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几家喜来顺火锅店全部以东家有喜为由歇业了一天, 林二柱来者不拒, 宴请了所有上门恭贺的人,不过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一来, 自己家不仅没亏, 还大赚了一笔,因为除了来凑热闹的百姓,其他专门来恭贺的人,全部都带了礼物来拜访。
人家的贺礼是不能不收的, 因为别的人都收, 你不收就等于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所以林郁考虑了一番之后, 就让林二柱将这些都收了下来,只不过, 让掌柜的将这些送礼的都登记在册, 第一, 方便回去检查之后发现太过贵重之物可以归还,第二, 是用作以后人情往来的账簿。
到最后,收到的贺礼足足用三辆马车拉了三趟才全部运回府中, 林二柱看着家中已经被堆满了三分之二的库房, 不禁和林郁感慨道, “怪不得人家说, 三年清知府, 十万雪花银呢,你这刚当上官,还没去办入职呢,咱家库房就快满了,太可怕了。”
林郁扶额,“爹,哪能这么说,咱们不都记录下来了嘛,到时逢年过节的找机会再给这些人家送回去,其实就是搁在咱们家放段时间。”
林二柱点点头,“合该这样,无亲无故的,给咱家送这么多礼,拿人手短,万一以后求上门来,你就为难了,再说了,咱家也不差钱。”
林郁给林二柱竖起大拇指,“爹这话豪气,好了,咱们把库房锁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去翰林院办理入职,您要收拾一下回家要带的东西,忙的事多着呢。”
林二柱听罢,就将库房落了锁,父子两人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日,林郁起了大早,穿上昨日礼部派人送来的官服,没来得及按照林郁的身形定制,是临时找的存货,所以,林郁穿上去有些肥大,他只好将腰间的腰带系的非常紧,固定住官袍。又带上乌纱帽。
昨日与这官袍一道送来的还有一块令牌,那是京官专有的,京官上朝的时候必须在腰间别上这块令牌,令牌上面会注明你的身份官职,侍卫检查核对之后,才会放官员进宫。
不过,今日林郁不必带着这块令牌,他就是去翰林院办个入职而已。
京城的衙门基本上全部坐落在以皇宫为轴的京街上,翰林院位于皇宫东侧,也就是东京街,倒是离林家的宅子不算远,林郁乘马车也就一刻钟多些便可以到了。
今日只有林郁一人来翰林院报到,因为他是圣上直接下旨授官的,而张起先他们还必须去吏部排队等着吏部授官。
第一天报到,规矩自然多一些,林郁到翰林院之后,就有一直等候在门口的翰林院修撰陈临沂迎接。
修撰是从六品,若是林郁没有圣上的外开恩,现在便应该也是翰林院修撰的职位,但是他被圣上亲授翰林侍读,所以仅从官位上看,已经比陈临沂高了。
因此,陈临沂对林郁的态度非常友好,他先是上前非常恭敬地给林郁行了礼,然后领着林郁进入翰林院,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孔子祠堂,所有入职翰林院的官员必须要先向圣人孔子行拜礼。
拜完孔子,两人进入内堂,内堂坐北朝南,分左右两厅,左厅是讲读厅,顾名思义,这里就是侍读和侍讲办公的地方,右厅是修检厅,是修撰和检讨办公的地方。
所以陈临沂领着林郁去的讲读厅,然后招呼讲读厅里面的属吏上前拜见林郁,这些属吏没有官阶,基本上都是一些很难被授官的举人和同进士担任的,平日里在翰林院做些写写书信,整理整理资料,值值班的杂事。
他们早就听说今日当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林郁会来报到,别看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林郁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什么林郁得圣心,当朝被封官,下朝又派专人送赏赐入林府之类的都快被说书的整理成故事集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这些讲读厅的属吏早就卯起劲来,像今日在林郁面前留个好印象了。
这会儿林郁坐在公堂上,属吏们按照所负责事务的不同分成三批,上前来给他行礼,这些人以后就是他的直接属下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
接受过属吏拜见之后,林郁便离开公堂正中的位置,在陈临沂的指引去到自己的座位,讲读的人数要比隔壁修检的少上许多,办公位置之间的间距就大些,一共就四张公案,林郁的位置在左边靠门那张。
这会儿其他三张桌子也没人坐,陈临沂还专门和林郁解释,“今日是三月初一,每月初一都是考校皇子们功课的时间,其他三位大人都一大早去宫里了。”
林郁点点头,“谢谢陈大人告知,看来得三月之后才能见到我的三位同僚了。”
陈临沂问道,“林大人可是要休三月之期的探亲假”
“对的,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回乡了,便想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家人。不知我之后三月不在,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提前做好交接的”林郁多问了一句。
陈临沂抱歉道,“林大人,这在下就不知了,稍后,我带着您去拜见掌院,到时候您可以和他探讨一番。”
林郁便道,“那咱们快些去吧,别人掌院大人等急了。”
陈临沂便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和他介绍掌院的情况,翰林院有正官掌院学士和掌院学士,正官掌院学士一般是由左丞相兼任的,所以如今的正宫掌院便是傅丞相,但是他就像名誉院长一样,只是挂个名头,一般不会管翰林院的事务,平日里更是不会无故来翰林院当值了,所以掌院办公的玉堂的正位永远都是空着的。
由此一来,真正管理事务的便是掌院学士了。掌院学士也就是从五品的官,如今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名叫候之焕,他的位置在正位左下的公案,林郁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位置上面办公。
陈临沂上前拜见,“侯大人,下官带着今日刚上任的林侍读前来拜见。”
侯之焕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他看上去四五十岁,清瘦清瘦的,这会儿脸耷拉着,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林郁。
搞得林郁满头雾水,心里面琢磨着,难道自己之前的罪过他
虽然心中吐槽,但是出于礼节,林郁还是先规规矩矩行礼,“下官林郁拜见侯大人。”
侯之焕微微点头,然后严肃道,“汝为今科状元,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六元及第,因此得圣上看重,授予你正六品翰林侍读之职,但是你年纪太小,切莫因圣上看重,便心生狂傲,翰林院的每位官员都比你年长许多,全部都是你的前辈,你必须要尊敬他们,不能因为自己官职高于他人就瞧不起人,还有,你刚刚入职,许多事情不懂,那么你就多听多看,不要急于上手,知道了吗”
这番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乍一听上去就是对下属的教导,但是仔细一品,又不是那个味儿了,林郁这么聪明,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话外之音。
这位侯大人不就是在警告自己别以为有圣上支持就能高枕无忧,就能在翰林院正常处事,还是就老实当个吉祥物看着听着就行了。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没错,林郁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总归自己得三个月之后才真正开始上岗工作呢,到时候再说呗。
侯之焕看见林郁没反驳自己的话,才嘴角牵了一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虽说林郁觉得他笑得比鬼还难看,但也起码知道自己的回答,这位侯大人是满意的。
林郁便借此机会提出自己之后三个月要告假还乡的事情。
侯之焕更为开心,觉得林郁真是个小孩子,自己一番话就吓到他了,要知道虽说有考中进士之后,朝廷会给三个月的探亲假这种惯例,但是真正休这个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的,大家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一朝金榜题名,谁不想赶紧在官位上大展身手,所以最忙的部门就是吏部,天天都有几百名进士在外面排队等授官,哪里会有人官职定下来了,不想着如何将官位坐稳,反而想着悠闲地先回家探三个月亲
不过林郁这般请求正和侯之焕的意,侯之焕并没有多此一举出言相劝,而是很大方地挥手答应了。
林郁管他心里在琢磨啥,反正答应了就行,到此,今日的入职一事便办完了,后面又在陈临沂的陪同下,领了一些办公的用具,并且还找专人重新测量了一下林郁的身形,好为他做新的官服,否则不合身的官服穿到圣上面前,便是殿前失宜了。
一切事物办完之后,陈临沂将林郁送至门口,“那林大人,我们三个月之后再见,祝林大人此次回乡,一路顺风。”
林郁双手握拳道,“今日多亏陈大人一路指引了,等到林某下次返京,定要请陈大人一聚以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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