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像来时一样顺利的离开了宰相府。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静悄悄的,今夜没有月亮,人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步远的事物,再远一点就完全是一片黑暗。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心里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司理理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人,虽然看不清表情,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一副超级淡定的样子。如果自己稍微露出一丁点害怕的迹象,多半又要被他嘲笑。
“你真要去和长公主当面对质?”她有些没话找话的问。
“我不去。”风时雨的语气带上一丝幸灾乐祸,“一个是二舅哥,一个是丈母娘。还是让范闲自己去头疼。嗯…算算时间,这个点他差不多应该皇家别院回来了。成天在我面前秀恩爱,看他知道这个消息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司理理挺同情范闲的,和盗帅这种人做朋友,真的是太倒霉了;但随即,她就被盗帅话中的意思给惊到了。
“啊?他、他去见林婉儿了?可现在这个时间…想不到这范闲,竟然是如此、如此……”司理理顿住,想想范闲给她下过药,还给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套麻袋;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嘛。
“到了。”风时雨道,同时停住了脚步。
司理理定睛看去,前方隐约是一堵白墙。反正也看不清,这一路她都老老实实的跟着盗帅,对方直走她就直走,对方拐弯她就拐弯。根据走过的路,她大概感觉的出自己在京都城里的哪个方位,但具体地点就摸不准了。
“这是哪?”她问。
风时雨言简意赅:“范府。”
就在这时,一声轻巧的落地声传来,司理理顿时一惊,不由得看向盗帅,对方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哟,好巧。”
司理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对方的身影似乎完全融入夜色之中,简直像个幽灵。
来人当然不是幽灵,他只是罩上了一层黑色的夜行衣,在这样的夜晚可谓是完美的伪装。
这个点,会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范府后墙的人,自然是范闲。他真气很强,夜视能力不弱,一眼就看到了风时雨和他身边的人。本来还想调侃说‘你这又是去光顾谁家了’,不过看到风时雨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把这话咽了回去。
虽然不可能像白天一样看得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孩子。
范闲的笑意不由得深了几分,带上了一层八卦的意味,看起来相当的不怀好意。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来着。
风时雨道:“这是司姑娘,你也认识,她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司理理?”范闲想起了那个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的花魁。他看着两人,面色逐渐古怪,这两人怎么交集到一起去的?
司理理也认出了他的声音:“你是范闲?”
范闲朝她点点头,也不管她看不看得到;他知道以风时雨的个性,会把人带到这里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范闲道:“先进去吧,有什么事里面说。”说完,他径直窜上了墙。
虽然是回自己家,翻墙的动作却是十二万分的熟练。这是被风时雨带坏的,翻了几次之后范闲越来越喜欢这种简单快捷的方式,就连白天如果不是非常正式的事情,他也懒得走门,直接翻墙出去了。
风时雨紧随其后。
司理理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就没了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
司理理:???
好气哦。
原地等了一会儿,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轻功,要多练练了。”
X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我没有。”
“我明明听到了!”
“你听错啦…噗~”
“你还笑!!!”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
“……”
司理理:盯——
“我提醒过你的,底下是水缸,谁知道你还是一脚踩进去了。”说着,风时雨又有点想笑。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走进了房间,范闲还是那身夜行服,已经坐在桌边倒好了茶等着他们。风时雨在一边坐下,随口问:“诶,墙根那里的水缸怎么少了?”
范闲没好气道:“王启年踩的,我看他轻功也不赖,结果来一回踩一回。”
风时雨:“下次要他赔。”
“得了吧。”范闲瞟了风时雨一眼,“他都被你整的这么惨了,你还想敲诈他…”
具体表现为听到某人名字就下意识的四处找东西想打人,看到某人的脸就条件反射的转身跑路。
司理理在范闲对面落座,姿态优雅端庄,仿佛刚刚抓狂的人不是她。
“范公子。”
范闲八卦的心思不减:“司姑娘是什么时候和……”
他突然住嘴,因为不确定风时雨在司理理面前用的是什么名字,他开始朝风时雨挤眉弄眼。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随着风时雨表情逐渐险恶,范闲终于消停了些,开始说正事。
司理理直接了当:“范公子,长公主和林珙要杀你。”
范闲:“哈?!!!!”
范闲:不是我招谁惹谁了啊?
司理理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早上花船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和风时雨的行动。范闲听了,一阵心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说真的,他从来不在意内库象征的权力与财富,谁想要尽管拿去就好。但……
“我来京都才几天,婉儿还没嫁给我,连这点时间他们都等不了吗?”范闲手扶着额头,颇感头疼,他苦笑,“真是…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是婉儿的母亲,一个是婉儿的哥哥。
“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范闲反问。
风时雨托着下巴,表情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让室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林珙被我弄晕了,十天半个月都醒不了,暂时做个植物人。他现在下不了终止刺杀的命令,你可以趁此机会诈死哦,脱离这个漩涡,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范闲一愣,退意萌生,但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能丢下婉儿。”
“林姑娘有宿疾在身,出些意外也不奇怪,你是费介的弟子,假死药总会配吧。”风时雨眨了眨眼,未来在他口中有种别样的诱惑力“那些麻烦的规矩再也管不了她和你,你可以带她自由看遍这大好山河,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笑就笑,想吃鸡腿就吃鸡腿。”
“但这样未免太自私了。”范闲眼神复杂,叹息一声。
“你知道么,婉儿其实很可怜。她虽然身为郡主,可从小就被带离了母亲身边。明明父母都在,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二哥林珙很关心她,但其实也很少见面。她和我讲过很多事,小的时候因为生病,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哭大笑,只能看着别的孩子玩耍。没什么童年,一直很孤独,后来认识叶灵儿才好一些。”
“我希望我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快乐,而不是连她仅有的一些东西都夺走。她的亲人,她的朋友……都是我不可替代的存在。”
司理理双眸异彩连连,范闲这番话让她也被打动了。
风时雨的语气听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你倒想着周全他们。林珙先不论,这丈母娘大人可是对你除之而后快哦。”
“但有机会,就要争取。”有的时候,越是难做的事,越有意义。
范闲淡淡微笑,目光悠远:“大团圆结局也是可能存在的,对吧。”
“随便你。”风时雨有些愉快的说:“这样我反而有更多热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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