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感受到自己呼吸逐渐变得深重,谢渊略微皱着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稳的悸动,想要将人推开。
可醉酒之人本就力大,谢渊此时心绪不宁,伸出手去想要将人推开,却又觉腰上酸软,脚下虚浮,莫名的便有些使不上力气,好在赵悯生尚还算有分寸,见人抗拒也不强求,只伸出指尖在人发顶软软的摸了两下。
而后便松开手,转身走到了屋里的书案前,蹲在抽屉那儿不知道偷偷的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谢渊站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再转过头去和人说话时,耳朵却还是红红的。
“殿下,你在弄什么呢?快过来躺一会儿吧,我让王起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去。”
谢渊说着便朝着人走过去,伸手搭上了人的胳膊,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赵悯生偷偷的在地上捣鼓着早先买来的那几样礼物,左遮右挡的恐怕被人看见,此时谢渊突然从后头拽他,正好就给了他吓人一跳的机会。
“督公!”
谢渊刚上手去这么一拉,赵悯生便就着人手上的力气,纵身一跃,跳到了人面前,脸上还带了个狸猫样儿的脸壳,这脸壳虽然长得不骇人,可如他这般猛得一转到人眼前去,还是不免要吓人一跳的。
俗话说酒壮怂人单,若是放在平日,赵悯生断也是不敢与谢渊如此玩闹的,可今日一喝了酒,他这心里既少了许多规矩条框,也缺了些许的分寸。
赵悯生叫了一声督公后,便转过身去,透过脸壳上的那两个孔洞观察着谢渊的反应。
谢督公这人平日里那是出了名的波澜不惊,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能泰然自若的平静处之,以至于赵悯生上一世,一直觉得哪怕是有一天,天上下刀子了,谢渊那一副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
虽说人也的确没被吓出声来,但其表情上的异样,却也是被赵悯生透过那两个小孔,给看了个正着。
赵悯生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谢渊瞧见他脸上的这张面具,明显先是双肩微微一抖,眼睛微微放大,而后才略微有些恼羞成怒的红着耳朵尖,抬手将这玩意儿夺了过去。
“吓我一跳就这么好玩?”
赵悯生眼瞧着谢渊将那狸猫样的脸壳拿在手里,抿着嘴强忍着笑意的摇了摇头。
“真是……”
谢渊身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一只手拿着那面具,一只手紧背在身后,想着自己方才就是被这么个小玩意儿给吓了一跳,抬眼凝眸看了人身前人一眼,随后便也不由得微微的抿着嘴笑了笑,微微抬手将那面具放到了自己的眼前,冲着人晃了一下。
屋外的雪光映进来,将这屋里映的灯火通明,赵悯生略带着些许酒气的站在屋中,眼瞧着如今站在他面前,微微带着笑意的谢渊,一时之间鼻中一酸,竟还带了点感伤。
“嘿嘿,好玩儿吧,这是我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店家送我的。”
赵悯生使劲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一边抹了抹眼角,一边咧着嘴笑了两声,将这股不对劲的情绪遮了过去,又将他先前准备的那些玩意儿,如同献宝般的呈了上来,没让人瞧出什么不对来。
“这都是些什么啊?”
谢渊将那脸壳放到了一边,瞧着赵悯生手中拎着的那个小布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我给送给你的。”
赵悯生说着,便拉着人一同走过去,坐到了床上,而后又在人的眼前,跟要给人瞧什么绝世的宝贝似的,将他那小布包给打了开来。
这里面的东西,倒还也真算是不少,谢渊坐在床上,一样样的瞧过去,别的东西饶都算罢,唯独瞧到了那个赵悯生模样的小人时,谢渊的表情方才算是有些变化。
那小人捏的惟妙惟肖,瞧着和赵悯生小的时候,那真是一模一样,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谢渊沉默着伸出手,将那小泥人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得,这泥人身上穿的那件衣裳,与谢渊在马厩里初见人的那一天,一模一样,这让谢渊的思绪,由不得便又飘回了那一天,他还是一个小太监的时候。
那个时候赵悯生穿过人群,递到他手里的那一张帕子上,熏得便是紫述香。
正当谢渊手捧着泥人,追忆往昔的时候,口中却突然间被人塞进了一小块儿东西,一丝甜甜的味道由着舌尖,向整个口腔中不断的蔓延,谢渊随即抬起头来,瞧见的却是赵悯生笑嘻嘻的一张脸。
“甜吗?老师。”
赵悯生手中攥着一块儿酥饴糖,放在谢渊眼前,一边问着,一边给人瞧。
谢渊感受着舌尖上逐渐蔓延的甜意,瞧着眼前赵悯生的笑脸,上一世的记忆却不受控制的不断被翻到眼前,使得他不得不低下头,略微的缓了缓情绪,而后才慢慢的冲着人点了点头。
“那这些酥饴糖都给你。”
赵悯生说着,便将那小布袋里所有的糖,全都一股脑的堆进了谢渊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所以那日一到了西市,便说要买,可王起却说这些东西太过便宜,入不得老师的法眼,所以我便又给你挑了把扇子,我瞧着也挺好看的。”
赵悯生说到这里,似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知道,老师是父皇身前的人,府中要什么好东西,那都是有的,所以定也是不缺扇子,不过这扇子虽不说有多贵重,却胜在特别。”
赵悯生说着,将那扇子递到了人手里,自己则坐在这边儿有些怯怯的瞧着谢渊,好像生怕人不喜欢似的。
谢渊瞧出他这眼神中的想法,接过扇子,便顺道说了一句。
“多谢殿下,只要是殿下送的,不论是什么奴才都是喜欢的。”
赵悯生听见了这句话,笑得便更开心了,抬手又将那布包里最后一件东西,送了出去,那个香囊。
谢渊结果那个香囊,方才手里端详着,这香囊不论是式样,还是花色瞧着都还挺普通的,表面上看着也和别的香囊没什么两样,可只要你细细端详,便能从其他细微处,瞧出一些不同来。
赵悯生送人这香囊,面料看着虽不惹眼,却极其细腻,摸起来手感极好,而且不论是做工还是走线,皆不是一般香囊能够比拟的。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拿到这香囊后,赵悯生还又偷偷的藏了个东西在里面。
“谢渊,生辰快乐。”
赵悯生瞧着眼前人,方才将这话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殿下,奴才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赵悯生应声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是王起端着醒酒汤进来。
“哎哟,殿下您怎么到底还是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摊子上的小玩意儿,怎么能送给督公做礼物呢。”
王起没想到赵悯生居然说一套做一套,背着自己,又将这些东西买回来送到了人眼前,此时只怕谢渊会觉得人失礼,所以赶忙便上前补了这么一句。
不料谢渊非但不觉得其失礼不说,反倒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个做成了赵悯生模样的小泥人。
“无妨,这些东西我很喜欢。”
谢渊嘴角带笑的与人说了一句,而后便抬手端起了王起呈上来的醒酒汤。
“殿下,将这醒酒汤喝了吧,去去酒气,能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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