴上,“我今天是来接初羽班的,她等下不是还得去别墅那边工作?”
季初羽把狗狗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听着这边终于休战,无比感激道:“小乔,谢谢你了。”
“没事呀,我正愁没活干没处去呢。”乔隐笑道,“如果不是某人带着一大群莺莺燕燕在这边广场舞,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午后小假期。”
季初羽终于被她逗笑,把狗狗放到台子上,开吹风机前,听到乔隐提醒道:“对了,初羽,我来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了,记得带好伞,晚上说不定又是暴雨。”
“好,知道了。”
——
忙到四点刚过,季初羽匆匆把手上的活交代干净,然后清理干净自己衣服上的毛发,穿过人群,一推门出去,即刻感受到湿意的凛冽。
她往围巾里缩了缩脖子,伞都来不及打开,小跑两步,冲到等在门口的车那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辛苦了。”
照常寒暄两句,季初羽靠着椅背小憩,想着即将到来的周六,脑袋有些乱。
包里的手机震了震,很快响起钢琴曲的铃声。
这个铃声从季初羽拥有第一部手机就跟着她了。
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人生的旋转木马》的选段。
季初羽瞥到来电显示是徐鹤,她接了起来。
“季小姐,”徐鹤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像是走在路上,周围人不断有人喊他谈工作的时候,被他一一制止住了,“很抱歉打扰,请问你到别墅了吗?”
“还没,还在路上。”季初羽握着手机,老实交代。
“是这样,”徐鹤看完手中的文件,交给旁边的人,终于停下脚步,开口道,“是这样,今天做别墅清洁的时候,可以麻烦你顺便把三楼中间的工作室和卧室也清理一下吗?”
季初羽愣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想到那扇一直紧闭的大门,还有门口的铃铛。
“当然可以。不过……之前不是说,那间房间不可以进去吗?”
还有房间里的主人,似乎也不可以碰面。
季初羽之前甚至幻想过,也许别墅里住的是哪个绯闻缠身或者刚整容完的明星之类,不愿意见人。
徐鹤当然记得。
当时他接到顾引川的电话,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一拖再拖,拖到季初羽马上要去别墅,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传达指令。
徐鹤脑海里响起楚医生的话:“他自己愿意主动让陌生人走进他封闭的小世界,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目的,这对我们来说都像是曙光。”
也对,之前换过无数个清洁工和家政,这还是顾引川第一次主动提出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禁地的,而且才第三天。
“原本是这样,”徐鹤稳了稳心神,找了个相对合适的借口,“但是鉴于季小姐这两天表现很好,打扫的很干净……他想让你把卧室和工作室也打扫一下。之前这些都是我在做,但是毕竟我不专业。”
这话说的,顾氏总裁最得力的秘书,在说自己不专业。
季初羽了然,也不好多问:“好的,我知道了。”
“麻烦了,季小姐。”
挂了电话,徐鹤顷刻给顾引川拨了过去。
“怎么?”那边依旧是精简而冷的声音,带着运动过后的微喘。
徐鹤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今天又来烈的?”
顾引川额头带着汗意,浸湿了额前的发。
他拉开冰箱门,看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水瓶,顿了一下,视线幽深。
脑海里浮现出监控画面里女人垂着眸认真往瓶子里装水,然后擦干净瓶身,再认真摆进冰箱的画面。
没有人叫她做这件事,合同里也没有写,但是她就是发现了,然后很自然地做了。
呵,不算笨。
顾引川拧开瓶盖,仰头灌了自己几口,屋里暖气开的足,他只觉得冰凉淌过,胸口的滚烫也被压了下去。
电话那头许久没说话,徐鹤听着他流畅地开冰箱和喝水的声音,然后几乎可以预料对面下一秒就会失去耐心挂断电话。
他抓紧最后一秒开了口:“我跟季小姐说过让她今天去三楼打扫你的工作司和卧室了。”
“……嗯。”顾引川再度抬头,漫不经心地喝水。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徐鹤有些被梗到,但是秉持着专业和耐心,问他道:“但是引川,等季小姐去打扫的时候,你打算待在哪里?还是,你现在不怕和她见面了?”
对面的喝水声戛然而止,很快,徐鹤听到一声低咒,电话随之被挂断。
别墅院子里响起汽车的声音。
顾引川拿着水站在原地,雨水模糊了窗玻璃,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觉得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来袭。
来不及把水瓶放回去,顾引川随手把水瓶往吧台一放,瞬间下意识往楼上逃去。
偏偏地上一片碎片和狼藉,他没法疾步走。顾引川只能一双长腿跨着步子,在安全区跃过,终于过了雷区,抵达了楼梯的位置,迅速往三楼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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