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窗格间透入, 暖暖地洒在床帐之上。
床帐之下, 散落着一件青袍。
小狐狸靠在楚拂身上,今夜比她醒得早些,也可以说, 是楚拂比往日睡得更沉些。
燕缨细嗅着楚拂的身上的淡淡药香味,不禁微微勾唇, 手指沿着楚拂的鼻梁极轻地抚下,就像昨夜一样。
昨夜——
小郡主似乎困的比平日早两个时辰,天刚刚暗下来就把绿澜打发下去休息了。
楚拂不动声色地捧着医书继续往下读着, 似乎没把白日说的“报复”之约放在心上。
燕缨悄悄地穿了鞋子, 走到了敞开的门边, 故意把门关得很大声。
门外的府卫大惊,以为是郡主是又恼了。
燕缨窃然瞄了一眼楚拂, 楚拂看书看得入迷, 根本就没往这边看。
“咳咳。”燕缨推上了门栓,故意咳了一声。
楚拂抬眼, 就静静地看了燕缨一眼, 又低头继续看医书。
小郡主并没有看见,楚拂唇角微微地扬了扬。
拂儿定是想赖皮。
燕缨这样想着,她走近了楚拂, 在楚拂面前盘腿坐下, 娇滴滴地唤了声,“拂儿。”
声音酥然,沁入心间, 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楚拂强忍笑意,哪里敢看她,凉声道:“地上凉。”
“拂儿。”小郡主索性把下巴搭在了楚拂的书页边,凑到了楚拂的眼底,“你要赖皮!”
楚拂抽了书出来,拿着书册轻轻地在燕缨脑袋上敲了一下,“还不起来?”
“就……不!”燕缨倒是要看看,谁更无赖?
楚拂将书搁在了榻上,起身绕开了燕缨,大有由着小郡主胡闹,她就是不管的意思。
燕缨瘪了瘪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拂儿才是大无赖,说话不算话……拂儿是……”她的话突然停下,眸光凝固在了瞬间。
只见楚拂走到了山水屏风边,侧脸对着燕缨轻轻一笑,扯开了自己青袍的衣带,“过时不候。”
心,猛地一跳。
这么乖的等她报复,一定……一定不简单。
燕缨想到白日接连被楚拂下套几次,她虽贪慕拂儿,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床前。
楚拂缓缓放下了床帐,抬手将簪子拿下,倾泻了一头乌发。
她往床边一坐,把簪子放到了床前的小凳上,双腿交叠微微翘起,她眉角一挑,莞尔道:“还愣着?”
燕缨紧张地坐到了楚拂身侧,她坐直了身子,故作正经,“我本来只想亲一口就当报复回来了,这可是拂儿你允我放肆的,你可不能说我使坏!”
楚拂笑然点头,淡声问道:“缨缨还会使坏?”
“怎的不会?”燕缨突然心虚,嬷嬷好像从来没教过女子跟女子之间怎么使坏?
楚拂若无其事地再问,“那你说说,怎么个坏法?”
燕缨语塞。
楚拂突然起身,转身双臂撑在了燕缨身侧,她欺身靠近,身上的药香味沁得燕缨满心发烫。
“说好……是我报复的!”
“我也说了,过时不候。”
楚拂缓缓靠近,唇瓣近在咫尺之间,将吻未吻。
燕缨紧张地抓紧了内裳的衣角,羞然闭上了双眸。
还以为小狐狸真的会“逞凶”,哪知竟是只纸老虎?
楚拂哑然笑笑,唇瓣往上,在燕缨眉心落下一吻,温暖又温柔。
燕缨惊然睁眼,怎的拂儿不照她想的来?
四目相对,楚拂笑中之中多了一丝戏谑,“缨缨该歇了,等以后身子好了,我教你,该怎么使坏?”
燕缨双颊灼灼,烫得厉害,她低声问道:“要……身子好了才行?”
“嗯……”楚拂的耳根也红了。
燕缨眼尖瞥见了楚拂的耳根,她壮起了胆子,笑问道:“拂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大夫!”楚拂没想到燕缨会突然问这个,她随口应付,“医书上有写,所以我便会了!”
她故意说得干脆,殊不知她越是干脆,燕缨越是能洞悉她的心虚。
“怪不得。”
“嗯?”
燕缨忽然意味深长地似是明白了什么,楚拂暗觉不妙。
“怪不得拂儿今晚总抱着医书不放,原来是医书上有写……”燕缨说着,故意隔着屏风往榻上一看,“可不能拂儿你学会了来欺负我,我也得去学学看!”
“那本书没有!”楚拂赶紧拦住了燕缨,“那不过是本经络书。”
“我不信。”这三个字燕缨说得极慢,说完她便站了起来。
楚拂知道是拦不住这个起了好奇心的小狐狸的,未免又中了她的套,楚拂干脆在床上坐了下来,淡声道:“既然缨缨不信,那便去瞧瞧吧。”
“好呀。”燕缨眯眼贼兮兮地笑了笑,她走了过去,捧了那本医书过来,一边走,一边像模像样地翻看着。
不过是本经络医书,应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燕缨翻到了一页全身穴位图,她忍笑坐到了楚拂身边,“拂儿,原来这书有不穿衣裳的小人儿。”
“……”楚拂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她。
燕缨继续翻看,下一页画的是铜人下半身的经络图,她故作羞涩地把医书合起,嗔道:“羞!拂儿你今夜捧着这书不放,原来真藏了这些……”
“这只是医书……”楚拂瞬间觉得解释很是无力。
燕缨哪里肯依她,“这书已是这样了,拂儿你看的另外的,定是比这本还要……还要羞人!”
“我……”楚拂都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清楚了?
燕缨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报复,怎能轻易放过她,“拂儿,你说,你把另外的书藏哪里了?”
楚拂真的感觉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承认一句其实她也没有试过,也比现下这样不知如何答她得好。
“嗯?”小狐狸果然是不依不饶了。
既然如此,只有以攻代守,杀她个措手不及!
楚拂突然把燕缨掌中的医书抽了出来,往床边一扔,顺势把外裳褪下,抛在了床边。
燕缨又羞又惊,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楚拂抱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拂……唔!”
楚拂飞快地亲了一口燕缨的唇,即便她已满面羞色,她故作镇静地双手半撑着身子,眸光沿着燕缨的唇瓣一路往她的心口看去,哑声道:“缨缨猜猜看,我把那书藏在了何处?”
燕缨怎会不懂,她的意思是藏在了心里。
“说好的……”燕缨最后的反驳,“今晚让我报复回来……”
“嗯……我等着……”楚拂此时可不能输了气势!
燕缨轻咬下唇,她并不知她这羞怯的模样,对楚拂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只见小狐狸一手圈住了楚拂的颈子,一手沿着楚拂的眉心,顺着鼻梁一一抚下,她眼底漾着狡黠的笑,下了命令,“不许动……”
楚拂温柔笑着,就由着她胡闹,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身下的她此时此刻只属于她一个人,这样的甜蜜滋味,让楚拂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燕缨觉察了楚拂的眸光灼灼,双手捧住了楚拂的双颊,忽地认真地问道:“拂儿,万一我永远都好不了,拂儿是不是就不教我了?”
“如若你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楚拂柔声答她,“我只担心你累到……”语声低哑,藏了满满的羞怯。
燕缨摇头,“这会儿先不学。”
“那……”楚拂惑然看她。
燕缨翻身将楚拂压在身下,她向来瘦弱,自忖应当压不坏楚拂,她侧脸贴上了楚拂的心口,听着楚拂狂乱跳动的心跳声。
“活着,真好。”
楚拂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她拉了锦被盖住了她与她,手掌柔柔地轻抚燕缨的背心,安慰道:“缨缨一定会好的。”
“我……”燕缨本想给楚拂一个承诺,可她想了想,又忍住了。
“什么?”楚拂想听她说完。
燕缨轻笑摇头,“我……只喜欢拂儿一个人。”大抵,她只能说这样的一句话,去抚慰楚拂的害怕。
“我与表哥的婚约……”燕缨本想告诉楚拂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我懂。”楚拂没有让她说下去,她淡淡一句话带过。
是真的懂了么?
楚拂笑容浓了几分,她也问道:“还不知我究竟是什么人,缨缨就敢喜欢我了,你不怕么?”
燕缨哑笑摇头,“医者只救人,不害人,拂儿是医者,我怎会害怕呢?”
楚拂心头微暖,慨声道:“其实,我并不是寻常医者。”
或许,这些话她早该讲给燕缨听了,让她知道,她喜欢的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我爹爹是大陵的廷尉,我是廷尉府的七小姐。”楚拂终是开了口,这些她想忘记的往事,也是她的一部分,现在告诉燕缨,应该正是时候。
“娘亲不过是爹爹的一个妾室,爹爹的女人很多,为了争宠,宅院深处的血腥也不比沙场上少。”
“娘亲后来不明不白的死了,对爹爹来说,其实就是死了一个女人,他还可以再找一个女人,可对我来说,我已经没有娘亲了。”
燕缨温暖的手牵住了楚拂的手,楚拂轻轻笑笑,紧了紧燕缨的手,继续道:“我在府中活得战战兢兢的,我不知道哪天会突然病了,不知道下人端上来的汤药会不会藏了毒?所幸,舅舅来了,将我接了回去,所以我就跟着舅舅学了医术。”她自嘲轻笑,“说来惭愧,我学医并没有什么济世救人的志向,我只求能够病了自医,药来能知是否有毒,再回廷尉府后,能安安稳稳地活下来……”
“拂儿……”燕缨心疼了,她凑上前来,亲了楚拂一口,“都过去了。”
“后面的……还有……”楚拂提醒燕缨。
燕缨摇头,温暖笑了,“拂儿以后已经有我了,那些往事都忘了吧。”
“当真不听了?”
“我会把拂儿暖起来的。”
燕缨笃定的开口,她将楚拂紧紧抱住,笃定地说道。
楚拂摇头笑笑,剩下的就日后再说吧。
她也搂紧了燕缨的身子,心,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两情相悦,原是这样的。
足以让她无畏,也无悔——她一定会医好缨缨,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当然,还是甜一下~今天正更完毕~小凝子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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